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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希戈也变了脸色, 瞥了眼?摄像机,冷千山意?识到不妥,又道:“她是女生, 和我们两个?男的睡一个?帐篷成什么体统。”

“我没有说要睡。”丛蕾把希戈拉走, “吊床挺好的, 还能看星星。”

虽然冷千山看在镜头的面子上, 加了后面那一句, 不至于让她太难堪, 但他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排斥感, 丛蕾怎么会感受不到, 冷千山摆明了不想帮她,尽管他们在海南站有一些微妙的暗流涌生,总的来说仍然疏远,今天早上和他见面, 她跟他问好,他也爱答不理。

“你是不是得罪冷千山了?”希戈捂着麦, “他的脸好臭。”

丛蕾也不得要领, 是白丽瑶提点他不要靠近自己?, 还是因为他听到了小兰的那声‘姐夫’?

又或者几次接触下?来, 冷千山认为她并不值得被他关照?

如?果冷千山的卡片上写了她,丛蕾姑且能豁出去问一问, 可是他填了无,她就只能把疑问憋在心?里,毕竟她得到的答案有很大概率会是他的讥讽——“你想多了。”

然后留下?她无地自容。

他们继续在雨林中穿梭, 巨型的海芋叶片足以将人掩盖,叶甲在叶脉间?啃出密密麻麻的圆孔,让人看了直起鸡皮疙瘩。像高?榕和四薮木, 光板根就有五米高?,上面爬着颜色艳丽的昆虫。粗大的树干上长出一簇簇金黄色的火烧花,有的挂着木奶果和波罗蜜。肉豆蔻,三尖杉,胡桐……这些植物?千姿百态,丛蕾每走几步就能遇到新的树种。

“这是贝叶树,”岩罕说道,“我们叫它戈兰,戈兰叶加工完可以作纸,僧侣们喜欢用它来抄经文,能保留上百年,我们说的贝叶经就是指佛经,傣语叫‘坦兰’。”

贝叶树只有在老死时,才会集毕生之力开一次花,华美之后,便是迅速地枯萎,从泥土中发芽,从泥土里消失,用最热烈的花朵,迎接最灿烂的死亡,正?应了那句“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从容燃烧”,带着几分悲宏壮丽的色彩。

丛蕾不曾想自己?会被一棵树的生命力而?感动,她被苍绿包围着,光透过树荫闪闪灭灭,仿佛进入了地球的心?脏,与天地相?交融,穿越到了世?界诞生之初。

在都市,人与自然彼此割裂,各成一方,你变幻你的,我汲营我的。然而?到了这个?未知的领域,一股非常原始的力量在驱动着他们,改掉社会的常规,脱离功名利禄,丢掉身?为高?级动物?的优越感,去适应丛林的法则。回归到自然,人类只是无限渺小的生物?之一,这种视角的变换冲击着他们原有的认知,生出深深的敬畏之心?。

冷千山与岩温走在前面,和丛蕾隔着一队人马,一直没有交流。他们顺水而?行?,遇到一段陡峭的下?坡路,费久彬的路绳派上用场,大家逐个?往下?挪,冷千山先到,站在坡底给他们搭手?,轮到丛蕾时,她担心?冷千山不会伸手?,径自攀住旁边岩石:“没事?,我能站稳。”

言罢,冷千山抬脚就走,手?果然背在身?后。

丛蕾不得不庆幸自己?又一次避免了出糗。

他们跋山涉水,起初还会停下?来讨论林中的植物?,到后来全都人困马乏,无心?风景,只想赶紧到达目的地。道路曲折,陶靖缺乏锻炼,腿累得直打抽:“我们不是来探险,是来拉练的。”

“快到了。”岩罕说。

“你都说了几次快到了。”

岩罕四肢矫健,如?履平地:“我又没骗你,越过这条沟谷就是。”

岩罕指的是谷底的一条犁沟,沟旁草丛葱茏,浅处铺着石头,他说道:“这是我和哥哥铺的,你们要注意?青苔,不要掉进水里,小心?血吸虫和疟虫。”

岩面湿滑,丛蕾走在最后一个?,步履维艰,真成了摸着石头过河。希戈个?高?腿长,靠走路维生,身?形训练得很稳,约摸是觉得没什么难度,把石路当成了T台,看到大家都在等着他们上岸,骤然涌现出一股表演欲,他戴上墨镜,摆了几个?pose,让摄像大哥把他拍得帅一点。

冷千山骂道:“你再不过来我们走了。”

希戈挑衅:“你敢不敢像我一样走一个??”

“无聊。”

正?所谓骄兵必败,希戈得意?忘形,换脚时重心?不稳,脚底打滑,随着一声惊呼,扑通摔到水中。

所有人:“……”

丛蕾想拉他没拉住,被他的力道一带,跟着倒在他身?上,两人在水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纠缠在一起,陶靖马上起哄:“呜哦——”

希戈摔得脊背生疼,丛蕾垫着他,陷入窘境,撑他哪个?部位不合适,冷千山在一片哄笑声中,铁青着脸和岩罕上前把他们拉起来,丛蕾左半身?全打湿了,得亏她里面穿的是速干衣裤,虽然黏着难受,但一会儿就能蒸发。希戈比她更惨,落水狗似的,干脆脱掉了上衣,把湿淋淋的裤脚卷到膝盖处。

“哥,洗个?冷水澡爽不爽?”大家调侃道。

希戈暗恼,对着冷千山感慨万千:“患难见真情,遇到事?还是得靠你啊,我原谅你叫我本名的事?了,咱们和解吧。”

冷千山:“滚。”

原则问题,希戈认为自己?还是得说清楚,把麦扯了:“我不是故意?把她带下?来的。”

“关我屁事?,”冷千山烦道,“你滚不滚?”

希戈滚到丛蕾身?边,气呼呼地发牢骚:“你说冷千山这人怎么如?此的小气?”

丛蕾不吱声,她的鞋里淌着水,只顾盯着脚下?,怕再次摔跤。走着走着,丛蕾突然说道:“希哥,你先别动。”

希戈纳闷:“怎么了?”

丛蕾往下?指了指,不知何时,一只黑色的大蚂蟥悄然附在了他的小腿上。希戈情急之下?想要伸手?去抓,被岩罕一掌打开:“不能拽,会感染!”

“那怎么办!”希戈前一刻还无知无觉,见了蚂蟥,下?肢登时发麻,感觉自己?的血液在飞速流失。

“你们不是有打火机吗,”岩罕道,“拿来烤一下?。”

希戈大吼:“冷千山!”

幸而?冷千山并未丧心?病狂,借出了他的打火机,他一边烧,希戈一边嚎:“你能不能拿远点,我腿毛都被你烫卷了!”

冷千山凑近了些。

在希戈发飙前,蚂蟥顺利脱落,节目组的随行?医生给他用碘酒消完毒,每人补洒了呋喃丹,了结了这个?小插曲,大家接着前进,他们跟着潺潺的流水,总算在日落时分抵达了扎营区。

营区的地势稍高?,在溪流附近的背风处,空旷平坦,光照充足,冷千山问道:“这里安全么?”

“安全,”岩温胸有成竹,“我们上个?月在这里住过,没有野兽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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