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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要不要

陆谦颜却是对自己的症状心知肚明,从腰间摸出一根金针,扎了定心穴。

“我无事……”他闭了闭眼,“一些胡言乱语,听过就忘了吧……”

汤幼宁一脸担心,他看上去不像是无事的样子。

吐过血之后,脸色更加苍白了,搭配那头银发,显得憔悴不已。

湘巧端了参茶进来,还有热水与帕子伺候,陆谦颜稍作整理,范子悬到来时,他已经恢复成常态。

范子悬先给薄时衍两人见了礼,而后看向陆谦颜。

后者朝着徒弟一招手,指着汤幼宁道:“这是为师的女儿,你应当叫一声阿姐。”

范子悬睁大了眼睛,“师父,你莫不是犯了癔症?”

这是前几日陆谦颜自己说的,他可能会患上癔症,有时误把梦境当做现实。

“不,我很清醒,”陆谦颜摇头,眸中一片虚无,他低声道:“若能一直沉浸在臆想当中,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师父……”范子悬好怕他突然疯了。

陆谦颜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盒子。

玉盒中养着的就是情人蛊的蛊虫,他对此专研多年,不说了如指掌,却不落于苗疆那边对它们的认知。

他看向薄时衍,道:“割开你的手腕,让它钻进你的血肉。”

“好。”

薄时衍没有一话,撩起衣袖照做了。

“这……”汤幼宁握住他的手腕,问道:“不会有事吧?”

范子悬忙道:“师父的医术你放心好了!”

“好吧……”她也不是不放心,就是看那玉盒子里的小金虫落在薄时衍的手腕上,画面有点吓人。

它长得圆滚滚,体态如瓢虫,一下子就顺着血腥味钻了进去。

“不会有事,”陆谦颜解释道:“子蛊种进去后,不一定保持活性,后面还需观察两日。”

“如何观察?”汤幼宁追问道。

陆谦颜看她一眼,不答。

薄时衍用帕子在手腕上按住止血,道:“过几天便知分晓。”

********

乐萝县主与姚顺侯府顾三郎的事情,在京城传扬了好几日,渐渐没了动静。

两家不做回应,也没听说定亲走礼,估摸着是成不了事儿?

百姓们好奇观望了几日,热情高涨,纷纷猜测是哪家没看上对方。

有人说衍裕郡王府嫌弃姚顺侯府没落,也有人说,是那顾郎君不喜欢小县主……

不同观点各执一词,或许能闹到元宵节去。

乐萝在她外祖家养身子,汤幼宁写信问候了她的恢复状况,并未上门去打扰。

她猜测,他们有家务事要处理。

此番落水大难不死,有惊无险,不仅把承恩侯府吓坏了,齐弘维同样后怕恼怒。

他回去后,对几个仆役严刑拷打,是不是无辜,哪能经得起彻查?

起初还都在死扛着,齐弘维发狠当场打死一个,还是无人招认。

然后,他命人去把这几个丫鬟婆子的家人给扣押过来,不肯招的,那就把她们家人给发卖到糟践之地去。

都是家生子,卖身契捏在齐弘维手里,他想如何处置都行,绝非戏言。

这般威胁恐吓之下,才有人哭着认罪。

吕嬷嬷是伺候乐萝的老人了,她这辈子在郡王府兢兢业业,眼看着即将颐养天年,谁知小孙子赌博惹祸。

欠下天大的一笔债务,交不出银钱,生生被剁去一根手指!

赌庄的人三天两头上门围堵,儿子儿媳没法子,悄悄求到吕嬷嬷这里来。

他们丝毫不敢声张,一旦闹出去,主家会辞退发配这种仆役,转卖出去也没人要。

吕嬷嬷一边怒骂一边把自己的积蓄给出去,无奈杯水车薪。

为了筹钱,铤而走险顺走了县主的首饰,她不敢多拿,怕惹火上身,然而还被郡王妃给发现了。

人一旦有把柄在对方手里,一来一去就会为她所用。

况且,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赌庄的人轮番过来,并非小事。

吕嬷嬷之所以能蛮得严严实实,还是郡王妃在暗中出手,她答应了替对方做事。

郡王妃予以重金酬谢,要吕嬷嬷在适当的时机出手,除掉乐萝。

背主的奴才绝对没有好下场,吕嬷嬷在偷窃之后,彻底没有了回头路,除了一条路走到黑,她别无他法。

所以才有了除夕夜那一幕,趁着大家上船没注意,暗中松开搀扶的手,在裙摆遮掩下踢一脚县主的小腿,让她站立不稳,坠入河里。

这种天气,娇贵的小娘子浸泡在冷水里,不死也难活。

至于郡王妃对付乐萝的动机,不外乎[子嗣]一字。

齐弘维只有乐萝一个女儿,他竟然没打算再生。

郡王妃身为继室,过门后没少为此与他争吵,感觉匪夷所思。

寻常人家,不说重男轻女,大抵都认为男子才是继承家业的人选。

谁家要是没有儿子,那就绝后了,自己拥有的一切很可能被旁系亲戚给夺了去。

齐弘维也没有庶子,他为什么不要儿子?!

郡王妃嫁过来许多年了,为此做过不少努力,她很想拥有自己的儿子,他不要,那她就去逼着他要。

要是他女儿死了,看还能去指望谁?

因为他们各自的谋算,叫乐萝大过年的遭罪。

齐弘维弄清楚后,只软禁了郡王妃,并未把此事声张出去,更没有大张旗鼓的休妻。

也不知他对承恩侯府做了怎样的承诺,没几日就将乐萝从她外祖家接回去了。

汤幼宁听说后,心下不解又担忧。

“这样的继母,往后还能和睦相处么?她被揭穿后会不会恼羞成怒?”

留下来又是否会成为隐患?

薄时衍见她担忧小姐妹,让十璩派人又去打听了一番。

比外人知道得更多一些,得到的结果是继室被禁足,大概率不会被放出来了。

一些爱惜脸面的人家,都会这么做,若把人和离或者送去庄子,那是大张旗鼓告诉外人‘我家有事’,他们通常选择隐而不发,悄无声息给禁足了。

对外的交际宴饮,直接称病。

大户人家可以让犯错的女眷‘久病不起’。

至于女眷的娘家,知道内情之后哪还敢闹,作为过错方甚至不敢有一话,撕破脸了彼此不好看,还会影响名声。

汤幼宁听说完反馈的内情,一时有些唏嘘。

一方面为乐萝的安危感到松一口气,另一方面,又深觉女眷不容易。

一个小娘子,在深宅大院之中,轻易就能被‘处置’了,用各种方法。

不过,郡王妃率先出手害人,属实是她不对。

她想生孩子没错,应该找准郡王爷一人,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乐萝又能左右多少呢?

*******

赶在元宵佳节之前,薄时衍收到了南尧寄来的家书。

他的父亲带着祖母与嫂子大侄子,正准备动身赶来京城,替他筹备完婚。

他手头的嫁妆早已准备完毕,只等与汤家补上礼节之后,再迅速走一遍流程。

让汤幼宁回娘家去待嫁,从王府大门八抬大轿迎进来。

在此之前,他要把两人身上的毒素全部清空了。

陆谦颜也是这个意思,他不仅要继续在京城逗留,亲眼看她完婚,甚至想去汤幼宁的娘家看看。

这个请求,叫汤幼宁略有些为难。

他想去看娘亲住过的院子,她可以理解,但是情感上,又似乎在背叛爹爹。

爹爹要是知道,娘亲的旧情人找上来,还要去缅怀一番,他会同意么?

……说不准还真会?

汤幼宁印象中的父亲,脾气温文,哪怕嫡母有时候咄咄逼人,他也只是叫人把彭氏给请回去。

或许这样的软钉子,有时候让彭氏更加气恼,但确实让汤幼宁避开了许多与嫡母的正面碰撞。

在父亲意外去世之前,汤幼宁在汤家,倒说不上是小可怜。

她与正院两不相犯,除了过年,基本不会同桌吃饭。

爹爹时常会过来陪她一起,汤家并非大富大贵,可他每年都会在她生辰时送上贵重之物,以此来补贴她的私库。

以免往后因为嫁妆一事与彭氏争吵,这些生辰礼,归属于汤幼宁的私人物品。

虽说汤文樊一死,彭氏就把她院子里的物件全给扣下了。

但是汤幼宁记着父亲的好。

她没有答应陆神医的请求,她需要考虑考虑。

小娘子为着上一辈的事情忧心,薄时衍见不得如此,趁着开春事少,推了公务,带她去京郊的温泉庄园小住几日。

这个庄园的来历有点意思,薄时衍刚掌握兵权那会儿,卓家有意拉拢,送了这个地契给他。

他毫不客气收下了,然后在对方以为有戏的时候,翻脸不认人。

在薄时衍决定成为摄政王之后,注定与外戚水火不容。

起初的客套试探,皆是多余之举。

府里的庄子都是陈管家在派人打理,这个温泉庄子被主人家嫌弃,一次也没来过。

薄时衍不爱泡温泉,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为此跑一趟京郊。

现在全是因为汤幼宁,他想带她散散心。

顺便……测试一下他体内子蛊的活性。

子蛊会疯狂吸引母蛊,让她为之动情。

薄时衍已经迫不及待了。

汤幼宁对他的打算一无所知,让湘巧湘宜收拾了行李,跟随上路,入住庄园。

此处与圻石的庄子大同小异,也是产出一些农作物,尤其是冬日的果蔬。

因为温泉眼的关系,种植果蔬不易受冻,更能培育起来,给主人家的餐桌增添几道新鲜素菜。

汤幼宁带着小白虎来的,它一下马车就到处跑,差点把马儿给惊着。

薄时衍命茂岚带上这小家伙,去林子里面撒野,散发了精力晚上才知道安分。

行李安置入内后,两人对坐喝一碗热汤,暖暖身子。

汤幼宁腮帮子鼓鼓的,抬眼看对面的薄时衍,本是有话要说,视线落在他湿润的薄唇后,忽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他双目狭长,鼻峰高挺,那浅色嘴角微抿,喉结因为吞咽而滑动……

她好似忽然之间发现,这人长得很好看。

甚至那半敛着的眼睫毛,也是长翘如扇子……

“你看着我做什么”薄时衍缓缓掀起眼帘。

汤幼宁咬着筷子尖尖,道:“我想亲你。”

以往很喜欢与她亲亲的人,这会儿听见这话,却不见几分心喜。

“你倒是实诚。”他轻哼一声,这么快就被子蛊影响了。

估摸着蛊毒发作的时候,她全然不会挣扎,立刻马上选择沉沦。

——就是馋他身子,瞧不见半点真心的。

“那你要不要亲?”汤幼宁问道。

薄时衍按下那点不甘心,“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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