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潇潇哭到虚脱,发泄过后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沉积在心里久久不愈的旧疴,好似随着今晚的痛哭都跟着消散。
她迷迷糊糊趴在陆南舒的肩膀上,好似回到很久很久之前的过去,那个时候,她没有很孤独,因为她的身边有陆南舒。
陆南舒,她很喜欢陆南舒。
陆南舒是她的男朋友。
“醒醒。”陆南舒把人抱回了房间。
见她闭着眼睛快要睡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得到的是丁潇潇如小猫般蹭了蹭掌心。动作微顿,陆南舒又拍了拍她,这次终于把她弄醒了,掀开湿漉漉的眼睫看着他。
“头晕。”她低喃着。
陆南舒神情冷淡,“你还知道头晕?”
趁他没看住,她偷摸摸到吧台喝了他不少酒,刚还当着他的面一口干了整杯,豪气流畅的动作,不由让陆南舒怀疑她之前没少混酒场。
“唔……头晕。”还不等陆南舒说她什么,那边丁潇潇就开始哼哼唧唧喊难受。
她看着他,忽然伸着手臂去勾他的脖子,贴到他的怀中蹭脖颈,“陆南舒,我头好晕啊。”
她娇滴滴道:“我为什么这么晕。”
陆南舒没动,知道她这是彻底醉了。
好像她只有醉了,才会毫无防备贴近亲昵他,陆南舒的脖颈被她蹭到发痒,不由仰了仰脖颈,只能单手搂着人去够桌边的醒酒茶。
“把它喝了。”无视丁潇潇的撒娇,陆南舒把醒酒茶喂到她唇边,半带命令道:“喝完。”
丁潇潇刚好有些口渴,也不愿意伸手,就这么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
她将唇上的水渍蹭到他的衣服上,喝完又靠入他的怀中,揪了揪他的衣襟说难受。
陆南舒没说话,只是低眸看着她,长睫遮掩下神色不明。
“丁潇潇。”隔了一会儿,他喊她的名字,“我现在是你的谁?”
丁潇潇自己在那自言自语,没有理他,直到陆南舒把话又重复一遍,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催促,“回答我。”
丁潇潇很茫然,“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吗?”
陆南舒看着她,“你确定吗?”
他提醒道:“你不是说我们已经分手了吗?”
“分……手。”丁潇潇重复着这两个字,脑袋钝疼有些转不动。记忆停留在多年前,她有些慌乱道:“分手?我们为什么要分手?”
“陆南舒,你不要我了吗?”
陆南舒摸了摸她红肿的眼睛,低喃道:“不是我不要你,是你不要我了。”
今天明明是个喜庆的年,然而除了和他在一起时她笑过,大多数时间她都用来哭了。
在陆南舒的记忆中,丁潇潇并不是爱哭的姑娘,多数时候她都表现的没心没肺,最擅长把自己难过的经历编成搞笑故事说给别人听,但从来没有逗笑过他。
现在因为一通电话,她从晚上哭过凌晨,哭到现在,眼睛已经肿成核桃,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睁开。
明明。
陆南舒心冷想到,明明他们分手时,她都没哭那么狼狈。别人凭什么?
神色转冷,陆南舒一不小心泄露几分真实情绪,想要去摸手机。
这时,丁潇潇发出一声嘤咛。大概是醒酒茶起了作用,随着陆南舒的提醒,她恢复几分理智,小声念叨着,“对,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提的。”说着,她缓缓坐直身体,从陆南舒怀中坐起身。
陆南舒听到了。
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配合着她的动作松手,顺势想要起身,然而才刚刚站起来,手指又被人急急攥住,丁潇潇慌张抬着脸看他,“你要去哪儿?”
陆南舒定在床前,顿了下道:“去给你拿冰袋。”
“给我,拿冰袋……”丁潇潇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反应迟缓地松开他的手。
一等身边没了人,她忽然感觉周遭凉飕飕的冻到她浑身发抖。房间里明明开着灯,她却觉得世界是黑的,直到陆南舒回来,眼前才重新看到光。
“闭上眼睛。”陆南舒把冰袋敷在她的眼部。
扶着她躺到床上,他帮她拉了拉被子。
意识越来越清醒,丁潇潇记起更多的记忆。她记起两人是因何分手,又是怎样重逢,她还想起了林洲之前说给她的真相,又开始头晕。
“陆南舒。”她喊他的名字。
陆南舒漫不经心应了声,随手帮她撩开碎发。
丁潇潇呼吸清浅,抓在被子上的手紧张到发白,她轻轻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对我那么好了。”
她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就算好了吗?
长睫颤了几下,陆南舒低眸去看她的表情,可惜被冰袋遮掩大半。
丁潇潇自顾自说道:“你最近太奇怪了,你不觉得你对我的好已经超出界限了吗?明明……我们已经分手了。”
“求你不要再这样了。”这话也不知是在说给陆南舒听,还是在提醒她自己。
“我好怕。”
如同被蛛网困住的蝴蝶,她将自己的挣扎迷茫暴.露在他眼前,“我怕我会管不住我的心。”
陆南舒怔了下。
她大概还是醉着的,不然这些话绝不可能说出来。
房间中陷入安静,静到只剩彼此的呼吸。直到察觉床上的人呼吸加促,又要开始紧张,陆南舒终于开口:“管不住。”
“就不要管了。”他早对她已经说不出任何拒绝。
手撑在床侧,陆南舒俯身靠近她,在丁潇潇敷着冰袋毫无所查的状态下,低头轻轻亲上她的额头,“晚安。”
“明天醒来,又是新一天的开始。”
这是丁潇潇之前对陆南舒说过的话。
她还说过,无论是天大的难过,等睡一觉醒来,那些难过就都留在了昨天。新的一天,新的开始,就该忘记不愉快努力创造愉快。
陆南舒走了。
他离开关门时,外面恰好又有人放鞭炮,如同巨石抛入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丁潇潇的心迟迟无法恢复平静。
她闭着眼睛,想要压下情绪,可满脑子都是陆南舒的面容。
他许愿说最爱的人是她,他帮她捂住耳朵说她很好,在她痛苦无助的时候,也是他默默陪在她身边,把她抱在怀中说她还有他。
可她怎样才算是拥有了他?
现在她根本没有安全感。
新一年的第一天,她失去妈妈已经很难过了,难道不该对自己好一点,争取些让她快乐的事吗?
什么事情能让她快乐?
好像和陆南舒在一起时,她最快乐。
可是陆南舒现在不在了,他明明说她还有他,却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了。
丁潇潇睁开眼睛,头疼欲裂感觉身体再次变得沉重,叫嚣着将她的灵魂拉向另一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忍无可忍掀开被子,鞋也不穿推开门就往外跑。
“陆南舒!!”她跑去砸他的门。
心中的情绪越来越失控,所以在房门敞开后,她遵循自己的心意把人用力抱住,眼眶又有些湿润。
“你说,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就不要管了,那我现在就不管了。”她把人紧紧抱住,抓着他的衣服仰起面容,有些凶狠道:“但是你要负责的!”
“是你让我失控!是你做了太多奇怪举动扰乱了我的心,你必须要对我负责!”
陆南舒的睡衣险些被她拽下来。
见她鞋也不穿,披头散发还裸着两条长腿,想要把人拉进屋,“进来说。”
丁潇潇粘在门外不动,大有他不回答不罢休的架势。
这一层不是只有他们两人,担心走廊的动静太大吵醒另外两人,要是他们这个时候开门,看到丁潇潇的模样就麻烦了。
“好。”这个时候,他只能顺着醉鬼的话来。箍住她的腰把人抱离地面,陆南舒用脚踢上房门,低头看她,“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丁潇潇张了张嘴,醉酒状态下也存在些微的羞耻心,声音不复刚才的气势,“你要做我男朋友。”
最后几个字模糊不清。
“嗯?”陆南舒像是没听清,抱着她往屋内走。
丁潇潇又把话重复几遍,“你要做我男朋友。”
“陆南舒,你要当我男朋友!”
终于将自己最想说的话说出,她沉重的身体瞬间变得轻快。陆南舒愣了下,随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做你男朋友?”
他反问:“难道我不是吗?”
他将她之前的话还给她,“你以为我最近为什么反常?”
反常到上班时,天天盯着前女友的店看?
反常到察觉前女友不回家,也陪她守在公司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