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座变形,方铎崩溃的吼叫隔着车窗清晰传出。
三次撞击,保时捷车头自毁,方铎的车面目全非。
陆尽燃打开车门,晚上的风凛冽贯过,他一步一步走向方铎,黑色赛车服包裹全身,颀长高大的身形压着整个场地的寒气,让方铎全身抖如筛糠。
陆尽燃停在他车门边,缓缓低下头,摘掉头盔,他提着这个武器,抬起修长肩臂,手挥下,狠戾砸上车窗。
再坚固的特制玻璃也架不住三次撞击和武力爆破,他面色平静到冷酷,一次一次抬手,砸下,在方铎发疯的喊声里,玻璃哐当碎开。
陆尽燃越过嶙峋尖锐的碎玻璃,控住方铎的手臂,强迫他把手贴在变形的车门上,再次一挥,跟他一模一样的手表表盘爆成渣滓。
他扔开头盔,“砰”的一声大响,方铎失声尖叫。
他捏住方铎颤抖的手指,掰到对方忍受的极限,摘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
陆尽燃低低笑着,声音清哑,额发遮挡下的眉目艳到昳丽,无波无澜:“我的戒指,你有什么资格碰?”
他扯掉方铎的头盔,揪住他头发,眼尾微弯:“嗯?”
方铎头昏眼花,已经在过度刺激下窒息。
陆尽燃手一抬,丢垃圾一样把人甩开。
赛车场在极端惊惧中的寂静终于火山喷发,各种变调的叫声炸出来,混乱的脚步朝这边狂奔。
陆尽燃
() 仿佛听不到,他脸上还戴着头盔之下的赛车面罩,挡住大半张脸,他彻底无视其他人,面对着盛檀跑过来的方向。
她比别人快,应该也比别人清醒得早,在风里朝他飞奔,大衣掀开,长发凌乱,眼眶好像很红。
里面装的不可能是爱,应该是惊吓怨恨吧。
她认识的阿燃灰飞烟灭了。
陆尽燃迎着盛檀往前,在她逼近时,他被风吹到冰冷的手臂抬起,拦腰控制她,一言不发把她轻飘飘的身体原地勒住,一把抱起来。
他看不见她挣扎,黑漆漆的眸子低下去,落在她脸上,唇一弯:“姐姐,好看吗,你的赛车手吓傻了,我这样的合不合格?”
盛檀被大衣裹着,被陆尽燃铜墙铁壁的双臂裹着,还是抑制不了的抖,她攥住他面罩的底边,皮肤一层一层的起栗,还保持着一线理智,没有去扯。
不能扯。
扯了别人可能会认出他。
认出他是陆尽燃!
认出他就是营销号口中对她乖巧听话,予取予求的那个纯粹少年!
盛檀拼尽全力挣脱,管不了他疼不疼,他却像上锁的笼子,把她死死制住,一动不能动。
陆尽燃抓着盛檀,有方铎的人来阻止,他一脚踢开,很快入口冲进一群身形,处理这些兵荒马乱,他强行带着盛檀走出赛车场,把她推进大门外停着的越野车副驾驶,扣上安全带。
他迈上驾驶座,在盛檀解开的那一瞬,俯身过去把她摁下,拽下面罩当做绳索,缠住她乱动的手腕,他一脚油门猛的冲出,开进灯光黯淡的路段上。
盛檀全身有无数的针在刺,彻底脱离想象的恐慌感织成席天幕地的网,把她吞噬分解。
她在车起步的速度里紧贴着椅背,面色苍白,不能言说的情绪膨胀成石头堵在咽喉,一秒一秒逼出泪。
陆尽燃怎么能是这样的。
她有什么值得他面目全非!
阿燃……
她的阿燃。
如果不可控到疯魔,他要怎么办!
盛檀没有时间多想,仗着陆尽燃在开车,咬开他打出的结,面罩本身也没有勒紧到伤她的程度,很快就松开,她不管不顾,屏住呼吸,在车行驶途中就要解锁去推车门。
陆尽燃,你再疯,你会不管我死活么。
越野车戛然而止,在空旷路口磨出刺耳的噪声,犹如野兽濒死时的嘶吼悲鸣。
盛檀一秒都不能犹豫,推门跌撞下去,才看到车停在一座人工桥头。
她隐约有印象,因为和赛车场距离不远,这一片开发成了全开放式的观光区,有很大一片深湖和高高横跨的长桥,这湖前两天还上过新闻,说已经破冰,可以观赏游玩。
这么晚,早没人了,郊区空得像荒无人烟。
盛檀慌不择路,大致知道桥的对面通到大路,有公交能打车,她走过去,走过去就能喘息,能思考。
关门声重重响起,在夜色里震耳,盛檀的
鞋子跑不动,身后脚步急切压迫,侵略性灼得人起火。
盛檀刚迈上桥的最后一级台阶,腰就被揽住,她不能自控地转过身,迎头撞入年轻男人强势寒凛的怀抱。
他呼吸声太重,一直没有说话的嗓子因为不稳的喘磨砺出颗粒感,往她当下脆弱的神经上碾。
“姐姐,你怎么不留在赛车场,让我亲眼看你跟新男友的甜蜜,”陆尽燃箍紧她单薄后背,摸着她凉透的脸,“你会怎么对他,像对我一样么?”
“你新的男朋友,让你多喜欢?你有没有告诉他你是怎么心疼过我的?”他手指收拢,捏住她柔软双颊,低下来的眼睛是深井,里面暗红翻搅,“他知不知道,你在片场人声鼎沸的时候来亲我眼睛?”
盛檀脑中刺痛。
“他知不知道,你拍引诱的短片给我看,只给我一个人看!”
“你和我接吻会忍不住哼出声,我摸你后背你每一次都在发抖,你在我身上怎么意乱情迷,你受不了的敏感点有几个,怎么撞会让你发疯,你在那座海岛的酒店,是怎么缠着我崩溃,跨年夜烟花里你看我的眼神,里面不是爱是什么?!”
盛檀眩晕到站不稳,骨骼酸痛酥麻,抵着他震动到按不住的胸口,她嘶声:“不是爱!陆尽燃,你说的每句都是欲!欲是身体冲动,连爱的边角料都不配做!既然要欲,我何必找你,我就要找个野的不行吗?!”
“玩腻我了,想换口味,”陆尽燃冰凉的唇和她只隔一丝,从前的无数痴缠都在身体里火光四溅,“盛檀,你要什么样的,这样么!”
他最后一个尾音没有说完,近于粗暴的吻直接压上她微张的唇瓣,吮咬吞没,揉捻欺凌,收起曾有过的所有温柔爱抚,野烈放肆地撬开她牙关,深入勾住她瑟缩的舌,掠夺榨取她颤巍巍的汁液。
盛檀的碎音都被吃下,她腰身向后弯折,脊柱过电般爬上通遍身体的麻,热汗激出鬓角,和嘴角晶莹一起渗出。
她蛮力推他,手掌生疼才推出一线距离。
陆尽燃扣着她润湿的下巴,眼里烧红的野火不可收拾,混着稠到承载不下的强势卑望,含混着似哭似笑:“推什么,吃不惯吗,你不是要这样的?那我还何必跟你装?这么亲够不够让你喜欢我一点?一点都不行吗?”
他指尖陷入她皮肉,抬高她的脸,再次覆盖,唇舌早已食髓知味,纠缠出痛意,这种痛又扯着七零八落的心。
陆尽燃往前逼,盛檀腰悬在桥的金属扶手上,他要把她咬碎咽下,拆了吞入自己身体,跟他相融。
为什么要那么温柔小心,为什么她受不了一喊停,他就抽出忍着,他应该无所不用其极,他应该让她迷乱没有理性,下不了床,咁坏就好了,草死就不会冷言冷语,随便丢下他了。
盛檀唇齿脊背完全成了酥的,冬夜的风也救不了她灼灼攀高的体温,她额头滚烫,狠狠咬住陆尽燃肆虐的唇。
血腥味填满彼此口腔,她仍然移不开,不得不吞咽,无措去抠他紧搂的手,在他牢牢握
着的左手掌心里摸到那枚被他强行抢来的情侣男戒。
盛檀去掰他手指,要把戒指拿出来,在唇舌烫融的间隙里说:“把戒指给我!”
“是我的……”陆尽燃声带像是扯出裂痕,“我的你怎么能给别人!戴在别人手上!”
他心上的血洞,她真的看不见吗,不在乎吗。
盛檀用力抓着陆尽燃,不给他任何松动的可能,她知道她一丝一毫也不能软,软了就前功尽弃了,她不信他还能更过激。
她弄不开他的手指,不经意摸到他手腕上视若珍宝的那块表,颤着打开搭扣,在他来不及阻止时,直接拽下来,攥进手里。
手腕上唯一能够证明盛檀对他用过心的那道重量,陡然就空了,陆尽燃也被掏空。
他摁着她去抢,眼里艰难维系着的在坍塌:“还我……把手表还我!”
盛檀在陆尽燃这种眼神下,满口属于他的血腥气要冲破防线,她哽着,在他面前举起他最后一抹被爱过的证据。
“陆尽燃,不管戒指还是手表,都是我的,不属于你,”她逼自己直视他吞人的眼睛,指代她的情感和欲望,亲眼看着他崩塌,“我可以给你,也可以收回。”
说完,她肺腑微微痉挛着,把那只手表,向外一扬,抛进冬夜冰寒的湖里。
没有呼吸声。
一切都像停滞。
陆尽燃对着盛檀弯了弯失去血色的唇:“盛檀,如果我说,你收不回呢。”
话音落下,他凝视她猝然紧缩的瞳仁,追着那只手表,翻身坠入漆黑浮冰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