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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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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兆庭回家的时候,客厅餐厅的灯全都暗着,全屋仅有的光源,来自初宜卧室的门缝。

他看了眼表,确定时间刚过八点,才去敲初宜的门。

“二叔?”

“是我。”沈兆庭道,“这么早就睡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就是有点困。”

“量过体温没有,多少度?”

初宜的情绪正在上头,眼泪止都止不住,还是习惯性地听从沈兆庭的话,探身从床头柜上拿了额温枪。

“三十六点五度,没有发烧。”

“好,你开门,我倒杯水给你。”

“不用,我房间有水,谢谢二叔。”

沈兆庭又敲了两下:“开门,初宜。”

“我不想开。”初宜没忍住,嗓音里露出哭音,“我心情不好。我在哭。”

沈兆庭确定了她在哭,才放心了一些。

听她孩子气地说“我在哭”,他的心又变得很软。

谁都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比起这个年纪的其他女孩来,初宜已经够情绪稳定的了。

“为什么心情不好,跟二叔谈谈吗?”

初宜抹着眼泪说:“不想谈。”

“那好。”沈兆庭在原地踱步,眉头皱着,终究还是没再问什么,只道,“去拧一条热毛巾,敷敷眼睛,不然明天要肿。”

初宜是听话的,乖乖答应:“好。”

沈兆庭继续在门口站了片刻,听到里头的水声,就没再多留,回了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两个人在早餐桌上碰面,初宜认认真真地吃煎蛋,谁都没提昨晚的事。

出门之前,沈兆庭还问她:“中午来找二叔吃饭?”

初宜想了想,点头说:“好。”

她今天不用去医院,但因为心情不好,一上午也没做什么题,主要整理了一遍笔记本,好在还有些收获,没有平白无故浪费时间。

昨天晚上,初宜其实没能哭多长时间。

她的眼泪没掉几分钟,沈兆庭就回来了。

依言去拧了热毛巾敷眼睛,热气腾得她昏昏欲睡,可能睡得比沈兆庭更早。

而她哭的原因也很简单——跟沈兆庭的关系刚刚进入一个默契的新阶段,也迎来了第一次直面自己早晚有一天要跟沈兆庭分开,真正意识到,不可能永远保持这样的状态的时候。

年轻的女孩子,总有伤心的理由,与自己钟意的人有关,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她怎么会不哭。

秘书室听说初宜要来,熟门熟路地订好了餐。

楼下的brunch店,应该是初宜喜欢,每回初宜过来,十有八九都在那家。

沈兆庭到地下停车场去接她,初宜抱著书包,一下车就被一股冷风吹得瑟缩。

沈兆庭给她一个口罩,侧身挡在风口:“临时有个会,不长,可能要二十分钟。”

“没关系。”初宜说,“我还不是很饿。”

“带了作业?”

“嗯。”沈兆庭为她挡风,初宜就自然而然地靠近他臂弯,“等你一起下班。”

两个人都很快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节奏,整个寒假,沈兆庭不出差的日子,初宜基本都在他办公室。

沈兆庭在的时候,就一个写作业,一个办公。

有时沈兆庭外出,不赶时间的情况下,还会专门回来跟她一起吃午饭。

初宜珍惜这样的日子,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

她的时间确实没剩多少了。

像她之前说过的,六月份高考完,不说暑假在哪里过,九月份,大学开学,是一定要搬出去的。

这一搬……她就不会再有住回来的借口了。

一天中午,司机把沈兆庭送回来的时候,人已经醉了。

他的神智还清醒,但行动明显受到影响,被司机扶进休息室,就面朝下趴在床上。

两个秘书跟进来,一面小声问什么情况,司机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赵佳欣骂了句:“没完没了,哪有大中午把别人灌成这样的?”

沈兆庭已经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姿势板正,叫了声:“小初。”

从刚才就一直在干着急的初宜连忙应声:“二叔,我在。”

“等两个小时,我们回家。”

司机在一边说:“沈总可能就是记着您在这儿,所以才坚持叫我把他送回办公室。”

“好。”初宜给他盖被子,轻声安抚道,“不着急,你好好休息。”

交代完那一句,沈兆庭就沉沉睡了过去。

他对酒精的反应一向如此,喝狠了从来不闹,只要睡觉。

电动窗帘关上了,冬日的晌午,一室静谧。

初宜拿了本理综知识点的小册子,也躺在沙发上,开了台灯,就着光源断断续续地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初宜也睡着了,再醒来时,空气里有微微的酒精气味,抬眼去看,沈兆庭还睡得很沉。

离得有些远,初宜只能看清他大概的轮廓。

他深刻的眉眼,刀削斧凿般的面孔。有时候,初宜觉得,沈兆庭的英俊,也是一件叫她痛苦的事情。

这已经足够初宜从睡意中清醒。

她从沈兆庭身上收回眼神,望了望浅灰色的天花板,就下了沙发,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她在床边蹲下,不发出一点声音,观察沈兆庭垂在床边的一只手。

修长干净,手指骨节分明,略显清瘦的同时,又绝不失力量感。

沈兆庭就是用这双手抱过她,揉过她的头。

鬼使神差般的,初宜把自己的掌心贴了上去。

沿着沈兆庭的指缝,她的手慢慢交叠上去,十指相扣。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沈兆庭的温度明显比她高一些。

初宜的心跳失去节奏,头脑却又十分清醒,好像抽离出去,置身事外看着这离经叛道的场面。

不会再有更多,就让我拥有这样短暂的一秒钟吧。初宜这样想着。

情之所至,她把自己的脸也贴了过去。

她的动作很轻,沈兆庭冰凉的腕表表盘擦过她灼烧的耳畔,初宜就惊慌地躲开。

她不光是个贼,还是个趁虚而入的贼。

她的心刺痛起来。

“小初?”本该只有一个人清醒的场景,沈兆庭的声音却在她头顶响起,微微沙哑,带着质疑,“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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