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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你背叛寡人。”赵臧的脸色极其冷硬,像最陡峭的崖岸一样险峻,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没看姬倾城,而是一挥手,“带走。”

“等一下。”姬倾城一双妙目注视着赵臧,忽然毫无征兆拔下发间一枚簪子,抵在脖侧,“放开沈大哥。”

赵臧脸色难看无比,但见那簪子狠狠抵在对方白皙的皮肤上,隐有血迹,终于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寡人何曾说过要杀他?”

姬倾城喜极,安慰地看向已是浑身染血的沈澜之。

哪知赵臧又一挥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都带走。”】

谢涵给霍无恤念完一卷《昊礼》后,就让对方自己读一遍,抄一遍,背一遍,再理解一遍,等会儿背诵给他听,并说出他自己的见解。

然后他自己就靠在一边榻上,拿出那本《江山妩媚美人谋》来,用竹简一裹——长时间盯着空空如也的桌案或膝头,未免太过古怪。

前面看到姬倾城遍寻不到藏宝图,反被赵臧带兵追到,在姬倾城以死相挟下,赵臧莫可奈何只能饶沈澜之一命。

但他却也只是饶对方一命罢了,回宫后就囚禁了对方,并以此为要挟,要姬倾城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

姬倾城为了沈澜之委曲求全,一直忍耐着赵臧,没想到后来赵臧变本加厉,不知从哪里得知五把钥匙和藏宝图的秘密,逼她交出藏宝图。姬倾城知道她不能说丢了,否则他的沈大哥一定会死,于是她断然表示:她绝不会说的,就当她对不起沈澜之,你杀了他,她再自尽谢罪好了。

赵臧终于无法,暂停了问藏宝图的下落,两人相安无事一段时间,期间姬倾城发现,原来一开始追杀他们的人,也就是班突那一队人,原来是召侯夫人鲜虞玉儿派来的,不是赵臧下的命令──【姬倾城一愣,那个男人竟然什么也没说,对方冷峻的脸下,究竟埋藏着多少被误会呢?】

姬倾城发现自己错怪赵臧后,就想帮对方一把。

召国地处中原诸侯国最北部,时刻承受着北方游牧民族当利的骚扰,姬倾城给赵臧出谋划策以水成冰,筑成冰墙做第一道防线,大量减少了军力物力消耗。

赵臧大快,认为对方心中总是有他的,不再那么冷酷,二人相处总算不再那么充满火药味。

然而,好景不长,不久后梁国大将军卫瑶出使召国,无意中发现了被囚禁的姬倾城。

但姬倾城并不愿与他回去,她没有忘记沈澜之带来的消息里──卫瑶与公子高夷灭沈氏、韩氏,诛杀了她的母后和太子侄儿。

但卫瑶对赵臧态度强硬,赵臧迫于梁国威势,不敢不从,最终姬倾城还是跟卫瑶回了梁国──【临别前,姬倾城对赵臧红唇一勾,笑得妖娆,“你什么都不要说,我没有对你失望,你我非亲非故,本也没有义务保我周全,只是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赵臧脸色一变,惨白如纸,几次蠕动嘴唇,却没等他说出什么来,姬倾城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去途中,姬倾城愤懑不已,对卫瑶又打又骂,卫瑶却都是淡淡的,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一路悉心照顾。

女主只以为对方是觊觎她身上的宝藏秘密,却没想到──

回会阳城后,卫瑶被伏击,原来梁国另三大家族刘氏、叶氏、薛氏不满卫瑶许久,发动政变吞并卫氏。

卫瑶临死前把女主藏起来,冷冰冰的他,头一次说那么多话,【三家已有反心,今日之后,君上恐怕就会成为三家傀儡,不出三年,梁国必然四分五裂。其余公室,酒囊饭袋也。公主虽一介女流,但聪明绝顶,请公主今后一定要想办法复兴姬姓梁国。否则梁国只会在分裂后遭受其他国家的鲸吞。】

说完,卫瑶就提剑出去了,却终究抵不过三家联合,姬倾城眼睁睁看着他被抓住,被分尸,脑袋被做成溺器泄愤。她想哭,眼泪却已经干了,想叫,却不敢叫。

在她浑浑噩噩像个乞丐一样走在路上,被一个人发现了──霍无恤──就是姬倾城从前偷跑出宫遇到的那个小混混,在梁公称王时被姬倾城得知了对方雍国公子的真实身份,为此二人间还冷战过一段时间。

霍无恤带着姬倾城逃亡出去,一路上不断安慰女主,女主终于振作起来。但后有三家追兵,他为女主引开追兵──【“别出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漫天火光里,霍无恤深深地凝视着姬倾城清丽绝伦的脸,然后扭头朝外走去,他的背影是那么决绝,步履又是那么坚定,忽然,又回过头,“等我回来。”】

但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卷“山河破碎风飘絮”完。

第三卷“身世浮沉雨打萍”──

霍无恤走后,女主为躲避追兵,阴差阳错里沦落到楚国,成了一个舞姬,在舞坊韬光养晦了许久,后来在一次宴会上被进献给新登基的楚王子般。

忽然──

“喂──”

耳边一声大喊,如惊天雷,蹿入耳朵炸裂脑海,谢涵举著书的手一抖,下意识往一侧偏了偏头,才反手把书按在榻上,看向不知什么时候鬼鬼祟祟半趴在他身上的人,没好气道:“有何贵干啊,雍公子?”

“你还好意思问我?”哪知霍无恤比他更没好气,拍拍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叫我背完叫你,结果叫你十几声都没动静。”

说完,一瞥被反压在榻上有些彭隆的竹简,显然在掩盖什么的,眯眼,“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谢涵不信,“你叫孤十几声了?”虽然那故事让他看得很认真,但他不觉得自己会连对周遭最基本的感知力都失去。刚刚对方绝对是偷偷摸摸趴到他耳边的。

“当然了。”霍无恤抱起胳膊,微一扬头,“我背好了,你要不要听?”

瞧那翘着脑袋的样子,谢涵哼笑起来,“那烦请公子一动贵唇。”

霍无恤看他一眼,琅琅道:“惟王建宫以捂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为民极……”

室内响起的声音介乎于少年与大孩子之间,清亮里掺着几许不明显的沙哑,有种独特的味道,字正腔圆、流利清晰,听起来便让身心舒畅──如果忽略声音主人那鹅黄的裙、雪白的脸、樱桃似的小嘴和额上小黄鸭花钿的话。

所以谢涵面色有那么点微妙,他默默祛除杂念,仔细听去,字字皆对、句读准确、无一错漏,正听得舒服,忽然那声音微微一顿,然后声音主人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见他靠着榻子半眯着眼,飞快跳过这段,来到下一段。

谢涵:“……”当他是聋子吗?

之后再无错漏,背完,霍无恤又悄无声息地弯腰,偷偷贴到他耳边,在他张大嘴要大喊前,谢涵忽然睁开眼睛,按住那张大脸把人往后推了一步。

马上要喊出来的话忽然被堵住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霍无恤险些给噎死,胸口就有一只手上来轻抚给他顺着气。

缓了缓,他瞪眼,“你干嘛?”

谢涵收回手,“是孤要问你干嘛罢?”

霍无恤撇撇嘴,“叫我背书,你又睡着了。”

谢涵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背完了?”

“背完了。”霍无恤挺了挺胸膛,然后胸前鼓出来两个小圆包。

霍无恤:……

谢涵差点笑出声,终于还是忍住,冲人招招手,“过来。”

“干嘛?”霍无恤上前一步,站在他跟前。

谢涵握起他一只左手,摊开人手掌,霍无恤正不明所以,就见人忽然从案下抽出来一根戒尺高高扬起、狠狠挥下,“啪”的一声脆响。

他整个人都懵了。

顿了足有三个呼吸的功夫,他才抖了下唇,不敢置信,“你打我?”

谢涵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冷道:“第九段,忘记了背不出来没关系,这世上有几个人是过目不忘?你却投机取巧、尽耍小聪明,如此治学,愧对先贤,辜负于我,更是对你自己毫不负责。”

见对方只盯着他没说话,谢涵起身,低头注视着他,“你是不是很不服气,只以为这是小事一桩?但谁生来就能做惊天动地的事,谁不是从一桩桩小事做起的?只有把每一件小事做好,才能击跬步至千里。反之,今天差一点明天缺一点,你的漏洞将无限大。勿以恶小而不为,你这样的态度能得几时好?”

“你、你是真的要教我吗?”等谢涵说了一长串,霍无恤忽然道。

谢涵愣了一下,脸色沉下来,“你以为孤在敷衍你?”

【叮,男主愉悦度+ 5】

霍无恤盯着他阴沉的面色,摇了摇头,“不。我只是以为你在玩弄我、耍我。”

说完,他变脸似的倏一咧嘴,扑过来抱住他腰,仰头眨了眨眼,腻腻道:“涵哥哥──”

谢涵:“……”

“亨人,下士四人、府一人、史二人、胥五人、徒五十人。”霍无恤张嘴又背了一串,然后看他,认真道:“这是第九段,我记得的,我就看看你有没有睡着。”

“哦?”谢涵冷哼一声。

霍无恤却真诚地看着他,一副为他考虑的样子,“如果你没发现,那你就是睡着了,说明你很累,我怎么能再打扰你呢?我会立刻离开,让你好好休息。”

谢涵……谢涵都快给这颠倒黑白的说辞给气笑了。

但对方有一句话却说对了,他就是玩弄他、耍他。还打算从他身上脱下层皮来──不能弄死,还不能往死里整吗?

他对另一个世界的景象有多恐惧,就对面前的人有多厌恨。

他对那个所谓任务有多抗拒,就对面前的人有多厌恶。

而他的这种态度和心思,显然被敏感多疑的对方隐隐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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