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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这回办席面儿置办吃食一杆子花销了两千多钱, 若不是二叔送了猪肉,花销的肯定还得多上一千钱。”

两口子把桌椅板凳送还以后,回到家里开始算起账来。

席面儿的钱是秦小满自己全部出的,比起杜衡的花销, 属实是算不得什么。

杜衡买了牛, 又买喜服,大头去了十多两, 剩下的钱已经不多了, 本来想着两人一道过日子就都拿给秦小满保管,但是秦小满没有要。

“那是你舅舅留给你的钱,自己留着花便是, 要干点什么也不必都跟我伸手。”

秦小满知道自己的脾气有些直, 真的管了钱捏的太死,到时候让杜衡心里不舒坦。

现在才成亲自然是新婚情热, 什么都好, 等着日子长了万一就没有那么热乎了咋办。

他打心眼儿里还是怕让杜衡生出屈居寄人篱下的不快来,到时候扭头跑了。

常听人说商人重利轻别离, 最不好留住的就是商人了, 不似是农户被土地给捆着, 想走也走不脱,舍不得走。

“那好吧。”

杜衡没有就着这事儿争执。

理完账目, 便是清算席面儿上来的人送的礼了。

村户人家吃席面儿送的最多的就是些家禽, 鸡鸭最常见,也有送肉条肉干儿的,蛋也不少。

总之是能不拿钱的都不拿。

此次席面儿收到的礼钱不过才六十文。

两三斤重的鸡鸭倒是收到了八只, 肉条一斤重的有三四根, 鸡鸭鹅蛋的有一百二十个。

还有近些的亲戚送了米面油灯盐的, 零零散散不多。

秦小满草草折算了一下,收回的东西能值个一千多钱,也就是说席面儿办酒的钱还有一半全然自己出的。

他也没恼,反正办席面儿前准备东西就有心理准备了。

杜衡觉得挺新鲜的,把鸡鸭关到了自家院子里,这些散养走地家禽,肉是个顶个的香,等养大些遇见节日的时候吃再好不过了。

总之这场席面儿也算是完美收关,两人心里都去了一桩大事儿。

喜事办了以后,家里也趋于平静,这朝成亲倒是跟以前也没什么大的不同。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秦小满觉得就是跟杜衡睡一块儿再也不必寻什么话来说,他自个儿便会叫他进屋睡。

虽是家里去了一桩大事儿,但也不敢闲下,如今进了二月,眼看天气要暖和起来,三月就该陆续播种了,趁着现在还得把田地给翻出来。

春日光景过得极快,稍一耍闲就直接影响秋收,一年的收成从这时候就得忙。

新婚还没得腻歪就要投入到忙碌的春耕之中却也没有怨言,两人默契的起了大早,一个人负责烧饭,一个人把牲口给喂了,拾掇好家里天才蒙蒙亮。

秦小满把翻地的犁扛在肩头上,将牵牛的轻松活计让给杜衡。

有了牛,他早就盼着去耕地了。

“家里三十亩地和二十亩田,我去年只种了十亩的肥沃田地,剩下的四十亩都没如何种,有些荒了。那十亩田地我已经翻耕好了,今年把薄地给翻出来。”

秦小满道:“你说咱翻多少?”

杜衡拉着健硕的黄牛:“若是按照人力的话,一天不躲闲的干也才能翻出一两亩地来,但是有了牛可以翻两到三亩地,紧着些做活儿,播种的时候地能全部翻完。”

今年有了牛,秦小满心里就是想着把家里有的地都给翻耕出来,否则不是糟蹋了这牛。

但虽有牛,耕地也是劳累活儿,他自己没日没夜的干都不嫌苦,就怕杜衡吃不消。

“咱能耕多少就是多少,总之能比去年耕种的地多。”

两人乐呵着先拉着牛去了田里,预备先把田都给翻出来,到时候全部都能种稻谷,时间来得及就翻土地,秦小满心里没主意除了往年的庄稼还能种些什么,总之翻出来放着总没有错。

杜衡给牛套上犁,他只见过人赶牛犁地,自己还没亲自动过手,所谓是只有理论没有实践。

看着壮硕的牛他挽起裤脚有些蠢蠢欲动,却听见咚的一声,田里冰凉的;水溅到了他脸上。

“你干啥呢?”

秦小满踩在田里,看着弓着背挽裤脚的杜衡,他放开犁,几步过去把杜衡挽起的裤脚又给扯了下去,将白皙匀称的小腿给遮上。

“我不把裤脚挽起下田要打湿的。”

“这开春儿积雪才化不久,田里水深,水冻脚,泥巴也冻脚。你细皮嫩肉的哪里受得了。”

杜衡弯腰又要去拉裤脚:“哪里那么娇弱的。”

秦小满拦着不让他下去:“你脚先前折过,这骨头虽然长好了,但不如原来长的,受雪水泡着会疼。”

“田边那块小地也是我们家的,你翻地,不翻田。”

杜衡站在田坎边上,看着挡着他的哥儿,微眯眼睛伸手捏了下他的脸:“成吧,听你的。”

秦小满从田里爬起来,他把小镰刀拿给杜衡:“这块地只有半亩,有两年没有耕种了,杂草长得到处都是,要先把杂草割了再翻。”

杜衡接过镰刀:“我晓得。”

看着过去割草的杜衡,秦小满笑的露出牙:“累就歇息,别紧着干,当心把腰伤到了。”

杜衡闻言干咳了一声,他都还没用上腰,倒不必秦小满说自己心里也有数好生护着。

尖利的铁犁有黄牛在前头拉着,秦小满在后头推,犁头扎在泥巴里,牛壮实拖着不费力,干板的泥巴被翻起来,水田一会儿就浑浊了。

秦小满有力气,往日里翻地没有牛,又不像别人家有两个以上的劳力,可以用犁,用耙,自己只能用锄头像挖地一样来挖。

这朝可省力的很。

他挥着鞭子跑的飞快。

而杜衡蹲在地里割草,冬雪寒死了不少野草根子,长大开花的艾草虽是死了却还是立在土里,手指头那么大一根。

他挨着把半亩地的草割完,干草根子堆在一起,还能装回家做烧火柴。

这三分地没有被种植,不光是家里的田地多就舍下了,杜衡蹲在地里割下了扎根深的老草,锄头下去咯咯与沙子摩擦的声音刺耳,土壤薄而疏松,砂石子也多。

杜衡去过家里的肥地摘过菜,土壤肥沃,松软深厚,腐殖质层好,和这头野草根子深扎在里头吸干了不多水分的土地大相径庭。

“先前家里有这么多空闲着的地,你怎么没有租出去呢?”

“我先前也是有想过给租出去的,可这事儿也没那么容易。”

“村子里租地出去的大抵都是地主在做,寻常人户想把地租用出去少不得惹到地主,指不准会暗地里收拾你。我先前人缘口碑本就不好,要是租地出去眼热的定然前去地主那嚼舌根,到时候得罪了地主日子更不好过。”

“如此倒是不如少赚点钱,也算是破财消灾保个平安。”

杜衡眉心一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着满哥儿一个人守着这些田地过到现在也当真是处处小心谨慎。

“相公,来吃点面饼吧。”

杜衡闻声收起锄头,抬头见着秦小满已经从田里起来,拿着面饼子过来,不知觉就已经干了一个多时辰的活计。

他背心里微有些汗,干活儿是真饿肚子,早食分明没少吃,而下已经见饿了。

两人一起并肩坐在高土埂上,垂着两条腿吃家里带出来的面饼,再喝些水,风里有新草和泥土的味道,有两分惬意味道。

劳累后吃点饼子味道不比肉食差。

杜衡慢条斯理的吃着饼,看着田里的水全然浑浊了,黄牛甩着尾巴也在啃田坎上新长出来的细草。

“这么快就犁了半块田了。”

秦小满啃着饼乐呵道:“还是这牛有力,干起活儿来就是快。按照这般翻下去,家里的田五天就能翻完。”

杜衡见着秦小满额头上的汗水,他揉了揉他的脑袋,把自己剩下的半个饼递了过去。

“我够了,你吃。”

“我吃不了多少,趁着还是热的吃了,再过一个时辰我回去做饭。”

杜衡撕下了一大半的饼子送到秦小满嘴边。

秦小满笑眯眯的看着杜衡,没有接,但是张大嘴把饼给咬了。

他垂着眼睛吃的正香,一下子捉住了杜衡的手:“呀!你这手掌心都打起水泡了!”

杜衡看着被捏着平展开的手掌心,挨着手指的那块儿肉被锄头柄磨红的像是要滴血一般,但是并没有破皮儿。

秦小满两口把饼子咽下,他抓起杜衡的两只修长的手,埋头呼呼吹了两口,可心疼死他了:“我就说你这手不是做粗活儿的料,你可非要来。”

杜衡手心被吹的暖呼呼的,撩拨的他心痒,看着眼前毛茸茸的脑袋,他道:“等磨起了茧就好了。”

他拉起秦小满的手:“你的手心不就是因为长了茧才不觉得疼嘛。”

“我那是打小就干活儿,能跟你现在磨出来的一样嘛。”秦小满夹着眉,有点子长辈思索事情的老成模样:“不行,你以后还是别跟着出来做活了。”

秦小满偏着头看杜衡:“要不然你继续读书科考吧。”

杜衡看着杜衡亮晶晶的眼睛,他弹了一下哥儿的额头:“那买书买笔的,要用的钱多不说,一旦是要下考场就没什么功夫下地了,虽然我现在干活儿没上手不如你快,但家里的劳力两个变一个,哪里忙的过来。”

“成亲花销了些钱,但家里还有将近二十两银子,紧着些用还是够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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