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侍郎有自己的为官之道,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蹭热度。
只要对于某个意见上书的人比较多,他就跟着混在里面。
如果这个意见讨皇帝欢心,皇帝通常都会一起赏。如果撞上了惹恼皇帝的意见,他不当出头鸟,通常也不会大罚。
当官并非完全看才能,如果资历够高,平庸之辈也能往上爬。前提是中途不会撞上什么事情丢官/丢命。
于是,就靠着这样时不时蹭一蹭的本事,他成功混成了礼部右侍郎。
然而,平庸不可怕,可怕就可怕在,平庸了一辈子的人,诶!我突发奇想!诶!我灵机一动!诶!我琢磨着可以这么做!
我琢磨着——
可以搞个柳青天!
“青天大老爷!”老皇帝一只手紧握成拳,轻轻敲击着桌面,似笑非笑: “不如由你来断这个案如何?"
柳侍郎面色大变。
他倒是可以硬着头皮断案,但……看了看老皇帝的脸色,柳侍郎仅剩的求生欲让他果断认怂: “陛下,臣愚钝,不会断案。"
衙外百姓一片哗然。
在他们朴素的观念里,青天怎么可能不会断案呢?
老皇帝明知故问: “那你方才站出来……”
柳侍郎又低眉顺眼,把之前强加的荣耀推了出去: “臣不会断案,但动动嘴皮子还是会的。”百姓的哗然声更大,看柳侍郎的目光也变得鄙夷起来。
老皇帝这才满意。
——谁也别想吞他的东西!吞了也要吐出来!
不过,驸马还是要捞一捞的,最好能不暴露她的女子身份。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谁能做到这点呢?目光开始在场中扫视。
许烟杪站在衙门大堂的边缘上。这可是绝佳的吃瓜位置,方便观察全场,一有危险还可以退至众人身后。
然后,他就感觉老皇帝的视线定在了自己身上。
许烟杪: "?
老皇帝笑着,冲他招手。
许烟杪大吃一惊: 【不是吧?这个王朝是不是得完啊?我以为丞相找吏部的人去查小偷也就算了,现在皇帝还找吏部的一个司务断案?大理寺的人也还没死绝啊。】
大
人都是视觉动物,当一个桃花那样鲜妍好看的青年走出来,要断案时,衙门外,百姓纷纷叫好。
已经没人去管一开始驸马认罪的事情了,在他们眼里,这可比戏台上的节目还跌宕起伏,既想要得出结果,又不想那么快就结束。
许烟杪学着记忆里电视剧的样子, “啪——”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然后,像模像样地让那妇人拿出在辽东生活的户籍。
老皇帝正要点头轻声和其他大臣夸赞许烟杪脑子灵活,就听见许烟杪的心声——
【嗯……这大娘确实在辽东生活了二十多年没离开,户籍随便看看就行,我得趁着这段时间想想,怎么把案子结尾定在驸马被陷害上。】
堂内一片沉寂:
"
刑部尚书抽了一口气,特别扼腕: "怎么就不能让许烟杪离开吏部呢?"这断案方式,多方便啊!直接看结果,不管中间怎么搞,只要能牵连起来就行。户部尚书比他更扼腕: “是啊。”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他们知道,他们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许烟杪不管是去户部还是去刑部,都会引起大地震,使得人人自危。
许烟杪为人比较散漫,还总是在心里说什么自己要“躺平" "咸鱼”,可他有个优点,就是在其位谋其政。在吏部司务的位置上时,对于自己的本职——交接发放公文,从未偷过懒。
而如果把他放在户部或者刑部,他必然会动用神器的力量,去查看账簿、观测案件,如此,便会有无数贪官落马,无数涉案之人被抽丝剥茧出来。
看着像是好事,可……
二位尚书再次对视一眼,彼此间只能看到无奈。
有时候,太过透明,太过无所遁形,并不一定会让政治清明,更大可能是物极必反,集体摆烂——反正你知道我没犯法,我只是公务做得一般般而已。
水至清则无鱼啊。
大
许烟杪不知道他们一下子想了那么多,妇人及其儿子的户籍送到他手上后,他意思意思看两眼,就放到了一边: “如此,你们和驸马在辽东相遇,的确是巧合。”
妇人苦笑: "乡野村妇,哪敢欺瞒大官。"
许烟杪不置可否。
【可惜了,指使这大娘的人非常谨慎,从来都是蒙着脸见面,从大娘这边的八卦看,根本看不出来幕后主使是谁。】
八卦系统确实不需要他一定得知道别人的身份才能看八卦,但也不能是“指使大娘陷害驸马的人”这么模糊吧。
【我想想能不能从驸马和公主这边入手……我看看,嗯……驸马从小被当成男孩子养,和她娘出门也穿着男装。哇!她娘好厉害——】
老皇帝抱臂坐在一旁,不屑一顾。
能有多厉害?能有女状元厉害?还是能有之前颜淳请封的崇义夫人厉害?
左右不过是一些把女儿充儿子养……
【驸马她爹喝醉酒,和她娘开玩笑说她娘生不出儿子,他要把人卖了,娶个好生养的回来.…】老皇帝微微皱眉。
怎可如此对待发.…
【当晚就被她娘用被子捂死了。】
老皇帝: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