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寝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徐天星关上了门,扔了毛巾,立刻凑到宁远溟的身边。
宁绥的事儿的确和他没什么利害关系,与其说他想替宁远溟出头,其实倒不如说他是好奇。
曹诺没有给微信也加密的习惯,一打开他的手机,就能直接点开右下角的微信。
宁远溟先翻了翻他们寝室群的聊天记录。
全都是一些火锅,野营之类的对话,没什么特别的。
接着,宁远溟点开宁绥的朋友圈。
宁绥果然没有屏蔽这小子。
很快宁远溟就看到了宁绥近一个月以来的动态。
三天前拍了一张坐在轮椅上的人的影子,文字是“好帅”,还配了一个猫猫流口水的表情包。
徐天星有些无语,这和他想象的宁绥的朋友圈有些不一样啊,他一直觉得宁绥作为受到宁家资助的穷亲戚,是有些嫉妒宁远溟的。
这样的人,要么从来不发朋友圈,怕暴露自己的心思;要么发,也会发一些经营高大上人设的。
“这谁的影子?”
徐天星问完,宁远溟看了他一眼。
徐天行陡然反应过来:“季大少爷的?”
作为圈子的边缘人物,他其实没见过季郁呈几次,自然认不出。
“是季郁呈。”宁远溟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点难看。
他继续往下翻。
又翻到了一些前段时间宁绥发的琐碎。
一条是拍了张窗边的盆栽,旁边放了本《睡美人》的故事书,文字是“照顾娇花是我的责任。”
一条是吃火锅当天发了张他们寝室三个人吃净的盘碟,表示吃得酣畅淋漓。
光看朋友圈的各种波浪号以及回复方大诚等人时发的几十个“哈哈哈哈哈”也能看出这个人的心情一直非常愉悦。
宁远溟绷紧神经一直往下翻,一直翻到十一月初结婚的那一条。
只有四个字:心想事成[耶]
宁绥设置了仅一个月可见,再往前已经看不到了,但也没必要再往前看了,想知道的宁远溟都已经知道了。
他放下手机,面色沉沉。
徐天星接过手机去看,越看也越纳闷儿:“嫁给一个植物人还这么高兴?那天可是季之霖和他说分手的日子……”
说完他收到了杨严淮发来的信息:“季之霖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有人说半小时前看到他淋着雨在操场上跑圈,不过不确定是不是他……”
宁远溟扫了一眼杨严淮那条信息,眉心越拧越深。
“季之霖他今天不是回季家老宅吗……”
徐天星还没说完。
宁远溟打断他的话:“你说,有没有可能,宁绥从头到尾喜欢的,根本就是季郁呈?”
“……”
徐天星愣了一下,几乎没能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啊?”
“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和季之霖在一起的时候他虽然表现出一副很在意季之霖的样子,但现在回想起来,他根本没为季之霖吃过醋。我出现在季之霖身边的时候,他有哪一次生气了吗?”
宁远溟这么一说,徐天星也想起来了。
好像确实没有……
有一次宁绥感冒,季之霖却去为宁远溟过生日。当时他们都以为第二天宁绥肯定要闹,结果第二天宁绥却还是没事人一样,以至于他们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点儿胜利的快感都没有。
“现在也是,明明是嫁给一个植物人,嫁过去后却每天那么高兴……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把季之霖放在他宿舍的东西扔了。”
“还有屈嘉涵,听说她被宁绥吓到了几天不肯出门。为什么他在季郁呈的事情上,却会吃醋?”
这个念头最近一直盘踞在宁远溟的心头,此刻更加的清晰。
“唯一的解释就是,替我嫁过去,根本正合他的意。”
“他喜欢的是季郁呈,想嫁的,也是季郁呈。”
下着雨,寝室光线昏暗,宁远溟的脸有半边在阴影中,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阴郁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在母亲和哥哥面前装什么受害者?
自己竟然被他耍得团团转!
徐天星本来觉得这个结论非常荒谬,但听宁远溟一一分析下来,竟越来越觉得……只有这样才解释得了宁绥近日以来的行为。
“不过,这样的话,宁绥这人倒是有点意思,接近季之霖三年,原来不是为了和你抢,而只是为了达成另一个目标?!”
徐天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宁绥的新人设酷毙了,总之不再是他之前瞧不起的“恋爱脑”和“穷亲戚”了。
“……”宁远溟表情难看地瞪了他一眼。
“好吧,我闭嘴。”徐天星缩了缩脑袋。
“不管他想得到的是什么,反正季郁呈都不会醒来了。”宁远溟怒道。
也只有这一点可以安慰到他。
宁绥的确如愿以偿了,但他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季郁呈不可能醒过来,他又和季之霖闹僵,最终季家还是季之霖的,他宁绥作为一个植物人的妻子,什么也得不到。
而且,学校和家族不是一个圈子,学校里的同学们还不知道他嫁给了一个植物人吧。
如果知道了又会是什么表情呢,会是同情,还是怜悯,亦或是议论纷纷?
无论是哪种,都能解宁远溟心头愤恨。
他冷静了下,登陆了大三外联部的活动表格。他虽然不是外联部的人,但作为学生会的副主席,他有大部分部门递交上来的表。
如果他没记错,宁绥报了这个情侣野营项目。
他点进去一看,宁绥果然没有在“是否带情侣”那一项打上对勾。
看来,即便喜欢季郁呈,宁绥也没有告诉周围的人他嫁的是个植物人。
毕竟,下半辈子都要照顾一个植物人这件事,说出去还是有些难堪的。
即便那个植物人是季家传说中的季大少爷,周围人对他的同情和异样眼光也只会大过羡慕。
宁远溟毫不犹豫地在宁绥“是否带情侣”那一项打上了对勾。
就从让宁绥当众丢脸开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