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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75章

手机在午夜里震动。

是她的母亲打来电话关心问她在哪, 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她却没有回答,像是情感忽然找到寄托,她眼睫垂下, 抱着手机哭得很隐忍。

她难过道:“妈妈,世界太大了。”

大到彼此熟悉的人一旦分开,或许就永远走散了。

她的母亲沉默良久, 哽咽说:“夏夏喝醉了,想哭就哭吧,把压抑的情绪都释放出来就不难受了。”

外面《天鹅》乐声演奏完一遍又一遍。

他漆黑的眼睛看着她,她哭了很久, 渐渐睡去, 安静闭着眼睛, 纤细睫毛还沾着泪水。

监控显示凌晨三点。

手机里响起救护车的声音,他看到医护人员撬门进来, 把她抱了出去。

他们在说酒精引起低血糖昏迷,病人很危险,要赶快救治。

病房外, 梧桐树光秃秃的枝桠在风雪中折断。

裴炽抬手摁住心脏,那里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杜志霖赶过来, 他刚听佣人说裴炽有恢复迹象, 试探性喊了一声:“阿炽。”

裴炽没有抬头, 他沉默地攥着手机, 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

男人背对光线, 勾出冰冷的轮廓。

半晌他开口,嗓音沙哑, 缓缓道:“她有低血糖, 不能喝酒。她那么乖, 明明做什么都循规蹈矩,可是因为我,她醉过两次。”

杜志霖脚步停在了原地,静静听他说完。

“她独自去一中,去职高,去走那条熟悉的路,然后一个人坐飞机去香港,”他声音颤抖,“她当时一定很难过。”

“香港那栋别墅,院子里紫荆花是我挑选过种下,她说喜欢紫荆花,我本来打算用它来求婚的。”

听到“求婚”两个字,杜志霖想到江城那则消息,他眼睛红了。

“然而我错过夏天,让她等了这么久。”

手机监控里的画面被按下暂停。

他手指微颤,忍不住隔着屏幕替她擦眼泪。外面冰天雪地,他语调低沉却温柔:“对不起啊夏夏,是我的错,我这就回来了好吗?”

他起身朝外走,大雪肆虐,这座城市很陌生。

外婆闻言激动地推着轮椅过来,握住他的手:“阿炽雪天坐飞机不安全,不要走,等雪停了姥再陪你回去啊。”

老人其实也耳闻了那则消息。

消息说,那个小姑娘要和顾圳结婚了,婚礼就在两天后。

她悲恸的泪水流下来,阿炽和顾圳还是亲兄弟,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抿紧唇,黑眸里没有了一点温度,拿掉外婆的手。

杜志霖忽然想起来当初的杜琬,也是这么决绝要离开杜家的。

他狠了狠心,打算直接挑明:“阿炽不用回去了,她——”

“她是我十六岁就想娶的人。”裴炽打断了他的话,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我宁愿自己死在那场车祸里,也不想把她忘记!你不明白吗?”

然而现在她要嫁给别人了。

他呼吸一痛。

杜志霖没说话,他知道裴炽为什么发火。

他当时不确定裴炽能否好起来,认为长痛不如短痛,所以收了裴炽手机,切断和那个小姑娘的一切联系。

他不是不知道,她来欧洲找过裴炽,可欧洲很大又没有具体地址,她只能无功而返。

现在的局面,也算他一手造成。

外婆在一旁哭得很伤心。

她的阿炽和他母亲一样,感情看得比命还重,她能猜到这一回去会发生什么。

她抖着苍老的唇不停重复,语气几近哀求:“阿炽听姥的话啊,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不要学你母亲,不要做傻事。

佣人们想来拦他,他冷声:“滚开!”

一群人吓得瑟瑟发抖。

外婆脸上老泪纵横,曾经名门望族的贵小姐,如今早已白发苍苍。他淡淡看了一眼老人,转身迈进风雪里。

七个月不长不短,却足以改变很多事。

何况他让她那么难过。

她曾说过,再次分开她就不等他了,会找个人嫁掉。

裴炽抬眸,世界雪白,一片寂静。

他本会一直困在那个没有尽头的梦里,可在听见她的名字和别人绑在一起后,他就醒了。

他以前读书不好,却也听过一些道理。书上说,爱一个人就是看着她幸福就好,无所谓是否拥有,顾圳很优秀,和她很般配,他们结婚大约也能过得幸福。

然而人总是自私的,他做不来圣人。

他活在这个世界,只要还在喘气,就无法亲眼看着她成为别人妻子。

雪花落在他身上,男人一步步踩着积雪,天地万籁俱寂。他在欧洲买了把手.枪,里面只装有一颗子.弹。

按理说枪不能带回国内,但他无所谓了。

飞机落地江城那一刻,他原谅了杜琬,原谅她说过会永远爱他,却又抛弃他的行为。

因为他们是一类人,面对类似的事,会做出同样选择。

他们都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去和别人恩爱。

不过他和杜琬还是不太一样的。

杜琬选择悄无声息跳楼。

裴炽想,即使是自.杀,他也得死在她面前,他要让她永远记住自己。他把这辈子所有的热情和温暖都给了她,她不能忘了他。

-

圣诞过后,江城就也下了一场初雪。

玻璃窗外,冬天的雪花轻盈又美丽,几名化妆师却觉得今天的新娘比初雪还要好看。

她们问她:“池小姐,要不要换上婚纱?”

池夏摇摇头:“不用婚纱。”她从淡紫色礼盒里拿出一套公主裙。

他高一参加机车比赛,拼命为她赢来的裙子,她总得穿上一次。

她站在落地镜前。墨绿色的裙身,她白皙的脸纤细的腰,灯光下有相得益彰的美。

几个化妆师揉揉眼睛,差点看呆了。

这么漂亮的公主裙,她们还没见过,就连裙摆的流苏都在闪着碎光。

池夏轻轻抚摸裙子上的流苏。

那天在医院病房,顾圳说:“我请教过一个专家,大脑细胞受到外伤时,功能可以通过周围未损伤神经细胞逐渐替代,而信息刺激会对这一过程有促进作用。”

“我知道裴炽在意什么,”他桃花眼微敛,“高中时我骗他说你是我女朋友,那年除夕夜,我故意在他面前给你打电话,他受到刺激情绪失控,在路上飙车撞进了绿化带。”

池夏心怦怦一跳。

顾圳望向她:“他能为你发疯,一定也能为你从漫长黑暗里清醒,他最在乎的是你,你要试试同样的办法吗?”

她脸色苍白,点点头。

顾圳将那则消息散播出去,江城名流圈都在传她要和顾圳结婚。

他一定也能听得到。

外面礼堂音乐声响起,顾圳走进来问她要不要开始。为了让消息逼真,他甚至真的给名流圈发了请帖,准备一场婚礼。

池夏说:“无论结果如何,谢谢学长。”

顾圳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淡淡一笑。

池夏刚要接过捧花出去,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

她接起来。

电话那头,老人苍老的声音快要哭断了气,她泣不成声:“我的阿炽,我的阿炽啊,他要离开我们了……他买了枪,他要像阿琬一样不要杜家了。”

池夏眼眶一颤,她能听出是杜奶奶的声音,语调都变了样:“您、您别急。”

她立马给他打电话,然而提示已关机。

她浑身冰凉跑出休息室,穿过礼堂,大门打开一刹那,外面雪花挤进来,她对上男人那双黑得纯粹的眼。

她差点哽咽。

彩色的气球,鲜艳的花,明亮的礼堂。裴炽看到她站在人群中央,和当年在一中舞台上一样光芒万丈。

只是这次,顾圳就站在她身后。

礼堂里坐满了人,原本嘈杂的环境霎时寂静。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众目睽睽里,他只看向她。

他一步步走近,然后面无表情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出了礼堂。

身后各式各样复杂的目光,他却视若无睹。

外面雪景很漂亮,也是真的很冷。

她穿得单薄,他心疼地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抬手动作轻柔扫掉她头发上的雪花。

回忆在他脑海里一帧帧闪过,停在那年夏日午后的台球室。

裴炽扯了扯唇,眼睛里却是冰冷的绝望:“不说让罩你么。”

她抿唇,抬眸看他。

“别嫁他,嫁我,老子罩你一辈子。”

池夏心口被猛的一撞,她睫毛轻颤,眸中有盈盈水光:“裴炽,我是谁?”

他哑声道:“我的宝贝,池夏。”

她柔声:“嗯。”

你想起来了啊。

漫天雪花从空中落下,周围一切悄无声息。

她余光注意到了他口袋里那把黑色的枪,杜奶奶刚才在电话里哭得那么伤心。

池夏心脏一疼,轻轻问:“如果我现在回去,去和顾圳结婚的话……”

他眼眸黑透,用来牵她的手一瞬没了力气。

她看着他,“你是打算做什么呢?”

他死死抿着唇,一言不发。

她知道,裴炽这次回来,一定是认为她不要他了,所以他也打算不要这个世界。他活着不能看她嫁给别人,却又不忍勉强她,只能选择死亡。

只要她现在转身,他就会举枪自.杀。

池夏主动回握住他的手,告诉他:“裴炽,你知道我的微信头像为什么是洋桔梗吗?”

她穿着那件Olivia公主裙,像童话里真正的公主,和他想象中一样好看。

她微微一笑说:“因为洋桔梗的花语是,始终如一的爱。”

始终如一的爱,裴炽掌心一紧。

“我从十六岁喜欢你,再没变过,我等你那么久,不是等你回来擅自结束自己生命的。你认为我真的会嫁给别人,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

他猛的用力握住她的手,黑眸里映进雪光,眼底温度一点点恢复。

半晌他艰涩开口:“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她眼睫被泪水打湿,弯弯唇点头。

-

顾燕斓的判决下来。

英国警方认为她是谋杀未遂和伤害他人身体,多个罪名成立之后,只能够在牢里进行悔过。

裴振宁在病中落寞垂眸,没再继续问秘书关于顾燕斓的什么。

他对着手机编辑一长串消息,想发给裴炽,最终又都全部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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