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SBK排位赛结束, 再等上两周的时间就是预决赛了。
裴炽送池夏去香港之后,Atwood打了无数个电话来催他回去。
然而这位爷硬是在香港拖了两天。
CSBK虽比不上MotoGP赛,可对于回国发展的赛车手来说却至关重要。
Atwood不是不知道排位赛那天裴炽输给的原因, 这位爷的恋爱脑简直让他咂舌。
Atwood快要担心死。
他在电话里嘴皮子都磨破了:“排位赛成绩虽没那么重要,但也影响后面预决赛和决赛积分。接下来还是需要好好准备一下,预决赛很关键, 不能再输了。”
港大欧式教学楼外,古树枝桠繁茂,遮住烈阳。
裴炽握着手机,单手插兜懒散靠在教学楼外墙, 淡声应:“嗯。”
Atwood提醒:“这次排位赛你输给的消息已经被多家国际媒体报道, 阿炽得清楚, 可是快退役了。”
CSBK比赛原本并不被国际关注。
即便裴炽有名,能让国际媒体因为他来关注这场赛事, 但也不该在最终比赛结果还没出来前,就报道一个小小的排位赛排名。
所以不要猜也能清楚这是为什么,多半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
裴炽当然也明白, 他皱皱眉:“知道了。”
Atwood还想再劝点什么。
裴炽先一步问他:“俱乐部的事有没有受影响?”
这位爷可算想起来自己还开了家机车俱乐部呢!
Atwood都要感动哭了。
他如实说:“暂时没有,不过俱乐部很看重创始人名气和威望, 尤其刚从意大利转移过来, 你的比赛成绩甚至决定它的死活。”
裴炽沉默片刻, 说:“嗯, 我尽快回去。”
挂了电话, 他转过头,视线穿过窗, 去看坐在阶梯教室里认真听课的姑娘。
他也不是完全不在意比赛, 只是实在不忍心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座陌生城市而已。
港大新闻学世界一流, 和不少内地机构有合作,除了江城电视台,参加此次进修培训的还有其他媒体从业者。
因此偌大的阶梯教室人都坐满了。
只是这些人和当年职高那群同学一样,没几个听课,他们大多在玩手机。
也只有那姑娘握着笔,埋头在老老实实记笔记。
而她垂眸乖乖记笔记的样子,真就和当年备战高考一样认真。
回忆一下拉到四年前。
他仿佛又看到那个坐在高三教室里的少女。
裴炽忍不住弯唇。
......
池夏读高三那年,裴炽第一次从国外回来偷偷看她。
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等在巷口。
太久没见到的姑娘,瞥见她身影的那一刻少年快要激动疯了。
可却不敢光明正大出现在她面前。
他极力按捺住上前和她说说话的冲动,一路跟着她去了江城一中。
小姑娘起的早,到教室的时候还没多少人。
她拿起黑板擦和粉笔,改掉黑板一角的高考倒计时,“8”改成了“7”。
然后安安静静走回自己的座位。
裴炽抿紧唇,站在高三文科班的教室外,远远看着她。
因为视力好,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他也能看清教室内她低头刷题的样子。
那年夏天很热,教室里的风扇屁用没有,她的刘海仍旧因为汗湿全黏在额头上。
少女低着眼坐在座位上,卷子翻了一页,然后抬手,将刘海随意捋到一侧,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阳光下,小脸皮肤白到惹眼,气质恬静。
彼时他站在窗外,就那么呆呆看了她好久。
裴炽在江城逗留一个多星期,一直待到了他宝贝高考的日子。
天气酷热,高考那天好多人还没进考场就晕倒了。
他好怕她也中暑,买了绿豆汤等在考场外,只是没办法拿给她。
第一场考试结束铃一响,没一会考生们便陆陆续续从考场里涌出来,他们或开心或垂头丧气,然后回到各自酒店休息。
他也跟着她去了酒店。
路上有好几个男同学跟上前找她聊天。
他们和她并排走在一起,距离挨得很近。
裴炽五指瞬间聚拢收紧。
男生们问她想考哪所学校。
池夏垂眸安静走路:“还没想好。”
“那等你想好告诉我们可以吗?我们还想继续和你读一个学校呢。”
反正高考完快毕业,男生们也不避讳了。
天空透蓝,他们都活在阳光之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在憧憬以后。
而远远跟在后面的少年,却看不到未来,并没有资格去扯开她旁边的几个男生。
他心酸到极致。
紧握的拳头也一点点松开。
裴炽手里始终拎着那碗绿豆汤,目送她进酒店,然后站在酒店外的榕树下远远看着。
小姑娘坐在酒店大厅里喝解暑汤。
她妈妈在一旁和她说话,而她乖巧地微微笑,笑得简直甜进了他骨子里。
少女忽然了眼看窗外。
视线撇过来时,裴炽赶紧拉低鸭舌帽躲到榕树后面。
然后背靠着榕树,抽了一根又一根烟,才勉强压制住疯跳的心。
他不清楚她有没有准备糖,高考对她们好学生来说这么重要,万一低血糖犯了怎么办。
所以他又买了好多糖,趁她中午休息的时候,悄悄塞进她文具袋了。
酒店外榕树在热风中摇摆,蝉声肆虐。
少年动了动唇,无声说:“高考加油。”
......
裴炽收回思绪,又盯着教室里的姑娘看了会,舌尖微微抵腮,掏出手机替自己订了飞回江城的机票。
头顶古树枝桠缝隙漏下来几缕光线,晃在男人坚毅英气的眉眼上。
来来往往的港大女学生都在朝他看。
女生们眼睛都亮了,国际著名的赛车手她们当然认识啦,只是居然能在港大遇上,太意外了。
她们互相推搡着,想上前搭个讪。
裴炽掀了眼皮淡瞥她们一眼。
男人眸光冷淡,大夏天的冰刀样锐利,浑身气质像能冻死人。
女生们立马止住脚步。
他眼神不善,看着好凶,搞得像是她们得罪了他似的,女生们哪还有心情搭讪,赶紧继续朝教学楼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