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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进入初三以后李绪更忙了。

虽然没明说,但5班所有老师已经形成默契,那就是懒得管教这个偏科偏到死的学生,只有敏敏一如既往到处抓人,咆哮:“李绪你再敢在课上睡觉就把你头发全推了,看你会不会丑得睡不着!”

“。”

威胁的效果非常有限,他顶多强打精神听两天课,然后就又原形毕露。

不过就在这种鸡飞狗跳的紧张当中,有一个人却见缝插针地挤进了他的生活里——三中第一瘸逼。

在学校窦遥就经常约李绪见面,批事一堆,要么到天台把小说交给他藏,要么给他送课堂笔记。时不时还会到棋院去找人,有时候是忘带家门钥匙,有时候是父母吵架找地方避难,总之随机出现,毫无规律可言。

上学期还没结束,周围的人就都发现窦遥跟李绪关系不一般了。这种不一般主要体现在相处的随便上——李绪下课睡觉只有窦遥敢叫醒他,李绪的桌子只有窦遥敢翻,李绪的打火机只有窦遥敢扔。

一开始5班的还会惊奇几秒,后来某次下课窦遥又来了,走到趴着的某人面前,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个拉耳朵的动作。

“!”

前后左右全都吓傻了。

抬起那张棺材脸,李绪满脸写着“谁他妈来找死”,结果看清是谁之后不爽地僵了三秒——然后踹了下桌腿。

桌子不轻不重地偏移。

“校服还我,我们班下节公开课。”窦遥低声。

李绪直接把前一天在网吧被强行披上的外套扔他脸上,然后,趴下,藏起耳朵。

“。”周围几个人不懂了。这都能忍?平时对我们那一嘴獠牙呢,亮出来啊兄弟。

春节放假前夕李绪去省里比了一次赛。

虽然他还是未成年人,但老孟为了锻炼他指定让他参加成人组,结果就是被打击到一个周末都没缓过来。

周一早上逃课,中午懒洋洋地回学校。进教室发现窦遥坐他座位上,在给他们班一个女生讲题。

“辅助线可以这么画。”

“嗯。”女生笑着抬头看见李绪来了,又把头低下去。

李绪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这学期刚转来的,好像叫袁予微。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窦遥抬起眼。

“窦同学,那辅助线画好之后……”

“今天先这样吧,”窦遥收起笔,“剩下的改天再讲。”

女生抱著作业不舍得走。

旁边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还要占我座位占多久?”

“喔、喔,不好意思。”

把人吓跑李绪扔开书包坐下:“你是5班的还是我是5班的,整天来我们班晃什么晃。”

窦遥意味深长地抬起眼:“不是你说下午来上课的?”

“我来上课跟你占我座给人讲题有关系?”

迟钦在一边看篮球杂志,抬起头插嘴:“没白讲,班花还给了好多零食,特别上道。”

班花?

李绪撇了那女生的背影一眼,又往桌屉里扫了眼,几袋不明小食品出现在里面。

他皱眉:“拿走。”

“你吃吧,我不太饿。”窦遥很自然地问,“晚上在哪儿见。”

李绪靠向窗户:“不见。”

“八点我去找你,记得准时下楼。”

“……”

下午体育课窦遥没去。

从这学期开始之前的分班就打乱了,他被沈老师出于好心安排去练太极拳,结果那个教拳的老师比学生还能偷懒,两堂课教完了整学期的拳法,然后就让他们随感觉练,还美其名曰“修习在于将有形的招数化于无形”。

嗯,这道理他熟,张三丰教张无忌也是这么说的——忘记比记住更要紧。

刚好今天该他值日,擦完黑板扫完地他才下楼去找李绪。走到球场旁边,李绪正跟人打混双,对面是迟钦跟不认识的人。

至于李绪的搭档,是今天找他问数学题的女生。

初中体育课一般都穿校服,但她穿着时髦的运动服,动作充满青春活力。李绪的杀球也又快又狠,冬日的太阳下两人灵巧跑动着,窦遥感觉自己都听到他们俩默契的呼吸了。

中场休息时李绪原地坐下,袁予微找了张纸巾给他,他接了,马上袁予微就又给他递水。

这回李绪没接:“不渴。”

她抿抿唇:“下堂课还是咱俩搭档?我刚转学过来也不认识什么人。”

迟钦凑过来:“行啊!下次把窦遥也叫来吧,不能组队就让他在旁边当观众。”

“他的腿不是……”袁予微轻皱眉头回忆了一下,转头疑惑地看向李绪,“你们以前还会叫他?那怎么打呢,他根本就跑不了吧。”

“以前那都是李绪给他——”

“不用叫他。”李绪打断迟钦的解释,不咸不淡地把脸转开,“别叫了。”

自己一直给人喂球,还喂了整整一个学期。这话说出去,能听吗?

“行吧,那就不叫了。”迟钦耙了耙头发,“有他在确实……害,是我草率了。”

说完他扭头,疑似看到一个特别像窦遥的人,马上扯扯李绪:“我草那不会是——好他妈的,尴尬,他不会听见了吧。”

李绪慢慢蹙紧了眉。

什么意思,来了不说话。

而且看背影还明显带着火气,等我叫你呢?跟谁摆谱……

晚上打扫完卫生窦遥才走,外面天完全黑了。到半路也想过去趟棋院,但最终还是没去。

八点左右李绪绷着扑克脸下楼,站棋院门口等。

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他眉心轻拧,侧脸在路灯下变得有些锋利。

马上过年了,天气冷得冻鼻子,但校服外面只有一件单袄。他把两只手深深揣进袄兜里,瘦削身形远远看过去有种颓废的挺拔感。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窦遥还是没来。

几个小学生练完棋出来,七嘴八舌地问:“师哥你在等谁啊。”

他把目光移向一旁的地,貌似不经意地动了动胳膊,然后才慢慢站直。

“没等谁。”一种不耐烦的声线,透露着心情之差,“挨冻,我嫌太热。”

“……挨……冻?”

“不行?”

李绪抬起眼,对上他们探究的视线。

“师哥再见我们先走了!”

世界终于安静。

李绪低头骂了几句脏话,转身回棋院拿东西。

晚上回到家就开始连续打喷嚏,他没当回事也没吃药,第二天果然感冒了。一整天又是流鼻涕又是发烧,上课也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干脆就没去下棋。

傍晚回到家,吴作富不在,他妈带着两个妹妹去吃亲戚的酒席了。他扔开书包一头躺倒在床上,鼻塞得受不了只能用嘴呼吸。

操……

原来感冒这么难受。

以前怎么没发现,难道自己这一两年变娇气了?

他把头用被子蒙起来,强迫自己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他想睁也睁不开眼。

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一个模糊的身影走到床边。

李绪烦躁地转过脸,然后额头微沉,一只手覆在他额头上。

“李绪,你在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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