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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55章

琴蛙冷酷,北条夏树也冷酷。

他十分不屑地想:“等我下班回来再收拾你。”

然后切回主页,忘记关掉游戏应用程序,任由它在后台运行。

北条夏树退了房,又抬头看了眼这家旧旅馆的装潢,将它的名字记住。转身进了不远处的一家餐厅,囫囵对付掉晚餐,再顺手买一杯冰美式。

吃完饭,必须回到Port Mafia大楼,处理那些他根本不想面对的工作了——否则今天的任务完不成,是下不了班的。

他穿着长风衣,内搭修身挺阔的衬衫与薄毛衣,照理说是足够御寒的。但北条夏树坐在办公室内,却觉得浑身冰冷,像是躺在地板上一样,冷得忍不住哆嗦起来。

北条夏树拉开办公室门,转头问坐在外间的助理:“早苗,你觉得冷么?”

助理早苗微微一笑,起身:“有点,我把空调开起来?”

“也不用。”北条夏树知道她只是为了照顾自己才接话,倍感郁闷,“今天晚上是突然降温了吗?”

助理委婉地说:“是比白天要冷一些。”

在他身上,却不只是冷一些,是直接由秋转冬的程度。

为了在助理面前维持形象,北条夏树默不作声地回到办公桌,一边哆嗦,一边批文件。

他勤勤恳恳工作的时候,手机后台的《旅行青蛙》,也独立运行着。

小狗仍趴在琴蛙的家门口,戴着那可笑的悲伤蛙头套,蔫了吧唧的一团。它在这冷冰冰的楼道里,已经蹲守了好几个小时。

“哈——

啾——!”

小狗打了个喷嚏。

“啊——嚏——!”

坐在办公室中的北条夏树,也打了个喷嚏。

可恶,真的好冷啊!

冷得不讲道理!

北条夏树向寒冷低头,再也维持不住阳刚形象了,再度走到门口,对助理说:“把空调打开,温度调高点。”

他忙着处理手头的任务,当然想不起那后台运行的小游戏。

中央空调启动,扇叶不断输送着热气,终于将那种令人发抖的冷压下来一些。

但是,仍有种驱赶不走的寒意,令北条夏树在这暖融融的办公室内觉得身上冰凉。

他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忽然意识到:“坏了,不会又要生病了吧?”

在这人均体术大师的Port Mafia,北条干部在身体素质方面弱小得一骑绝尘。冰美式喝多了会胃疼,冷风吹多了必头疼,一到换季必感冒。

这种种体弱表现,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只是“容易着凉”,放在动辄打杀的里世界,反倒成了珍稀物种。而这位珍稀物种和一群强壮的大猩猩共事,常常找不准位置,认为自己已经脱弱入猩,身体倍棒,顶风抗雨。

至于后果,只有北条夏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车内也开了空调,但北条干部还是偷偷哆嗦了一路。

走进家门的之前,这种冷已经转变为了头疼,于是北条夏树喝下热腾腾的感冒冲剂,拿了退烧药和退烧贴,裹进被窝,接着祈祷别烧得太厉害,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会议。

他还是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白天一切正常,自打走出那间旅馆,就忽然像被下了降头似的浑身发冷。

……难道,那间旅馆里面有怨恨形成的‘咒灵’,一旦沾上它的怨气就会生病?

异能力与咒力不能一概而论,北条夏树对这种力量体系并不是非常了解,胡乱猜测一通,说服了自己,把罪魁祸首的大帽子扣给并不存在的咒灵。

不久后,身上更冷了,又冷又热。

他测了体温,果然开始发烧。

北条夏树认命地贴好退烧贴,就着温水吃药,给手机插上充电线,然后闭眼睡觉。

他没看手机,所以依然没注意到,游戏还在后台运行着。

趴在地板上的小狗缩成哆嗦的一团白,喉咙里溢出很轻的、断断续续的“汪……呜……”,难受极了。

紧闭已久的大门,终于被琴蛙重新推开。

门缝中,琴蛙居高临下地打量小狗,仿佛在判断它是真的难受,还是佯装生病以博取同情。

片刻后,它放下卡着门线的爪子,蹲下拍了拍小狗脑袋上的青蛙头套。

但小狗没有动弹。

琴蛙的表情显然尚未消气,同时又带有一丝几不可查的担心,导致它愤怒的表情十分别扭。

它就着蹲姿停驻,犹豫片刻后,像是做出了天大的让步,不情不愿地把门打开,将狗狗提起来,拎回屋子里。

而躺在床上的北条夏树,突然有种浑身悬空的失重感,像从梦中惊醒。

“我不会是要升天了吧?”他迷迷瞪瞪、略带惊恐地想。

药效还没开始作用,体温很高,此时是最难捱的阶段。

北条夏树头晕眼花,盖着厚被子也倍觉浑身发冷,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辨认悬在头顶的阅读灯都觉得费力。

他闭着眼睛,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仿佛过了很久,但他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恍惚间,北条夏树又看到了幻觉。

银发青年坐在他的床边,抱着肩,垂眼看他。

比起上次见到的幻影,他的形貌发生了不小变化。对方身上完全褪去了少年期尚存的几分柔和,北条夏树眼睛撑开一条线,率先注意到的是他的鼻尖与轮廓,那凌厉的下颌折角,使对方的脸庞线条自带一种俯视的意味。

室内昏暗,他的

苍白皮肤令人联想到昼伏夜出的血族,透着不由分说的冷感,更衬得那双居高临下的绿眸冷意森森,仿若正在注视着猎物的狼。

他好像在生气,又有种束手无策的茫然。

北条夏树做出了这个判断。

——不过,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这位突然出现的,浑身上下都写着‘危险’的银发男人,又带着这副冷冰冰的姿态,看着相当可怕。

照例说,北条夏树必须紧张起来,摆出御敌的态度……但他却莫名放松,像是见到了相识许久、十分信任的人,怎样提不起戒备。

对方递出手,为他掩好被角。

北条夏树掀开一道眼缝,慢吞吞地想——

嗯……怎么还在生气啊?

……安抚一下吧?

他烧得迷糊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大脑难以支配身体,他甚至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于是,意识还没下达指令,他的身体先一步动了。

就像脑袋还没回忆起归家的路线,但当想法冒出来的那一刻,腿脚就已经迈上了回家路。

北条夏树挪了挪胳膊,一只手探出被子,用食指与中指在床上慢慢吞吞地“走路”,“走”上银发男人搁在床边的手背。

对方顿时僵住了,一动不动。

夏树曲了下食指,指节一折,在男人温凉的掌背上,做出一个“单膝跪地”的求饶姿势。

“别生气了。”他小小声的、嘟囔着说。

时间和银发男人的呼吸,在这一瞬双双凝滞住。

一两秒钟后,对方延迟的反应终于重新接轨,如同触电似的,警觉地迅速抽回手,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然后,不忘再把他的胳膊塞回被窝里。

……他好凶。

北条夏树吸了吸鼻子,再度陷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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