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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1 章 茶艺速成班

雨下了一整夜,两个大帅哥变成了两个猪头。

他们还知道在心上人出来前离去。

出租屋因此就只剩下不战而胜的季易燃,他利用冰箱里的食材,准备了两人份的早餐。

陈子轻拿着筷子夹切成花朵形状的小西红柿吃。

季易燃抿了口牛奶:“轻轻,你的伤口处理了吗?”

陈子轻口齿不清地说:“早上就结痂了,不用处理。”

季易燃沉声:“谢浮太激动。”

陈子轻垂头咬盘子里的煎蛋,关于那个纹身,该说的能说的,当年季易燃问的时候,他就已经说了,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季易燃只提了一句,没有深入地展开这个话题,他问倒:“他们有时换下来的衣物,还要吗?”

陈子轻理所应当地说:“要啊,都好好的,总不能因为他们穿过一晚上就扔了吧,多浪费!”

季易燃:“嗯。”

他优雅贵气地坐在塑料凳上,腕表折射的光泽冰冷华美:“那我一会放进洗衣机里,和我的那身一起。”

陈子轻喝一大口牛奶:“我自己放就行,你吃完回京市吧,最快也要中午才到。”

季易燃道:“路上一样可以工作,不耽误。”

陈子轻随他去了。

少了两个人,季易燃感觉出租房不那么逼仄压抑,他通过这顿简陋的早餐体会到了久违的岁月安宁。

他和这个人的爱情,不是情窦初开青涩躁动,也不是如履薄冰不断拉扯无限接近悬崖边,他们的情感顺序不合常规,逆着走的。

先结婚,先成为彼此的另一半,之后才渐渐开始拥抱,亲吻,缠绵,厮磨,再是融为一体。

他们之间没有家庭上的阻拦,没有长辈的干扰,也没有彼此之间的猜疑和碰撞,以及争吵歇斯底里,相对来说比较平淡,一切都水到渠成,刚刚好。

俗话说平平淡淡才是真。

他们的这段感情仿佛是跟前两段感情连着的,从高中到大学,再到进入社会走进婚姻殿堂,三个阶段三份情,勾勒出了一场人生大戏,是圆满的。

如果不考虑每段的另一个主角都不是同一个人,不考虑时长的话。

季易燃凝视着眼前的人,目光从他柔软的发丝到缱绻温柔的鬓角,一颗心浸泡在春水里:“轻轻,你想不想小花?”

陈子轻实话实话:“想。”

季易燃眼底浮出柔和的光:“它在别墅,你可以去找它。”

陈子轻犹犹豫豫没有回答,对面响起季易燃的声音:

“我明后两天出差。”

听到季易燃这么说,陈子轻才给出答案:“那我去看看小花。”

季易燃征求他的意见:“跟我一辆车回去?”

陈子轻摇头:“你先回吧,我晚点回去,我坐火车很方便的。”

“好。”季易燃尊重他的决定。

子轻吃掉剩下的煎蛋(),脸颊鼓起来说:“对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那个符啊,我昨晚就用三个袋子装好了,挂在我房间的椅子角上,你的是标着3的那个袋子,剩下的两份你带回去,捎给他们,1是迟帘的,2是谢浮的。”

季易燃看了看盘子里的食物:“我早饭还没有吃完。”

陈子轻莫名其妙:“我没说不让你吃,你吃你的啊。”

季易燃低眉垂眼:“我以为你赶我走。”

陈子轻有点无语,他要是能赶走,昨晚就不会出现三前任在他出租屋打地铺的荒唐事了。

444说他是奇观,奇葩,他觉得三个前任比他更适合那个说法,都是“奇奇。”

过了会儿,陈子轻问道:“你的左腿有没有定期检查?”

季易燃:“嗯。”

陈子轻蹙起眉心:“那怎么走路的时候都要拖腿啊?”

季易燃低头擦拭唇角:“会受天气的影响。”

他哪里敢说是苦肉计。

季易燃道:“日常活动的时候,不会有阻碍。”

陈子轻的眼前浮现出,季易燃那条腿无力的垂落在地上画面,那时的一切历历在目。

对现在的他们来说,物是人非沧海桑田谈不上,但也确实往前走出去一截了。

傍晚十分,陈子轻时隔三年多再回新市,他趁这个机会去把肖凡在内的几个老同学,以前的同事们都约去.“捞金”聚会,在那儿见了见阿蒙,之后就去季家看阿小花。

牧羊犬没什么变化,还是陈子轻离开小镇时的样子。

陈子轻陪它玩扔飞镖丢小黄球,不知不觉的,夜幕降临,周边暗淡了下去。

“小花,我得走了。”陈子轻看时间,夏天七点多天才黑。他把手机放兜里,迎上牧羊犬温顺忠诚又可怜的眼神,狠心说,“我跟你哥已经离婚了,离婚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分家了的意思,所以我不好留下来的。”

牧羊犬蹭他的腿,尾巴缠了他的脚,动作间流露出来的尽是依依不舍。

陈子轻摸它的脑袋:“我去宾馆住一晚,明天一大早就来看你,好不好?”

牧羊犬低低地嗷呜了两声。

“你乖呀,”陈子轻说,“小花乖。”

牧羊犬趴到他鞋子上面,沉默地耍赖皮。

陈子轻好笑地抬了抬脚,牧羊犬很大一只,没有随着他的举动颠动,稳稳地趴着,像一块毛毯。

冬天能取暖,夏天热死人。

陈子轻弯了弯腰,悄悄地说:“你哥就很乖,他的这招几乎百试百灵。”

他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牧羊犬趴着不动。

陈子轻瞅了瞅它的反常行为:“你哥给你下达任务啦?”

牧羊犬挺长的睫毛一抬,颇有那么几分委屈。

陈子轻啊呀一声:“是我不对,我不该乱说笑,你是真的喜欢我。”

想到自己正在奔向终点

() ,陈子轻唉声叹气:“好吧好吧,我明天天不亮就过来。”

陈子轻好不容易安抚好了牧羊犬,季家的厨娘又来劝他留下来吃晚饭,说是饭菜都准备好了。

厨娘没换人,还是以前的那个,憨厚慈祥,厨艺又干,陈子轻挺喜欢的,他只好把饭吃了再走。

陈子轻饭吃到一半,外面隐约传来了车子的引擎声,季易燃出差了,不是他。

难道是季常林?

陈子轻不想见那个带给他可怕压迫感的老东西,他匆匆忙忙就要走,到门外发现车停在旁边的迟家门口。

来人是章女士,她没进门,就在车边打电话,用的是一口流利老练的德语。

陈子轻顿时生出一种还不如是季常林那老东西的错觉,他这会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章女士结束了通话。

陈子轻生疏礼貌的打了个招呼:“阿姨。”

章女士比从前更加犀利,周身的商业气息也更重了些,她冷脸相待。

陈子轻一刻不停留地走人,背后一直有双眼睛盯着他,随时都要扑上来把他剥皮抽筋的样子,他没有加快脚步,不慌不忙地走自己的。

章女士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她也不会歇斯底里地拽着他质问,她不是谢浮那个精神有问题的母亲。

陈子轻走到路口叫车,他回京市,去季家,陪牧羊犬玩,留下吃完饭之类,派人监守他的迟帘跟谢浮肯定都知道,但他们没出现。

三人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虚假的,浮于表面的和谐,也是一种和谐。

陈子轻吹着夜风等来车,他坐上去,隔着车窗往外看,很长一段路的夜景都很熟悉,毕竟他在这里生活过多年。

司机是个机灵的,他说有几辆车在后面跟着,陈子轻让他不要管。

见司机频频通过后视镜打量过来,陈子轻说自己不是坏人,还让司机好好开车。

陈子轻拉了拉脸上的口罩,闭着眼睛打盹。那栋公寓突然在他脑海里闪现,他的眼皮抽了几下。

要去看看吗?

别去了吧,公寓里按了不知几个监控,他在里面做什么?谢浮都会一清二楚。

隔着一层T恤布料,陈子轻蹭了蹭锁骨下面的咬||痕,他不能去公寓了。

就让它待在那吧。

至于它存在的意义,那要看谢浮怎么赋予怎么定义。

凌晨三点多,天已经透出点朦胧光亮来。

陈子轻遵守承诺地前去季家,牧羊犬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整天都黏着他贴着他,还不肯让他走,拖拖拉拉到了季易燃出差回来。

季易燃这个主人的话都不管用了。

牧羊犬抱着陈子轻的小腿不松爪子,这哪里是它平时的性情。

陈子轻哭笑不得:“小花,你这是干嘛啊?”

牧羊犬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陈子轻想和它说什么

,耳边传来细微的咔嚓声响,是季易燃举起手机在拍照片?

拍的是陈子轻,季易燃,和小花。

也有他们两个人。

陈子轻没细看,他撇撇嘴:“以前拍了那么多,还不够啊?”

季易燃眺望月下的湖面:“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腿上的抓力打乱了陈子轻的思绪,他若有所思,狗是很有灵性的,是不是它感应到了什么啊。

季易燃要强行把牧羊犬拖走,陈子轻阻止道:“别硬扯,会伤到小花的。”

陈子轻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让季易燃把黄球拿给他。

到了别墅外面,四周的路灯全部打开,视野明亮。

“小花,把球捡回来。”陈子轻把黄球往远处一扔。

牧羊犬跑去捡球。

陈子轻趁那个功夫迅速跑上车,催促季易燃:“快开车!

季易燃启动车子。

陈子轻望了眼后视镜,牧羊犬叼着黄球,呆呆地站在那里。

车快到拐弯处的时候,牧羊犬飞快地向着这边奔跑,嘴里还叼着陈子轻叫它去捡的黄球。

陈子轻不忍再看。

一只手拿着帕子递过来,陈子轻后知后觉自己脸上湿了,他接过帕子擦了擦眼睛,被一条狗感动哭了。

陈子轻吸了吸鼻子:“我第一次见小花,就觉得亲切。”

“你们有缘。”季易燃开着车。

“是吧。”陈子轻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大路,“我喜欢狗。”

季易燃冷不丁地开口:“我是,属狗的。”

陈子轻:“……”

谁管你属相了,真的是,这么多年了,我不知道你属狗啊?

车在路上行驶了一段时间,季易燃停靠在郊外的路边,他问身边人抽不抽烟。

“抽一根吧。”陈子轻说。

季易燃给他烟,自己也衔了一根。

不多时,他们下车,坐在车前盖上面,对着迷离的夏夜吞云吐雾。

寡言少语的季易燃先说话:“轻轻,今晚的月亮,好看。”

陈子轻望了望:“月亮不就这样吗。”

话音未落,他迟钝地瞟了眼突然浪漫起来的季易燃:“中秋快到了。”

季易燃依旧在自己的情调里,他指向一处:“那边有萤火虫。”

陈子轻下意识把视线挪过去。

幽深的丛林里有零零散散的火点,它们在半空中飘动,很美。

陈子轻不解风情地说:“萤火虫是屁股上挂了个灯泡的蟑螂。”

季易燃无奈地凝视他许久,低笑着轻摇头。

如果他们还在一起,他会拉着自己去追萤火虫,捉两只捧在手里,制造属于他们的美好回忆。

不在一起了,真是一点幻想都不给。

陈子轻从车前盖上下来:“蚊子好多,我回车里了。”

“等我一下

。”季易燃去后备箱,他拿着一捧花走到陈子轻面前。

陈子轻正要拒绝,季易燃就告诉他,花不是买的,是在家里摘的。

“从前为你洒的种子成活率很高,年年开,这是今年的第一批。”季易燃灭掉烟头。

陈子轻想到季家铁栅栏边的那些花,吃惊地说:“是你洒的种子啊?”

“当年你在迟家住着的时候,有天小花跑进了迟家,我进去找它,发现你趴在阳台,看谢家盛开的鲜花,我再看自己家里的花园,一朵花都没有,我就想着要种上花。”季易燃少有地说了这么长的一番话。

陈子轻目瞪口呆,季易燃那么早就喜欢他了?

季易燃看出他的想法:“不止是我。”

陈子轻不由得记起那天,季易燃进来找小花前一刻,谢浮来给他送甜点的事。

这么说,那个时候,迟帘的两个发小就已经在动锄头了啊。

陈子轻深吸一口烟,掐掉烟屁||股想,迟帘永远都不知道,他只是出门给对象买个糖水,墙脚的土就被松了松……

季易燃忽然展臂抱住陈子轻,黑色衬衫下的腰背弓起来,脑袋埋在他脖子里。

然后,在他反应过来,想要挣脱前撤掉双手,退后。

陈子轻看季易燃垂手站立,一副做错事等着挨批的样子,他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发脾气。

“你帮我跟小花告个别吧,以后我有时间再来看它。”陈子轻打开车门坐回车里。

“好。”季易燃为他关上车门。

季易燃送陈子轻去了车站,他掉头开车在京市漫无目的地转了一个多小时,去了老宅。

不多时,阁楼里传出钢琴声,把老宅的寂静搅得粉碎,

管家说:“少爷弹的曲子很伤。”

季常林坐在长廊下面,悠闲地喝着茶:“太太没了,能不伤吗。”

管家的嘴角轻微一抽:“少爷是个痴情人。”

季常林冷哼:“还是个同性恋,季家的基因变异体。”

管家说:“少爷其他方面无可挑剔。”

季常林又哼了声:“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儿子。”

阁楼那边的钢琴不弹了,改拉二胡了。

那乐器自带愁凉悲苦氛围,这一拉奏,整个老宅都凄凄惨惨戚戚。

季常林喝了半壶茶,二胡还没停,他摆摆手,没让管家跟着,自己一个人去了儿子所住的阁楼。

离得越近,二胡流传出来的悲哀越发浓郁,苍白的不甘,对命运的不可抗力,无能为力。

季常林背着手听了一会,推门进去:“你但凡把用在你爸身上的招数用来对付他,那他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都是你的人。”

院内灯火通明,季易燃满身孤寂,他抬眸看父亲,眼神深黑冷厉。

“怎么,这话你不爱听?”季常林说,“偏要跟基因做对,咎由自取。”

季易燃的声调跟态度都很冷

:“能出去吗?()”

季常林见儿子这装都不装了的德行,幸灾乐祸地笑着摇摇头。

当初季常林就料定,儿子的两个发小留不住的人,他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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