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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8 章 茶艺速成班

蝉在鸣叫,蝈蝈跟青蛙也在叫,外面很热闹,屋里很安静。

陈子轻有点困顿:“你的心脏病呢?”

忽有侵迫感十足的气息逼近,他瞬间打起精神,看着近在咫尺的年轻面庞。

迟帘目光灼热:“只有我的对象才能关心我的病。”

“当我什么都没问,我去睡一会。”陈子轻立马竖起盾牌,他冲一楼的里间喊,“姑姑,楼上的房间还在的吧?”

“在的。”姑姑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都是老样子,你跟阿帘上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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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是以前的装修摆设,陈子轻踩上最后一层楼梯站在小客厅,左边是他曾经住过的房间,右边是迟帘的房间,中间是个小客厅。

一切仿佛从头开始。

但那也只能是仿佛,他在做第十个遗愿,做完就等着走到感情线的终点,被抽离这个世界。

陈子轻刚稳定心神,身边的倏然躲到他身后。

那么个高挺的体格,硬是委屈别扭地藏在后面,低吼道:“蟑螂,操,有蟑螂。”

陈子轻:“……”

他哭笑不得地说:“你都快三十了,怎么还怕蟑螂?”

迟帘刚才是下意识的行为,这会儿他脸色青红交加:“我就是八十了,我也怕蟑螂,不行吗。”

“行行行。”陈子轻一如当年地徒手去捉蟑螂。

迟帘直起身理了理衣裤,这样挺好的,这样就好了,这个人身边没有碍眼的存在,他们心平气和,老朋友一样。

去他妈的老朋友。

陈子轻见迟帘气压极低,他投过去询问的眼神,又怎么了?还有别的蟑螂?

迟帘道:“我去阳台抽烟。”

() 陈子轻随口说了一句:“你在我那边抽过了,现在又抽?”

迟帘一顿,不抽了。

.

陈子轻是真的想睡觉,迟帘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盯着他,让他睡不着,他就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瘫着,哈欠连天。

迟帘看他眼角沁出生理性水光:“你那时候第一次茶我就是在这。”

陈子轻刷地一个激灵,今天的日常还没做。

迟帘眯了眯眼,闪过一丝算计。

从小到大,他都很讨厌绿茶,最开始的态度就是他对绿茶的真实反应,之后就不说了。

这家伙的茶艺这么低级,谁听不出来是故意的。

迟帘想着,他只是在讨好我,有什么不对吗,除了我,还有谁配让他这么下功夫。

还真有,一个,两个。

迟帘把玩手中打火机,像这么坐在一起,他等了很多年。

陈子轻又开始昏昏入睡。

迟帘趁他糊里糊涂之际,试图达成自己的目的:“顾知之,很多事一旦失去了时效性,说出来就没了意义,也记不起来当时的感受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

陈子轻无意识地把头转向迟帘,生理性的水光有所残留,他的眼睛水蒙蒙的。

迟帘试探地离他近了一点:“当年我没有故意开车撞谢浮。”

陈子轻的眼睛微微睁大。

迟帘见他听入神,就不动声色地又离他近点。

年少时轰轰烈烈的爱过,恨过,再也不会有人能给他那种青涩又炙热的感觉了。

迟帘说:“谢浮为了从我手上把你抢走,他挑拨离间,算计我,害我有生命危险,他就还我一次,那场车祸是他引导的,从始至终都是,我只是他计划里的一枚棋子。”

陈子轻缓慢眨眼。

迟帘心酸:“我心脏病发差点死在手术台上,病危通知都下了两次。”

陈子轻久久没有响动。

迟帘的嗓音里透满了哀伤:“你想想,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子在国外被开胸,鲜血淋漓的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随着他往后说,那一幕像是能够从旧时光里跳出来,在他们中间敞开。

陈子轻不知不觉有些晃神。

直到上唇被含||住|吮了两下,他才骤然清醒,一把将迟帘推开,恼怒地瞪过去:“迟帘,你干什么?”

迟帘斯文败类地笑:“很明显,我在偷亲。”

陈子轻赶紧离他远点。

迟帘怀念他唇上的味道,总算是又一次尝到了。

“我听你说话听得认真,你趁那个机会乱来,你这样,我对你那次的凶险经历就……”陈子轻没说话就被迟帘打断了。

“无所谓,你又不会因为我差点被你前未婚夫害死就同情我,可怜我,想要补偿我,和我在一起,或者给我睡。”迟帘调笑,“还是说,你会那么做?”

陈子轻没说话。

迟帘起身走

到他面前,

半蹲着开口:“这些年你有没有认真看过我的眉眼变化?”

陈子轻没有,

后面两段感情都要忠诚,他哪能去看一个前任。更何况还是一直放不下他的前任,给点火星子就能燎原。

“十年了。”迟帘叹息,“顾知之,人这一辈子有多少个十年。”

陈子轻垂眼:“你试着找别人吧。”

迟帘不怒反笑;“顾知之,你说的是人话?”

陈子轻说:“不是。”

迟帘见这家伙肯承受,他心里好受了点,忽然低咳一声:“我还是你喜欢的,粉的。”

陈子轻目瞪口呆:“不可能。”

迟帘不爽自己被质疑:“除了你,我没有第二个人,我十年没有做过,怎么不可能。”

陈子轻说:“那不还有色素沉淀吗。”

迟帘正经得好似入党:“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验证。”

陈子轻坚决不上当,色字头上一把刀。

迟帘握住他的肩头;“现在你单身,我也单身,我们,”

陈子轻肩骨被握得发烫发疼:“迟帘,你没想过我当初为什么跟季易燃离婚吗?”

迟帘哑然。

陈子轻严肃地说:“不是感情破裂,是不得已。”

迟帘不想听。

陈子轻却是要把话说完:“我不能跟你们任何一个在一起。”

用的是不能,强制性的。

迟帘一派冷静:“那就不在一起。双箭头不可以有,单箭头总可以吧,我守着你。”

陈子轻有气无力:“你别守了,你守十年下来不都有答案了吗。”

迟帘偏执地冷下脸:“这是我的事,你没有权利替我做决定,就像我没权利干涉你。”

陈子轻看着近在眼前的大帅哥,态度坚定地强调:“反正我不能对你们有情感瓜葛。”

迟帘沉吟片刻:“知道金主和小情人吗,他们之间没有情感瓜葛。”

陈子轻瞪眼:“你疯了啊,你让我当你小情人?”

迟帘说:“我是。”

陈子轻没反应过来:“啊?”

迟帘毫无心理障碍:“我说,我是你情人,你是我金主。”

陈子轻:“……”

别了,我不想给三个情人当金主。

“妈的,我的妙计肯定要被照抄。”迟帘低骂,“后面两个全跟在我后面比较,我得到的,他们就要成倍得到。”

陈子轻一言难尽,你这算什么妙计,真不知道是你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们。

迟帘执拗地说:“顾知之,我们签个走肾不走心的协议,你跟我走。”

陈子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做大梦。我签了,剩下两个呢?

感情线非要开叉,非要开叉,陈子轻又一次烦死了。

“我不签,也不跟你走。”陈子轻说,“我在这里是有正事的。”

迟帘听他说正事,

眉头就皱了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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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一天都没出姑姑家,迟帘守宝藏一样守着他。

到了晚上,他们又在二楼小客厅熬鹰。

陈子轻有股子尿急的急迫感,日常到这会都没做,怎么办,他要去够茶几上的手机,被一份文件拨开。

“想知道现在几点?”迟帘体贴温柔地告诉他,“距离零点还有一小时。”

陈子轻两眼一抹黑。

迟帘翻了翻文件,签字丢一边,拿起另一份翻看。

“你非要我茶你啊。”陈子轻说。

“顾知之,你这么误会我,想没想过我的感受?”迟帘气愤又伤心,“我什么时候说你必须要茶我了?你大可以去街上找人茶去。”

陈子轻欲哭无泪:“大半夜的,我上哪找去啊。”

“这就是你的事了。”迟帘说。

陈子轻做心理建设,他只是被警告过一次,还剩三次,大不了就拿次警告。

小客厅响着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响。

冷不丁的,迟帘出声:“十一点十五。”

陈子轻有点心悸,他搓搓出了点汗的手,用力捏了捏:“迟帘,我……”

迟帘的视线在文件上,看似随意地开口:“顾知之,我们再来一次。”

陈子轻一愣:“再来一次什么啊?”

迟帘放下文件去房里,他出来时手上多了一瓶水。

陈子轻的眼皮颤了颤。

迟帘把水放在茶几上面,颔首示意他开始。

陈子轻迟迟没有回应。

迟帘眼底一点一滴地生出阴霾,慢慢被酸苦取代,这都不愿意,顾知之这都不愿意。

下一刻,那瓶水被递到他面前,伴随他好多年没听过的,扭扭捏捏的声音:“哥哥,我拧不开水,你能帮我拧一下吗?”

迟帘猛然偏头,他笑出声,眼泪对着虚空静静落下。

值了。

这辈子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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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帘深夜回了京市,他安排人手盯着另外两位,他们也同样如此。

彼此之间互相监视,只要谁找到人,其他的都会知道。

迟帘调整好自己接下来的行程,他把那两个沉得住气的发小约出来,三人坐在包间里喝酒。

无论是在圈内还是在商界,他们都是另类,没男女关系,没艳遇,没花边新闻,没结婚,没再婚。

周围的诱惑层出不穷,他们却过着和尚生活。

好似上了贞||操||锁。

“都别去了。”迟帘猛灌一口烈酒,“他可以和别人谈恋爱,只有我们不行。”

迟帘抱着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念头,从自己指向两个发小,挨个指了几遍:“只有我们,不行。”

包间寂静无声。

迟帘拿起酒

() 瓶:“虽然他没透露,但很明显,那是他奶奶的遗愿。”

“老人的遗愿,不止是要他和我离婚。”季易燃垂眸,“怪不得他一个都不要。”

谢浮的反应平淡,显然在这之前就推断出来了。

多年前防止落下来的那把刀,多年后还是没避免,砍在了他的脖子上面,也砍在了他的生路上面。

让他做过的一切都是徒劳。

那时候他为了老人这个隐患,想出了两种措施,如果他当时采用的是另一种,会怎样?

谢浮转瞬就掐掉这个毫无价值的念头。

“我要是排在老季的后面就好了。”迟帘也走起了悔不当初的路子,“我他妈第一个,只有半年。”

迟帘长时间在意这个点,午夜梦回都嫉妒得发狂:“你们一个四年,一个五年多,还都给他戴了戒指,都公开了。”

谢浮微笑:“要比?”

迟帘眉间笼着怒意:“不能比?”

谢浮的眼底窜出藏了不知多少年的怨气:“你是第一个得到他的人,只有你被他认真追求过,他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你,这还不够?”

迟帘捏着酒杯转了转,呵,他是顾知之的初恋。

顾知之是他们三人的初恋。

迟帘把酒杯丢到桌上,并不是谢浮说的那样,顾知之给了他所有的宠爱,但一定是最多的。

“那又怎样,不还是成了前任。”迟帘挖苦道,“你谋划这个谋划那个,照样变成前任。”

他指着季易燃嘲笑:“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个学着我们的经验装乖的,也成了前任。”

季易燃一语不发地喝酒,离婚后他瘦削了许多,面颊线条愈发冷硬,只有他西装革履,满身禁|欲严整一丝不乱,另外两人只穿衬衫西裤,要松弛不少。

三个前任各自借酒消愁。

喝高了的谢浮撑头吸烟,脸上带笑,神情却是瘆人:“老季,我跟我老婆订婚那年年初,你利用迟帘插足破坏我们的感情,后来我跟他分了,你在他为了给鬼魂做事,不得已去你家需要你帮忙期间满足私欲,你们的那场婚姻,是你趁虚而入。”

季易燃至今没透露他的前妻有过选择性失忆,后来不是一下记起第二段感情才让他有机可趁,他面不改色:“我们谁也别说谁,你算计阿帘的事,我查到过。”

末了说:“我不会像你那么没下限。”

“你了不起,你用你母亲的魂设阵,害你父亲。”谢浮唇边弧度更大,“你手段光明正大,亲生父母都这么对待。”

季易燃被当场扯开遮羞布,他没半分尴尬。

迟帘冷眼旁观两个挖墙脚的互相揭短:“你们的手段真够下三滥的。”

谢浮内心的阴郁化作无差别攻击的穿肠毒药:“你高风亮节,我们三个里面,只有你把他的头打破了。”

迟帘徒然暴起。

谢浮躲开他的拳头,欺身扯住他衣领,和他打了起来。

.

季易燃沉默着喝酒,一杯接一杯,他酒量好,没体会过神智被酒精啃噬的感觉。

这个时候却是有点不清醒了。

不然他也不会摘下脖子上的项链,将挂在上面的婚戒取下来,戴在无名指上面,假装他还是有主,还是有人要的。

打累了的迟帘跟谢浮一个躺在地上,一个靠在沙发边,全无坐在会议室把控项目方向的架势。

都是个失败者。

“他找的初恋是左撇子,前未婚夫会写瘦金体,前夫语言障碍,三样合在一起,大概就是他透过我们三个替身看到的正主。”迟帘自说自话,“语言障碍算什么残疾。”要把季易燃踢出去。

完了就捂着跳动失常有些疼的心口说:“我的心脏病才是残疾。”

谢浮舔掉唇上的血,笑了笑:“我精神病不是?”

一直没动静的季易燃咽下一口酒,他站起身,卸下平时的伪装在包间里走了几步。

两个发小这才知道他左腿瘸了。

是残疾了。

季易燃要么不出牌,一出牌就出个大的,他坐回去:“这些年下来,我得到的小礼物最少。”

迟帘很想谩骂一句,你怎么不想想你拥有他几年?我们三,就你没脸摆出怨夫脸。

“嫌少就自己给自己买,”迟帘假惺惺地说,“你要是求我帮忙,我可以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照着我得到的小礼物在网上给你买一份。”

话音刚落,就听季易燃说:“不过我有52朵玫瑰。”

包间的气流霎时间冻结成冰。

谢浮轻心口抽痛,幽幽地叹息:“我才19朵。”

只有一朵的迟帘面部肌肉抽颤,淤青的唇角紧紧抿在一起。

妈的。

一个个的,觉得他比来比去幼稚,实际上比较起来都下死手。

迟帘撑着沙发坐上去,手骨带着血点给自己倒酒:“他会遇到比我们更好的人,陪着他,听他说茶话,他不愁没人喜欢,十八岁小男生都能被他迷得找不着北。”

“而我们,”迟帘顿了顿,“见了不如不见,不能在一起,见了面等于自虐。”

谢浮颇为认同:“可不就是自虐。”

“所以我准备放下,开始新生活了。”迟帘把两个发小的酒杯倒满,“你们要是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那就干了这杯酒跟过去告别,谁都别去找他,谁去谁是狗。”

三人碰杯了,喝了,喝得不省人事,各自在秘书的搀扶下分头回家。

车在半道掉头,去往同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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