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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5 章 茶艺速成班

外面是树叶光秃四处冰冻的寒冬,车里是蝉鸣流水的炎夏。

陈子轻搭在车窗边的手莫名一凉,他要往外看。

季易燃已经将车窗升了上去。

陈子轻由着季易燃给他穿衣服:“易燃,外面好像有人。”

季易燃整理他的衣领,指腹膜上他恢复好了不见黑印的脖颈:“你吸烟就在车里吸,别把手伸出去。”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却因为里外被浸泡了个遍,眼角眉梢都是风情:“那还不是你一在车里就喜欢从我后面……我正好伸伸手臂。”

他靠着车窗跟车门吞云吐雾,光溜的腿屈放在季易燃的腿上,脚丫子踩着因为长时间运动泛红,随着呼吸一下下起伏的八块漂亮腹肌。

“扣扣”

车窗突然被敲响了。

陈子轻吓得从后座蹦起来,季易燃及时把他捞住,才没让他得头顶心撞到车顶。

车窗上出现了一张帅脸,两只眼睛很红。

陈子轻又吓一跳,迟帘怎么在江市,不是,他怎么在这家酒店的停车场?

“易燃,你看车窗外,”陈子轻双手捧着身前的脑袋,手指埋进他的短发里,扯住他的发丝让他抬头。

季易燃不紧不慢:“起来点。”

陈子轻下意识照做,他挺胸伏在季易燃怀里,不敢看隔着层玻璃的迟帘:“不会有事吧?”

“不会。”季易燃为他穿上了裤子。

随后便收拾好自己,穿戴整齐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车门关上前一刻被一条腿顶开。

迟帘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腿受伤甚至断折,他透过空隙往里看,一股浓郁的气味让他嫉妒得全身发抖。

陈子轻听到迟帘牙齿磨咬的可怕声音,他赶紧从自己这边下车,嘴边的烟都忘了拿下来。

然后就……看见了谢浮。

陈子轻嘴一张,烟掉在了地上,怎么,怎么两个都在啊。

谢浮并未像迟帘那样上下巡视自己的猎物,想看看被其他兽类啃了多少处,他眼眸半阖,目光落在掉地的半根烟上面:“不喜欢烟味?”

陈子轻迟缓地眨眨眼:“那个,我……我从来没说过我不喜欢烟味。”

谢浮一愣。

迟帘皱眉思索烂熟的过往细节:“确实没说过。”

接着就陷入自我怀疑:“我为什么会以为他不喜欢烟味?”

迟帘猛然看向谢浮:“我他妈被你坑了。”

谢浮没回应迟帘的愤怒,他缓慢抬起眼帘,无声地看了满脸红潮春色的人许久:“当年在‘揽金’,你看我手里的烟,不是讨厌?”

陈子轻腰酸腿颤,他让季易燃把地上的烟头捡起来。

关于那件事,他要说不记得了,那不可能,年纪轻轻的又没得健忘症,他又不想认真地接手这个话题,干脆摇了摇头。

谢浮揉了揉眉心:“那是我误会了,不怪你。”

转瞬就问:“一直都会抽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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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浮语态堪称温和:“那四年,我多次在你面前吸烟,和你谈及戒烟,你为什么从来不说你?”

陈子轻抓抓潮湿的头发,他当初是顺了谢浮的意,没去反驳。这时他带着一身季易燃的味道,回了一句:“懒得说。”

谢浮失笑出声:“好一个懒得说。”

陈子轻蜷着带了婚戒的手指,不自觉地往季易燃的身边挪了挪。

季易燃几乎是立刻就搂住他的腰。

气氛是真的僵硬。

谢浮面色平淡,放在口袋里的手上一片湿热。

“跟我们懒得说,跟季易燃就愿意说了。”迟帘走到被发小搂着的人面前,“这个小秘密,你只让季易燃知道,顾知之,你拿我,”

他聪明地拉上谢浮:“你拿我们当什么?”

陈子轻没吱声。

迟帘浑身都是老陈醋打翻了的气味:“你偏心都偏到什么地方去了,这就是你说好的谈一段的时候就全心全意?”

陈子轻在他的控诉中脱口而出:“我的秘密多着呢。”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死寂。

不止是迟帘跟谢浮,就连季易燃都看了过来,三道视线全部集中在他脸上。

陈子轻无语了:“我非要什么都说啊?你们就没小秘密啊?”

三人默默收回视线。

陈子轻做多了脚底都是软的,他有点站不住:“易燃,我们走吧。”

已经在酒店做一晚上了,上车还要做。

季易燃把他放在后座,吻了吻他,这一吻就一发不可收拾。

要是直接走,现在都上高速了。

季易燃稳稳的托着他,手掌若有似无地给他按摩:“好,我们走。”

迟帘冷声道:“季易燃,江市到京市开车要六个多小时,他那个腰能受的了?”

陈子轻见季易燃抿唇十分内疚的样子,他不满地回头,朝着迟帘瞪过去,就你话多。

迟帘拧紧眉头偏开脸,倔强又委屈,妈的。

陈子轻拍了拍腰上的大手,小声对季易燃说:“别管他们了,快走。”

车子扬长而去。

迟帘半晌回神:“谢浮,你听他说什么了吗,他叫季易燃别管我们。”

年轻的迟总面色难看:“我们是咬着他不放的狗吗?”

谢浮阴鸷地扫了他一眼。

迟帘后知后觉地嘲弄,还就是。

两个前任在陌生城市无家可归地换了几个场子,去江边吹一晚上江风,跑来停车场,肠胃难受的咽了药片,看车身颠了好一阵,知道了个不大不小的秘密,目送偏心的爱人和另一半离去。

这个经历令人作呕,他们各自开车走人。

.

陈子轻一路睡到家,车停在车库都没醒,季易燃解开他的安全带,抱他进去。

() 佣人轻声问需不需要准备饭食,

季易燃摇头,

他抱着爱人上楼,脱了外衣陪着睡了一觉。

陈子轻这一睡就睡了半天,起来的时候床上只有他自己,他拿了床头的手机给季易燃打电话:“你在集团啊?”

季易燃在开会。

高层熟练地敛声,听他跟太太打电话,声线依旧是冷的,却远远不同于对着他们的时候。

挂了电话,季易燃让大家继续。

高层通过他转钢笔这个暴露愉悦心情的动作得知,他的太太待会要来集团找他。

……

陈子轻去季氏找季易燃,带上了出差买的小礼物。

是个蓝皮小怪兽。

季易燃跟它大眼看小眼,一阵缄默。

陈子轻喝着秘书送的奶茶说:“这是解压玩具。”

季易燃启唇:“看得出来。”

“你像我这样,拔它头发,它会叫。”陈子轻边说边做,小怪兽被他拔了根头发,响起怪异的叫声。

季易燃单手搭在额前:“会叫。”

陈子轻雀跃地给他介绍:“不同的头发会发出不同的叫声,很好玩的。”

季易燃隔着毛衣摸了摸爱人的背脊:“嗯,好玩。”

陈子轻期待地问他:“喜欢吗?”

季易燃道:“喜欢。”

陈子轻把没喝完的奶茶放在他面前:“你上班累了就拔根它的头发放松一下。”

季易燃端起来喝掉:“好。”

陈子轻揉着他的脖子说:“下回我看到好玩的玩具,再给你买。”

季易燃欣然接受太太的承诺。

小怪兽跟办公室,跟他格格不入,他把小怪兽捧在手心,觉得它无处存放。

打造个收藏室吧,往后会越来越多的。

.

陈子轻在网上买的制作船帆的材料到了,他只是研究一番就做出了两套船帆。

那帆船被他换上自己做的船帆,摆在客厅。

迟帘去季家串门看到那艘帆船,整个人愣在了门口。

陈子轻坐在桌前打电脑,没有注意到迟帘来了,直到笔记本的键盘被一只手按住,他才抬头。

迟帘指着帆船,问他是哪来的。

陈子轻端走笔记本,换个地方继续敲代码:“易燃买的。”

不多时,佣人把做好的甜点拿给陈子轻,舀了一勺甜点吃下去,余光瞟了瞟拿着帆船的季易燃跟迟帘。

那股子甜从他嘴里滑进喉管,他喊来小花,问它吃不吃。

牧羊犬往他的拖鞋上面一趴,表示不吃。

“好吧好吧。”陈子轻吃自己的,早前季易燃说结了婚就找个机会搬到外面去住。

后来季常林去老宅住了,他们就没搬了。

大几十个房间组成的酒店式别墅,住着是真的空荡,没季常林,陈子轻不管家规,他在家里会跑会叫喊。

起初佣人很不适

应,提心吊胆一惊一乍,慢慢的,他们就见怪不怪了。

陈子轻的思绪跑了一圈回来,那两人怎么还围着帆船。

尤其是迟帘,不但看,还上手。

陈子轻双手托腮:“不要把帆船摸脏了。”

迟帘脸一扭,失落地离开了这个跟他没关系的幸福之家。

.

隔天,迟帘不知发什么神经,他叫助理去买木帆船需要的工具和材料,要尽快。

为什么要自己做,他会吗?二十多岁了还装逼。

迟帘没想到的是,他会。

上手就做了。

迟帘熬了几个通宵,他看着完工的木帆船,赤红的眼微妙地眯在一起,这是前世的记忆,除了这个可能,没其他的了。

是只有他有前世的烙印,还是他们都有?

虽然迟帘极度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面对现实,那不是他独一份的。

迟总心情恶劣,周身都是酸味,下属来汇报工作被他批得狗血淋头,好几天都没哪个不挨批。

.

情人节那天,陈子轻刷到了三个新闻,一个是郑家偷税漏税,相关人员被带走接受调查,一个是谢家前主母的案子通报了最新进展。

凶犯被抓,案情水落石出。

剩下一个是“启荣”

内乱风波过去,谢家老七,也就是准继承人顺利继位。

陈子轻没点开谢浮的采访视频,他粗略地浏览了一下文字采访,瞧了瞧谢母的八个小遗愿——

儿子醒来√

回国√

查到杀害我的凶手√

替我报仇√

接管家业√

原谅我曾经的迂腐和控制

从小岛的三年多时光里走出来

得偿所愿

陈子轻叉掉页面给季易燃发信息:你家的财务没问题吧?税一定要好好缴。

季易燃:嗯。

这天晚上季易燃没有应酬要堆,下属自觉地提前给他腾出了时间。

季易燃去科技园接爱人,大衣口袋里装着药瓶,手上拿着一捧玫瑰:“能不能荣幸的和你约个会?”

陈子轻接过花,在他弯下腰来的时候,凑上去亲他两下:“那肯定是能的。”

他们去山顶的餐厅吃烛光晚餐,坐在阳台的摇椅里聊天,耳鬓厮磨。

陈子轻晃着摇椅玩。

季易燃在看爱人送他的情人节礼物,是个手工雕刻的印章,刻的是“何其有幸,遇见你”。

怪不得迟帘跟谢浮难以忘记,这么被人爱着,谁能走得出来。

“易燃,有流星!”陈子轻腾地拉着季易燃站起来,“快许愿!”

季易燃没有许,愿望是不会灵验的。但太太问他许了没有,他说许了。

.

情人节向来是各种人生各种故事大杂烩。

恋人有恋人的过法,单身有单身的过法,困在死去的爱情里

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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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他开门进去,入眼是一片蓝色世界。

当初濒临高考,他精心挑选装修这套房子,期待大学四年的同居生活。

一晃眼,家具上面都落了灰。

谢浮捻掉指尖的灰,兀自笑了笑:“没回来过吗。”

他调出监控,颇有耐心地坐在铺满灰尘的椅子上翻找起来。好似那个拥有强迫症跟洁癖症的人,不是他。

找了会,找到了想要的结果。

“回来过啊。”

从监控的实践来看,他的老婆已经是季太太了。

季太太做了什么,他抱着纸箱进门,把里面的物品逐个放回原来的地方,最后剩下一副字没复原。

谢浮蹙了蹙眉,为什么没复原?忘了?那副字是挂在墙上的,怎么会忘?他盯着画面上的人,试图捕捉搜集原因,却是无果。

公寓像一座坟,谢浮往前看监控,从他实施计划离开公寓以后开始。

一幕幕都在他眼前呈现,他目睹他爱的人如何面对他的“累了”,他的离开。

谢浮静静地看着,察觉不到自己眼眶渐红,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了出来。

到底还是伤了他,伤得这么深。

几乎整个七月都让他伤心难受,遭了罪,自己精心喂养出来的那点肉全掉光了。

谢浮单手盖在眼帘上面,长久地没有其他动作。

直到液体把手掌打湿流进袖管里,他才放下手,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监控。

七月底跟八月初有几天的监控出了问题,没有画面,谢浮没有心思找专业人员看能不能恢复,他去书房,在抽屉里找到所有柴犬挂件,手机,订婚戒指,还有那串脚链。

谢浮找到了农大电子信息24届的毕业照。

就算清晰度一般,依然能发现爱人的眼睛是红的。

谢浮把这次拎来的袋子放在书桌上面,他将里面的小破烂放回抽屉里,上锁,指尖勾着脚链去打开窗户,冷风犹如鬼哭狼嚎。

这个城市又繁华又无趣。

.

迟帘不像谢浮跑到充满回忆的地方自残,他和一群狐朋狗友泡在会所,特地避开了留下初吻的“揽金”。

都这样了,迟帘还是没有逃过命运之剑的追杀。

有个朋友带女友去一个网红餐厅吃饭,提前一周订的,晚两天就别想了,平时客流量都很大,一年到头就没见冷清的时候。

餐厅之所以能那么火爆,并且年年火爆,是因为那地儿有个魔咒。

很多情侣在那个餐厅成了,也有很多情侣在那个餐厅分了。网上有帖子分析,后来分了的,基本都是把合照挂在照片上的。

朋友在落地的照片墙里看到了迟帘跟季太太的合照,下巴都要惊掉了,他没对外声张,偷摸发给了迟帘,没多问一个字。

迟帘听到这么个完全没想到

() 的事情,

他很冷静,

只是让朋友把照片撕下来,抽空送给他,都没让朋友马上送过来。

朋友心思通透做事稳妥,他当即带着女友去了会所,亲自将照片递给了迟帘。

“餐厅的照片墙上被一个失恋的哥们砸了,所有照片都掉地上,我刚好看见你这张……迟少,我没给人说,我女友都不清楚。”

见当事人没回应,朋友压下吃瓜的心情走了。

……

迟帘捏着照片的手用力,合照上,少年时期的他蹲在桌底下,样子很傻逼。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他被顾知之刺激得往桌下一躲,顾知之也躲进来,和他说话,趁他不注意拍下了照片。

迟帘身上一阵热一阵冷,餐厅是顾知之带他去的,排了很长的队。

现在回想起来,顾知之刻意带他去的餐厅,偏要在那里吃。顾知之八成了解过餐厅红火的原因。

所以,顾知之那时候就想着以后要和他分手?

他们还没开始谈。

顾知之一边馋他身体追他,一边盘算着把他追到手了,要怎么甩掉他,最好是借住该死的“魔咒”。

迟帘心脏抽痛,被他捏住折痕的照片从他指间飘落。

前来找他的孟一堃把照片捡起来:“阿帘,这是,”

见发小脸孔惨白地抓着心口蹲了下来,上半身弓着要往地上栽,孟一堃惊道:“阿帘!”

孟一堃把他送去了医院。

迟帘一通检查坐下来,萎靡地抱着照片蜷缩在病床上面。

孟一堃给季易燃发微信:你们在哪?

季易燃:约会。

孟一堃摸了把脸,他这既是闻新人笑,又闻旧人哭。

.

年后的时间过得很快,陈子轻接下来就等着做第八个遗愿的后半部分和第九第十遗愿,前者在找合适的时机,后者只能干等。

这一等就是两年。

很平常的一个秋日午后,陈子轻在公司上班,他接到了医院那边的电话。

医生告诉他,老人去世了。

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不可多见的奇迹。

陈子轻谈不上多么悲痛不已,他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稀里糊涂就处理了老人的后事,做梦一样。

季易燃陪陈子轻带老人的骨灰回了趟老家。

山里处处都弥漫着秋的寂寥,陈子轻在坟前烧纸。最后一捆纸钱烧完了,季易燃蹲下来拥着他,吻他难过红了的眼角。

陈子轻忽然感觉到什么,他透过季易燃的肩头朝一个方位转动眼珠。

他看见了老人的鬼魂。

顾奶奶想着,走之前去见见孙子,结果就撞见了这个画面。

陈子轻刷地去看自动弹出来的遗愿清单。

郑怡景下面出现了一个新的鬼魂,秀芳,一张苍老的鬼脸旁边写着她的遗愿。

——我想我的孙子跟季家那位年轻家主离婚,今生都不

要再和他,

以及谢家小子,

迟家小子有情感上的瓜葛。

.

进度不动,鬼魂就跟着陈子轻,他不想让老人盯着他,不想面对老人的失望眼神,那会让他没办法生活。

陈子轻必须开始遗愿的进度条,送走老人的鬼魂。他把自己见到奶奶的事说给季易燃听,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任何有关老人遗愿的细节都没透露。

就在陈子轻苦于不知道怎么跟季易燃开这个口的时候,一张离婚协议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陈子轻呆呆地坐在床边:“易燃,你要和我离婚吗?”

季易燃单膝跪在爱人面前,他肩背挺拔不含半分颓废,低着头,看不清眼底是什么情绪。

陈子轻手指颤动不止,你也成全我。

“理由呢。”陈子轻故意为难恨不得把命给他的男人。

季易燃嘶哑道:“你想要,我就给。”

陈子轻把协议抖得哗啦作响:“我什么时候说我想要这个东西了啊?”

季易燃一言不发地将脑袋放在他腿上,眼还是垂着的。

陈子轻嘴角轻颤,下个世界能不能给他分配一个刷什么数值的任务,只要刷刷数字就好了,不要来这种了。

感情线一分为三,每次都从开始,相爱,到分开,同样的流程走了三次。

陈子轻把手放在季易燃的发顶,拍两下,就像当初季易燃问他愿不愿意要自己,他说“只要你摆平你爸,我就要你”时做的举动那样。

这次他说的是,

“你先把你的名字签了……”

季易燃如他所愿。

陈子轻趁季易燃签字的时候,歪头看清他的眼睛,红的,湿的,那里面装着平静的支离破碎。

钢笔被季易燃按在协议上面,他赴死似的闭起眼眸。

一滴泪悄声滑落,被轻轻吻去。

那一瞬间,严整平稳的季氏控权人不见了,露出来的是个脆弱的丈夫。

他的妻子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和他说谢谢,和他说爱,和他说对不起,和他说了很多。

他只想知道协议上什么时候出现另一个名字。

几分钟后,还是十几分钟后,又或者几天后,不会再久了吧。

“不要哭了,我暂时都不签。”

耳边响起轻柔的声音。

季易燃恍惚片刻,大梦初醒,他猛地把人捞到腿上,摁在胸膛,锁在臂弯里,颤抖着吻了上去。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咸涩的,充满腥甜的吻。

……

那份只有季易燃一个名字的协议被他放进了保险柜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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