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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艺速成班(公开加订婚(中间有新内容...)

陈子轻看着铁盆里跳跃的火苗,不自觉地说出古时候的时辰算法:“下亥时二刻就开始。”

谢浮偏头:“下亥时,二刻?”

陈子轻一个激灵,没怎么听清谢浮的声音:“啊?你说什么?”

谢浮盯他半晌,笑着拿起书:“我在说书上的东西。”

“噢。”陈子轻抓了抓头发,他看手机:“离十点过半还有会儿,我想想流程,千万别错了。”

……

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元宝也烧完了。

陈子轻拿着毛笔在朱砂水里蘸湿,抖掉多余的水,在周平眉心画符。

红水符。

周平一张白脸开始浮出狰狞之色,范芳按照陈子轻的吩咐扣着他肩膀,不准他乱动。

范芳压低声音:“顾哥,我们还通过熟人买了正宗的黑狗血,要用吗?”

“不用。”陈子轻快速画符,“你别再和我说话了。”

范芳立即闭口不言。

陈子轻在周平的眉心,脖子,双臂上画了符文,最后一个符在他后心。

当陈子轻把那个符的最后一笔画成,周平痉挛着发出一声惨叫,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同一时间,那张桌椅前出现了一个虚影。

那虚影越来越清晰,轮廓一点点完整,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年轻人,他穿深蓝色羽绒服和牛仔裤,脖子上围着织得歪歪扭扭的围巾。

“孙亚军。”陈子轻喊。

在场的三人里,周平晕倒了,范芳和谢浮都是清明状态,他们并未看见什么鬼魂。

范芳表情变了变,道观给了周平一个护身符,花费四万,开光了个玉佛,十一万,还让他多晒太阳,全他妈是扯屁,这种事果然要有门路才能找到货真价实的能人。

而谢浮则是神色如常,他只扫了眼空桌椅,就将目光放回他老婆身上,刚才他拍了不少照片,相册又扩大了。

陈子轻喊孙亚军,对方没有反应,他拿纸巾包住毛笔,吸掉上面的朱砂水:“范芳同学。”

范芳秒回:“在!”

陈子轻叮嘱道:“你们请道士过来,给孙亚军做个法事超度。”

“请不到真道士。”范芳苦恼。

陈子轻能明白她的意思,现代的驱鬼辟邪行业比较乱,天师肯定有,但是很难找,要么在深山老林,要么被大家族所用。

市面上的道法大部分都是骗人法术,商业化了。

还是古代的真材实料。

“季同学介绍的,应该是真的。”陈子轻说。

范芳鼻子一歪:“收费很贵。”

陈子轻不奇怪,季易燃接触的道观大概是他爸季常林那边的人脉,主要客户都是有钱人,收费难免贵些。

范芳撑着周平放在地上:“你不能超度吗?”

陈子轻摆摆手:“我不太行,这块儿你只能找道士了。”

范芳沉默,那怕是要卖房才能请得起,没办法了,就当是破财消灾。

“好,我们会找道士的。”范芳说。

“那今晚就这样啊。”陈子轻往专心看书的谢浮那边走,“超度的时候跟我说下,我来围观。”顺便看孙亚军能不能有反应,他反正是尽力了,根本没法让对方记起前尘往事,或者拿到对方的遗愿。

陈子轻的余光无意间经过孙亚军的座位,他的脚步顿了顿,脚步一转走了过去。

孙亚军的桌前有书本,可他没看,他的视线停在一处。

陈子轻顺着他的方向打探。

是楼梯口。

孙亚军在等人。

陈子轻的念头刚落下来,孙亚军就出现在了他的遗愿清单上面,排在第五——离约定的时间还差四分钟,小敏就快来了,我不能给她打电话,免得她又说自己喘不过来气。

“小敏。”陈子轻忽然说出一个名字。

范芳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她猛地想起来,怪谈主角孙亚军那个女朋友不就叫黄敏吗!

“是不是要把小敏,就是那黄敏带过来?”范芳沉重地说,“可是时间太久了,不可能找得到她。”

陈子轻对范芳说:“小敏你们不用管,她的住址我会查的,你们找道士就好。”

范芳感动得稀里哗啦,她哪知道,陈子轻查小敏是为了自己的任务。

陈子轻让他男朋友查孙亚军生前的女友黄敏,现成的资源他为什么不用呢。

谢浮这边的效率很高,当年京大那届哲学系的学生黄敏相关资料一到他手上,他就转给了陈子轻,一个字都没看。

陈子轻挺喜欢谢浮不好奇不打探他会的这些,向娟那会儿是这样,孙亚军这次也是这样。

谢浮只是陪着他,在他需要帮忙时拿个好处。

这回陈子轻没让谢浮陪同,他自己去的,坐火车到达黄敏生活的城市。

黄敏人到中年,过得不算多好也不算多坏,就是普普通通的打工族,普普通通的家庭,她身上挂着工作牌站在公司门外,问陈子轻是谁,找她有什么事。

陈子轻提起了孙亚军,黄敏瞬间就变了脸色,转身回了公司。

黄敏下班回去,在小区门口又见到了陈子轻,那脸已经没法看了,她上了一天班本来就累,又因为陌生小辈牵起一段往事,有些崩溃地冲过去。

一杯奶茶送到她面前,她满心的怨怒都有所凝固。

陈子轻说:“黄女士,白天在公司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这次想跟您说声抱歉,打扰到您了。”

黄敏没接奶茶,她捋几下贴着头皮的发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找过来提那个人,我没什么好说的,有关他的所有, 我都不想说。”

“好的。”陈子轻放下奶茶走了。

陈子轻第二次去的时候不是工作日, 他直奔商业街一家培训机构。

黄敏在“向日葵”的绘画中心外面坐着,她边刷手机,边等在里面学画画的女儿。

陈子轻给她女儿买了个娃娃,她依旧没给好态度。

“孙亚军死后成了京大怪谈,前些年有两个学生坐了你们常坐的桌子,一个疯了,一个退学了下落不明,”陈子轻偷瞄黄敏一眼,下垂眼看着可怜兮兮,“最近又有个学生中招了,他家里给他请了道士,道士说是鬼魂有执念……”

黄敏握着手机的力道越来越大。

陈子轻把嘴一闭,他留下写了自己号码的纸条,撒腿跑了。

就在陈子轻翻日历算黄道吉日挑个日期,进行第三次走访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的电话。

是黄敏打的。

三十多岁的女人在电话里揭开了陈年旧事。

黄敏跟孙亚军第一次接触就是在图书馆,坐的那张桌子,她给他写小纸条,提醒他鞋带散了。

后来他们又坐在一起,又写了小纸条,那次他们互加了联系方式。

再后来她让孙亚军给她占座。

他们一起看书学习的两个多月以后,孙亚军对她表白,她答应了,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他们能到老。

刚谈上的那阵子孙亚军真的很好,渐渐就暴露出了他的心理缺陷。

“他连我和男生说话都会质问什么关系,是不是给了Q||Q号,要求我复述一遍对话内容,他甚至有我所有社交平台的账号密码,删我好友,男生一个不留。”

“我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就说他只是太爱我,他没有安全感。”

“所有都是爱的名义。”

黄敏在电话里说:“你能想象吗,我不能穿裙子,不能多看异性一眼。”

“不准我在社交平台发自己的照片,我连跟我亲弟弟聊天都要告诉他,不能超过多少句。”

“我系里有事没有看到他的电话,他就觉得我移情别恋,如果电话占线,他就要我把那个人的号码发给他,我去了哪没和他报备。”

陈子轻一直当听众,他听到这,等了会,没等到黄敏的下文,谨慎地问道:“不报备会怎样?吵架吗?”

“不会,他从不和我吵架,每次我被他逼急了跟他发火,指责他的问题,他都一声不吭。”黄敏很平静,说一个虚构的故事一样,“他是真的爱我,我就想着怎么去引导他脱离那种病态的情感,调整我们之间的失衡,太天真。”

陈子轻张嘴吃掉谢浮喂的石榴,他原以为这是个感人肺腑的人鬼情未了……

“你们分手,他自杀了?”陈子轻口齿不清地问。

黄敏的沉默就是默认。

她好像说得嗓子干了,吃了片润喉片还是什么,继续往下说:“那不是第一次分手,那是记不清多少次。”

“每次我一提分手, 他就以死相逼, 我不想让他死,毕竟是相爱过的,谁会真的想看另一半丢掉性命,他又陪我度过了很多个为了学业苦闷的日子,我考研期间他也有帮我解惑,可我不想要他的感情了。”

“他用死威胁我的次数一多,我就不再担惊受怕,我麻木了,就算他死在我面前,我都能头也不回的走掉,是他让我变成冷血怪物的,都是他逼的。”

“他说改,求我给他机会,实际上根本改不了。”

“我骗他和好,背地里偷偷半退学手续,我是在让他替我去上课的时间走的,我不会再让他找到我。”

陈子轻没说话,退学不值啊,那可是京大,可他只是个听众,而且已经过去太久。

“我知道京大怪谈。”黄敏的情绪依旧很平,“我不会去的,早在第一次出现怪事,学生发疯后我就知道是他,我也清楚他在图书馆等我,我当年没去,现在也不会去。”

“别人坐了桌子出事是因为他,是被他害了,和我没关系。”

“我的良心不会受到谴责,我是个受害者。”

“我没有丝毫感动,只觉得恐怖,他做了鬼都不放过我。”

黄敏挂了。

这通电话里的剖白是由她开始的,也由她结束。

陈子轻放下手机,他用手指拨了拨挂在上面的柴犬挂件,一勺石榴送到他嘴边,他张嘴吃掉。

“刚刚电话里的内容,你都听到了吧。”陈子轻连果肉带籽一块儿嚼着咽下去。

谢浮把勺子放进玻璃碗里:“我没有干预你的生活圈,你出门在外想给我打电话就打,不想打就不打,信息也是一样。”

陈子轻点点头。

谢浮微笑:“所以你不窒息,对吗,老婆。”

陈子轻还是点头。

谢浮情绪不稳定,擅于拿他在乎的东西威胁他,主要集中在伤害自己这件事上面,倒是没有变态的掌控欲,不准他去哪做什么,不准他交朋友,要是他反抗就把他关小黑||屋。

真是万幸。

谢浮用勺子舀起一点石榴,放回去,又舀起来,跟容易走极端的人接触很累。

还是吃药吧。

不能让他老婆累。

关于孙亚军跟黄敏的情感纠葛,陈子轻简略地告诉了总找他问的范芳,附带了点自己的看法。

“可怕。”范芳咂舌,“原来不是移情别恋,不是痴情种。”

她又说:“况且,就算是真的痴情也不能怎样,你痴情,我就一定要给你长久?这又不是什么等号。”

陈子轻听到她后半句,怔住了:“是呢。”

范芳问道:“顾哥,我竹马没事了吧?黄敏不来学校,不影响他身体吧?”

陈子轻说:“没事了,不影响。”只影响我。

范芳轻松起来,那就不管孙亚军能不能如愿了,都是自作自受。

她边打电话,边在微信上感谢季易燃,要不是他做中间人,她这辈子都不会跟顾知之有来往,那可是她从今往后的大树,太有安全感了。

出乎意料的是,季易燃竟然问起了事情起始。

范芳能说的都说了。

季易燃:他怎么看待那种感情?

范芳回:我没和谢会长有过交流,只打了个招呼。

季易燃:我问的是,顾知之。

范芳的心里划过一丝古怪:他说窒息。

季易燃退出微信,他的母亲从生他到死都没出过阁楼。

他是季常林的儿子,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到那个节点或者引子,不清楚自己是否有基因遗传。

保险起见,今后他一脱离掌控,日程计划里就要加上看心理医生。

……

范芳觉得季易燃不会回她了,就把界面清空:“顾哥,以后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说声就行,这次真的很谢谢你。”

“说好多次了。”

陈子轻唉声叹气,这个遗愿不好完成,于情于理,黄敏都不需要帮孙亚军弥补遗憾。他不能自私地强迫黄敏,也打不了什么感情牌,只能等了,等黄敏哪天改变主意。

月底,顾奶奶带着芋头干来京市,陈子轻去车站把她接到公寓。

谢浮没跟随,他回家住去了。

是陈子轻的意思。

谢浮临走前还把公寓整理了一番,呈现出来的样子是他们各住各的房间,尽管他很烦,根本不想整理。尽管他也不愿意分开,可他还是选择了接受。

因为他不反抗,能被哄。

他老婆每天给他发的茶语也大幅度增加,一路高升,半夜都要给他发“老公晚安”。

陈子轻苦啊,茶语都不够用了,他至今都不会自创自编,一下课就上网找茶语,回去就全身心照顾奶奶,带老人四处转转。

顾奶奶在公寓待了几天,看着孙子每天上学放学,状态精神都十分饱满,她放心地住进了医院。

是京市郊外的一家私人医院,医疗设施一流,医护人员的态度也非常好。

陈子轻在网上搜医院的信息,搜出来的全是好评,达官显贵才能住进去的档次,他想着给谢浮送点什么表达表达谢意。

回去的路上,陈子轻看见了谢浮发的朋友圈,公开了,他坐在车里,长久地回不过来神。

这日子是不是,太巧了。

他奶奶刚进医院,谢浮就在朋友圈公开,前后脚。

陈子轻的手机在响,谢浮给他打来了电话,他没有立刻理睬,过了会才接通。

谢浮在那头笑问:“老婆,我发朋友圈了,你怎么不点赞?”

陈子轻说:“我刚看到,就要点了。”

谢浮漫不经心地问道:“不评价评价我的图文?”

陈子轻一时想不出词。

手机没了声响,和他打电话的人像是成了一具尸体,他坐起来点,听见牙齿摩擦得不太自然的声音传入耳中。

“是你同意我发朋友圈公开的。”

“我记着呢!”陈子轻忙回应,“你后来一直没在朋友圈说,我以为你又不想发了。”

谢浮似是做了个深呼吸,他的气息恢复如常:“时间没到。”

陈子轻转过脸看车窗外的街景,一桩桩的在他眼里成了幻影,他嘴上好奇地问:“什么时间啊。”

谢浮懒懒地说:“我找大师算了姻缘,这个时间能让我们白头到老,来生也能再见。”

陈子轻一动不动。

谢浮是揶揄的口吻,那里面带有几分低柔的味道:“怎么,老婆,感动坏了?”

“是感动。”陈子轻在失衡的心跳里说,“那听大师的不会错。”

“我给你朋友圈点赞了,”他进谢浮朋友圈,匆匆出来,“你接下来会有点烦,你的朋友们会找你问我。”

谢浮不以为意:“别人我可以不回,只回几个发小。”

陈子轻脑门冒汗,谢浮发的图是他高三时期,文字是“我老婆”,图文都挺有杀伤力。

不管了,破罐子破……随遇而安了。

这个时间,身在国外的三个发小开视频,他们有的前一刻在泡吧,有的前一刻在打游戏,有的前一刻在处理父亲发布的公务,此时都坐在镜头前。

孟一堃知道谢浮坠入爱河,却没算到他会发朋友圈公开,还那么正式又腻歪。

现在迟帘在场,孟一堃装作才知情:“老谢竟然脱单了。”

迟帘也是无比震惊:“真他妈的,我手机都没拿住,磕破了个角。”

季易燃没开口,谢浮竟然能让那个人答应公开,本事挺大。

“我问过老谢了,是真爱。”迟帘难以置信,“爱惨了。”

“……”孟一堃眼神躲闪地避开镜头,生怕暴露点什么,他擦掉脸上的口红印,“我也问了,确实很爱。”

“我只见过那个顾什么一面,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一中的学生。”迟帘喝可乐,“他穿校服坐在书桌前写作业的样子,”

孟一堃把心提到嗓子眼。

季易燃还是那副灵魂不知去了哪的姿态。

迟帘半天都没说完后半句,孟一堃按捺不住地试探:“怎么样?”

“一看就是个笨比。”

孟一堃不动声色地放松面部肌肉:“成绩是不行,上的农大。”

说完就想抽自己,为什么要补充顾知之的信息。

幸好迟帘没当回事。

然而孟一堃没料到的是,视频结束后的这晚,迟帘给谢浮发微信:老谢,你真的不是被人下降头了?

谢浮:我在忙,手没空,你打视频或者电话。

迟帘打来视频,他看着画面里收拾书桌的发小:“你爸妈不带你去找大师,就那么任由你发神经?”

谢浮把几本电子信息专业的书籍放一起:“发什么神经,不过是先你们三个一步, 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意中人。”

迟帘:“……”

“兄弟, 你发那朋友圈,那配文,”他很委婉地说,“你以前可不这么恶心人。”

谢浮手上动作不停:“叫老婆就恶心人?”

“这件事本身不恶心,但是你叫的对象,他一个男的,还长那样……”

谢浮够到手机,他眯眼看视频里的迟帘,冷声道:“迟帘,我是你发小,你该尊重我和我的老婆。”

迟帘无声地发出两字:“我操。”

疯了。

老谢为了那个土包子,跟他甩脸了。

他决定不劝了也不吐槽了,老谢现阶段处于走火入魔期,等这个阶段过去,他到时候一定好好嘲上一番。

“你就这么出柜了。”迟帘在微信里聊过了,这会儿又重复,太过惊悚,“我想不通你怎么会被掰弯,你不是喜欢卡哇伊小萝莉妹妹吗?”

视频一黑,发小把手机扣在桌上,紧跟着是一声亲密无间的笑语:“老婆,你什么时候进房间的,怎么也不说话。”

迟帘把视频关掉,狂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谢浮这单脱的,惊天地泣鬼神,他还要把他老婆带进他们这个圈子,不会叫进小群吧?

迟帘希望不要,他不想小群里多个外人,那会很不爽。

没过两天,谢浮又发朋友圈。

【老婆送我的花】

配图是十九朵红玫瑰,摆在一个透明框里,玫瑰是心形。

还有一朵线勾的向日葵。

谢少的朋友圈除了一碗葱油面,剩下两条都是他老婆,大家习惯性地点赞祝99,私下里都在嘀咕,这么秀,真不怕秀黄了。

孟一堃:好看。

季易燃只是点了一个赞。

迟帘不知怎么既没点赞也没评论,他在纸花,看得时间好像有点长了,实际上是尤其长,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地指腹已经在屏幕地纸花上留下湿印,用眼过度干涩不适。

不就是纸花,有什么新鲜的,迟帘没再看谢浮的朋友圈。

公寓内,陈子轻刷到谢浮的朋友圈,对于他又要秀,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花是他为了感激谢浮对奶奶提供的医疗条件,送的礼物。

本来他是要在外面买的。

他在短视频里看到纸花,冷不丁地想起旧事,当初迟帘收到那朵纸玫瑰,很有可能会发在小群炫耀。

那谢浮看到了,就会在意。

他当初那么主动地追求迟帘,却没追过谢浮,他怎么会想不到谢浮不高兴的点。

不过点太多,不可能一下子都想到补上。

他这次只是把花补了。

数量上超了许多,折得他手酸,他还临时买了毛线勾了朵向日葵。

谢浮肯定知道向日葵的话语,因为接下来一个礼拜,他都像是吃了兴|奋|药,一做就是一夜。

陈子轻后悔勾向日癸了, 他该勾个葵花籽的。

当谢浮发第四条朋友圈, 又以“我老婆”开头的时候,孟一堃在教室后面跟季易燃聊微信,主要是开导工作,他担心季易燃被谢浮的秀恩爱给刺激到了,跑回国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孟一堃:迟帘跟顾知之分了以后,老谢才对顾知之有意思,他们二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你这情况有点难以启齿,你惦记的不是和他分了的顾知之,是他老婆。

季易燃没回复。

孟一堃:朋友妻不可欺,我相信你懂,你喜欢就默默喜欢,别挖老谢墙脚,他的性情喜怒无常是我们都知道的事,别惹他,尤其是他乐此不疲沉浸式的当老婆奴期间。

季易燃还是没有回什么,哪怕一个符号,他也没正在输入。

孟一堃没偷偷摸摸地把手机放在桌底下打字,手机就在他桌上,他肆无忌惮地玩手机,根本不怕老教授把他轰出去。

孟一堃:老季,你真的别出手。

聊天框里只有孟老妈子在努力维系发小情。

孟一堃:你家跟集体同意继承人搞基的谢家不同,你最迟大学毕业就会有未婚妻,你父亲绝不允许你忤逆他的意思,所以你明白吧,就算你横插一脚影响了他们的感情,或是让他们误打误撞的分了,你也不能跟顾知之在一起。

费劲巴拉想思路,孟一堃想到什么,立即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说一下我的个人爱情观,如果我喜欢的人过得不幸福,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她脱困,可是如果她很幸福,我会祝福她和她所爱一生美满。

聊天框上头终于出现“正在输入中”这行字。

季易燃:你说得对。

不知道是赞成孟一堃所有的话,还是其中某一句。

孟一堃没把季易燃喜欢顾知之的事告诉谢浮,他抱着侥幸的心理和常见的恋爱规律想,说不定过段时间季易燃就不喜欢了。

所以他捂得死死的。

孟一堃:老季,你喜欢顾知之的事我就当不知道,我谁也不说。

季易燃:嗯。

临近元旦的一个傍晚,乌黑夹着一丝红的云彩在天边翻卷,陈子轻放学坐进车里,谢浮拆了袋饼干让他垫肚子。

车里蔓延着温馨,很突然的,谢浮说了句话,说要订婚。

温馨停滞住了。

陈子轻手里的半块饼干掉在了腿上,他大惊失色:“那次爸妈不是说办宴会介绍我们的关系吗,怎么成订婚了?”

谢浮打着方向盘:“分两次麻烦,干脆一次办了。”

陈子轻眼皮直跳,还能这么省?他捡起腿上的饼干,魂不守舍地放进嘴里:“可是你才十八岁,不可以订婚的吧……”

谢浮找地方停车,他打开手机上网输入什么,将出来的网页给他看,他看了。

网上显示,结婚有法定年龄限制,订婚没有。

陈子轻咕噜咽了口唾沫。

谢浮掐他的脸:“你不愿意?”

陈子轻瞪大眼睛:“没有啊,我愿意的,我超级愿意!”

谢浮捉住他蜷缩起来的手,拨开,吻他手心,舌尖一掠,眼睫上挑着笑:“老婆,你没出冷汗。”

陈子轻也笑:“我高兴,怎么出冷汗呢。”

“哦,高兴。”谢浮将一叠厚的薄的纸卡放进他手里,“那这几个日期,你挑一个。”

陈子轻随便一指。

谢浮温柔地提醒道:“底下有酒店,宴会布置风格和请柬设计,都选了。”

陈子轻全都随便指,他麻了。

谢浮一张纸卡一张纸卡地叠一起:“高三上学期,天台上,我说我有情感洁癖,一生只有一段情,对于我这句话,有印象吗?

陈子轻点头。

耳边响起少年的声音:“我给你了,顾知之。”

陈子轻垂下脑袋。

谢浮重新系上安全带:“所以请你对我们的订婚宴认真点。”

“我认真的啊,这些我都不懂,我只能看着指了。”陈子轻冤枉地叹气,“我愿意和你订婚的,我只是怕你将来后悔。”

谢浮启动车子:“别说笑话逗你老公。”

尾音还在半空,旁边人把手伸过来,放在他握方向盘的手上,用温暖驱散他手背和指尖的冰冷,他笑起来:“既然你都选好了,那就这么定了。”

“好呀。”陈子轻说。

陈子轻不问谢浮会不会通知国外的那三个发小,什么时候通知,是订婚当天,还是提前几天,他是被整个谢家推着走的,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于是他们订婚了。

谢家举办订婚宴,主人公是十八岁的继承人和他的同性恋人。

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普通人,乡下人,唯一的奶奶还不知所踪,不会有极品亲戚找上门巴结,这场订婚宴他那边只有他自己,而谢家尤为隆重,除了谢家直系和旁系代表,整个京市的显赫家族与商界领军人物都在这里了。

谢家准儿媳,人靠衣装马靠鞍,他穿着私人定制的合身衣裤,简单地为他的外形作陪衬,长得不丑,可以说是在普通以上,只是不能和其他光鲜的小辈站在一起,差一大截,更别说是站在谢家那个相貌已经到最顶端的继承人身边,那简直是云泥之别。

云选了泥,说明泥一定有优点,这是显而易见的逻辑道理,他们是受邀来见证的宾客,不是老师,也不是审判员,少年人的感情,两个男孩子的感情,父母都认可,外人没什么好嘲讽的。

这个叫顾知之的年轻人,他在今晚正式进入这个圈子。

今后他的人生高度,机遇,社交圈的延伸,和谢家继承人的感情,一切都未知,与他们这些看客无关,部分家族把和谢家联姻的心思捂死,将来再看。

众人目睹谢家主母拉着准儿媳,亲切无比地将他介绍给来宾,他们均都送上喜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谁啊?

是谢家继承人的三个发小,他们特地从国外回来祝贺他订婚。

孟家小少爷,季家小少爷,还有,迟家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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