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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艺速成班(要命一条,要分不可能(捉...)

不会是被他秀恩爱秀刺激了吧?那就也找个谈呗,又不是找不到。

迟帘刚出谢家,奶奶就打来电话,老人家说话没什么精神气,问他吃没吃饭,在做什么。

“奶奶,你哪不舒服?”迟帘严肃地问道。

“哪都不舒服。”

迟帘一听就知道奶奶没什么大问题,多半是跟那个世家的女儿有关。

果不其然,迟奶奶说的就是这个事。

那小姑娘她是真的满意,瞧着哪儿都好,可惜啊,一家子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外地。

在京市都不联系,分隔两地就更不可能了。

迟帘伸脚在墙边的草里拨拨,没见到蛐蛐,他还想抓一只回去给顾知之玩呢。

“奶奶,您是不是又忘了您孙子还没高中毕业?”迟帘进家门。

“奶奶只是让你多交朋友。”迟奶奶有自己的担忧,“你一天到晚只跟你的发小兄弟在一起打游戏,不和女孩子玩哪行。”

迟帘的神经绷起来了点,他半试探:“奶奶不会是怕我喜欢男孩子吧?”

手机那头一片死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迟帘不走了,他蹲下来,一屁股坐在打磨过的黑色砖石上面,抬眉看着林木喷泉后的四层小楼,楼里是他对象,他们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煽情也会传染,他就被顾知之传染了。

电话里响起老人受惊过度的苍老声音:“我看你是不想有奶奶了!”

迟帘扯起唇角:“奶奶不气,我不开这种玩笑了。”

“你赶紧多加女孩子微信,在学校没时间,放学总有时间。”迟奶奶拍着胸口喝水,“就交普通朋友,别对哪个女孩子胡来,给人许诺这个许诺那个,你现在又负不了责。”

迟帘很想说他怎么负不了责了,他不就是还年少吗,这也要被偏见。

老人家已经换了个话题:“孙儿,我想小知之他奶奶来京市玩,她不肯。”

迟帘的面色变得难看,他忘了那个能成功利用他奶奶达成目的的老人了,那是个很会打感情牌的厉害角色。俗话说家有一老等于一宝,他跟顾知之头上压着两个宝,两座山。

奶奶在等他给意见,他心不在焉:“有的人不喜欢离开家。”

迟奶奶沉吟片刻,做了个决定:“那我去找她。”

迟帘看见顾知之出来接他了,他老早就伸出一只手等着被牵:“行,带两个人。”

迟奶奶没听孙子的话,她一个佣人都没带,自己背个包就去了桐市。

好一番找才找到大山里的村子。

顾奶奶当时在地里施肥,她见到被村长领过来的迟奶奶,只惊诧了一小会就在水坑里洗洗手,带人回家去了。

不过顾奶奶没和迟奶奶走一起,她挑过粪水,身上难闻。

迟奶奶在顾家小屋转悠一圈,惬意地找了把竹椅坐在屋檐下看院子里晒的玉米,小鱼,菜干,什么都新奇。

顾奶奶用过年的水准招待了她。

其实迟奶奶只想吃地里种的小菜,不想吃大鱼大肉,但她没说,她吃了两碗饭。

迟奶奶在家是戴珍珠耳环跟项链的,来这之前全摘了,穿的也朴素,她有意想和顾奶奶好好叙叙旧。

谁知顾奶奶不怎么和她说话,就只是忙,在家一会扫个地,一会擦个灰,一会泼个水,到了外面就更忙了,走个路都要捡就几根柴火拿手里。

迟奶奶跟在顾奶奶后面,她去哪,自己去哪。

就这么过了两天,迟奶奶还在顾家,她在中间的屋墙上看到了一张奖状,是小知之幼儿园得的奖,“全勤小明星”只有一张,上面一点灰都没有。

小知之学习是差了些,但他性情品格都不错,将来不会过不好的。

院子门口突然传来“咚”地声响,顾奶奶扛着锄头要去地里,迟奶奶赶紧跟了上去。

这天下午,死晒的天气,顾奶奶晕倒在田埂上,她醒来发现自己在屋里。

迟奶奶一个人把她背回来的,幸好平时有锻炼,不然哪搬得动。

顾奶奶挣扎着想爬起来,没成功。

迟奶奶来这儿以后第一次叫她名字:“秀芳,你今年体检了吗?”

顾奶奶没听到似的,再次尝试着爬起来。

迟奶奶看她裤腿下露出来的一截腿,浮肿成什么样了都。

顾奶奶快速把裤腿往下一拽。

迟奶奶看不到腿了,就看她那张没点正常气色的脸:“你不会没体检过吧?”

顾奶奶已经坐起来了,她找鞋穿,袜子上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

迟奶奶起身出去,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是一份病例,她犹豫着问:“秀芳啊,你是不是……”

一只枯瘦的手伸过来,用力拽走病例砸在床上。

迟奶奶吓一跳。

顾奶奶绷着松垮蜡黄的脸,眼神有些骇人:“颜心,你来我家做客乱翻我的东西,还有没有点做人的礼貌?”

迟奶奶养尊处优多年,哪受过这气,当下就红了眼:“你晕了,我去你屋里看有没有什么药,找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倒你的那个小柜子,我收拾的东西发现的病例!”

顾奶奶知道误会一场,脸色却没半点好转。

迟奶奶拢了拢花白的发髻,她情绪管理好,此时已经平复下来,柔声问:“秀芳,你的身体,你孙子知道吗?”

顾奶奶瞬间剑拔弩张:“我们很多年没见了,上次也只是电话联系,我用人情道德绑架你,这点你心里清楚的很,你来我这也只是你好日子过够了没劲了想找点新鲜事做做,没必要装亲近关心我的病情。”

迟奶奶伤心了,晚饭没出来吃。

顾奶奶去厨房揭开锅,把放在锅里热着的一碗饭菜端出来,抹掉碗底的一层饭粒端去屋里,敲敲门。

“我不吃。”迟奶奶怄气。

门外没动静了。

迟奶奶在屋里越坐越生气,她气不过地打开门,以为走了的人没走,还端着碗站在原地。

就在迟奶奶要尴尬地关门时,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动作。

顾奶奶把碗筷塞她手里,咳嗽着坐到门槛上面:“他不知道。”

迟奶奶蹙眉心:“为什么不告诉他?”

顾奶奶和她同岁,站一起像差了辈分,有钱人保养,穷人耗命。

屋门口响起顾奶奶的声音,不含一丝纠结痛苦,更没有抽泣哭腔,她平平静静地说着。

“他在上高三,这么关键的一年,要适应京市一中的高强度学习,要独自面对同学们的排外环境,要准备高考,我跟他说什么。”

“一个没出校门的孩子,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呢,天塌下来当然是我这个做奶奶的顶着。”

“我只盼我不在了,他能有口饭吃,有个地方睡,有想做的事,这几样可以靠努力,其他都是命。”

“别让我孙子知道,你要是说漏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迟奶奶小声:“就跟我不会做鬼一样。”

顾奶奶在等她的承诺,她拿起筷子在碗里戳戳点点:“我不会告诉小知之。”

“你发毒誓。”顾奶奶不能让这件事有一点意外。

迟奶奶:“……”

她不敢置信:“秀芳,我是个两只脚进棺材的人了,你要我发毒誓?”

顾奶奶泼辣地抄起扫帚:“你发不发?”

迟奶奶见形势对自己不利赶紧端着碗躲到一边:“我要是违背承诺,就让我没有重孙。”

这誓很毒,顾奶奶把扫帚往地上一扔。

迟奶奶夸张地擦擦不存在的冷汗,其实她能理解秀芳的做法,到她这个岁数对生老病死是释然的,可小年轻不会。

小年轻会难过。

就像她怕她走了,孙儿没了奶奶。

迟奶奶叹息:“你自己想通了,实际上瞒能瞒得了多久?你看我这不就误打误撞发现了你的秘密,小知之早晚都会知道的。”

“那就晚一点知道,越晚越好。”顾奶奶拍着裤子上的灰,“我会想办法拖到他考上大学。”

迟奶奶在心里冷哼,想办法?自以为是!她打算联系自己这边的人脉,找渠道买一些进口的药。

“我这个月在你这住下了。”迟奶奶吃了口饭,“你也别有压力,我不用你顿顿给我杀鸡炖肉,随便炒个菜就行。”

顾奶奶按着腿迟缓地站起来:“顿顿杀鸡炖肉?那除非我去卖血。”

迟奶奶瞪她的背影:“你这人听话不听劝,我后半句你是一个字都没听。”

“你们城里人的随便跟我们乡下人的随便,不是一种意思。”顾奶奶走了一小段路就歇在屋角,院里洒满月光,虫鸣在唱岁月安宁,只有它们能懂的岁月安宁。

“我说不过你。” 迟奶奶吃了点饭就不想吃了,她怕屋角那位说她贵人不知人间疾苦浪费粮食,就强撑着吃完。

顾奶奶背对她手指小屋:“你也看到了,我家就两间破房子,你帮我孙子进京市一中已经还了当年的人情,现在你再做别的,我报答不了你。”

这是猜到迟奶奶要给自己治病了。

迟奶奶无视她的生分,可惜道:“小知之要是女孩子,就能做我孙媳。”

顾奶奶说:“那幸好他不是女孩。”

迟奶奶护犊子地叉腰冲到她面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孙儿学习优秀家境出色性情不歪长得还讨人喜欢,我跳个广场舞总有人来打听我孙儿,他哪里不好了?”

“不是吃一锅饭的。”顾奶奶只说了这么一句。

背景出身差太多,三观不可能一样,硬凑在一块不会幸福,天之骄子有天之骄子的山珍海味,普通人有普通人的三菜一汤,各有各的人生。

见迟奶奶不高兴,顾奶奶给她拿掉身前的米饭,生硬地安抚她:“我只想我孙子能和你孙子处成朋友,希望你别觉得是我们高攀。”

迟奶奶眼角皱纹堆起来露出笑意:“什么朋友,他们现在比一些亲兄弟还要亲。”

顾奶奶抖动双手难掩激动,她没想到孙子上学期才开始就已经扩展了自己的交际圈,没有让她失望。

陈子轻不知道迟帘的奶奶去了原主老家,他没说。

九月中下旬,陈子轻得知阿蒙他们乐队在网上走红,有好几个节目都向他们送出了邀请,其中就有音乐节目,他们感觉太乱了就没去。

那种看似正规公平实则混乱的玩法不适合他们,他们就在“揽金”待着。

今时不同往日,“揽金”让他们唱他们想唱的歌,给了他们自由和舞台,他们替老大看到了那是什么样的海阔天空。

有多少人能完成梦想啊,他们可太幸运了。

陈子轻刷到乐队的视频就点赞支持,看到不好的评论他先划过去,刷点吃的喝的调整一下情绪,再去解释或者反驳。

“出来玩都手机不离手,你要什么男朋友,你跟手机过算了。”迟帘啪唧啪唧踩着水走过来,一把夺走他的手机,“顾知之,你他妈又在刷那乐队,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无意间刷到的,不气不气,手机你拿着,我去游一会。”陈子轻下了泳池。

这儿是孟家游泳馆,包场了,来的都是狐朋狗友,上学也是要劳逸结合的嘛,况且他们没压力,朋友们都在两个室外泳池扑腾。

迟帘坐在池边的椅子上看水池里的人游,家里的泳池他从来没下去过,以为他不会,这不是游得很好。

很快迟帘就发觉,无论是水性还是技巧,水池里的人都表现得十分出色。

尤其是技巧。

像特意请专业的教练教过,比较正统学院风。

这不可能,顾知之哪有那个经济基础和条件。迟帘估摸是山里没什么娱乐,那家伙就在水塘里泡着玩,玩出来的。

迟帘看对象游泳的时候,谢浮拿着手机从泳池对面过来:“阿帘,这视频上是不是顾知之?”

手机屏幕上是一段溺水视频,七月份庐市河沟捞上来一个溺水的男孩。

后面是当地人的采访口述,说人本来没气了,后来又活了。

谢浮暂停视频,画面上正好是青白的面孔。

迟帘的脑中猝然发起嗡鸣,他跳下泳池,幅度大得连带着把椅子弄倒在地。

陈子轻游得好好的,被迟帘抓住拖到池边,他搞不清出了什么状况就全程配合。

迟帘要抱他,被他强行阻止了。

“不能抱,周围还有别人在。”陈子轻提醒迟帘。

“这是室内的泳池,就我们两个,”迟帘的余光捕捉到发小,改口道,“还有个老谢,三个人,有什么关系,谢浮又不是外人。”

陈子轻没说话就被迟帘紧紧抱住,他从迟帘怀里抬起头,好死不死的,和立在不远处的谢浮对上了视线。

谢浮蹲下来,单手支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

陈子轻根本不想在和迟帘谈恋爱期间接近谢浮,但是王研的第二遗愿不得不做,他到现在都没正式开始,是还在做心理准备。

以迟帘对象的身份接触季易燃要轻松点,接触谢浮就太难了,如履薄冰举步艰难。

陈子轻把脸往另一边撇,过了会再偷瞄,谢浮竟然还在那儿。

谢浮一副戏谑轻蔑的样子是什么意思?有事要对迟帘说,顺便看他能故意当着别人面秀恩爱秀到什么地步?

陈子轻拍拍迟帘,冷不防地见他眼底猩红,愣住了。

迟帘哑声:“你暑假那次为什么会溺水?”

陈子轻张张嘴:“坐了一晚上长途火车到你姑姑家,上午没休息,中午那么晒出门中暑了,去河沟凉快抽筋了。”

迟帘全身发抖。

陈子轻在水下牵他的手:“我记得你姑姑有说,你不在场吗?”

迟帘没出声,那个时候他讨厌死眼前人了,就算他在场也不会当回事,他怎么会想到自己在今天会害怕。

“上去吧,别游了。”迟帘吻他湿漉漉的肩头。

陈子轻不自在:“谢同学可能是有,”

他后半句卡在了嗓子眼,池边已经不见谢浮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迟帘都没听陈子轻说的什么,只托起他抱在身前,把他放到水池上面:“我腿软,你坐这儿等一会。”

陈子轻抹脸上水珠的动作一停:“你是被我溺水的视频……”

迟帘一头栽进了水里。

因为溺水视频的事,迟帘一连做了好几天噩梦,他半夜恐慌地吼叫着醒来,用尽全力搂着陈子轻。

那是个令人窒息的拥抱,迟帘恨不得把自己塞进陈子轻的身体里。

不仅如此,迟帘睡前还要吃药,他心脏不适。

陈子轻以为视频是迟帘随意刷到的,关于溺水他一个字都不敢提,也离水源远远的,生怕再刺激到迟帘。

临近国庆,学生会开始布置装点学校,食堂都拉了横幅,陈子轻坐在一食堂二楼东边吃鸡排,他左边是迟帘,右边是孟一堃,对面是谢浮跟季易燃。

又是五人一桌,却没什么话。

平时充当话题选手的孟一堃跟女朋友吹了,人沧桑了十几岁,成了小老头,他吃小半碗就放下勺子刷手机。

陈子轻想跟孟一堃打听王研,他寻思什么时候说,迟帘一直跟着他,不可能避得开。

后面那桌在聊上个月的七月半,陈子轻耳朵一听,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两个女生交头接耳。

“去年那天有人穿红鞋跳了,今年我超怕。”

“我也是,我左边兜里揣着大蒜,右边兜里揣着糯米上的课。”

“学校里一点怪事都没发生,我总感觉要放大招。”

“已经过去十几天了,应该是没事了吧。”

一道温吞的男声插了进来:“你们好,我可以说吗,七月半我遇到个……哎,也不算灵异吧,就是学校论坛有人发帖,我一刷新就没了,像是看花眼,我求证身边人看没看到那个帖子,都说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我熬夜熬多了,出现了幻觉。”

两个女生里的其中一个说:“就算是真的,一刷新没了也正常啊,要么是发了就删了,要么是网站出错。”

“也是哦。”

圆眼镜男生刚说完,陈子轻就回头:“请问是什么主题的帖子?”

“顾,顾学长好。”男生磕磕巴巴,“还有迟学长,孟学长,季学长,谢学长。”

两个学妹也紧跟其后。

陈子轻能被认出来,纯粹是托了桌上四位的福,他礼尚往来地对着后桌打招呼:“学弟好,学妹好。”

完了就期待地望着学弟。

“没注意主题,不过我进的是失物招领区。”男生推了推厚厚的圆眼睛。

陈子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发帖的人是丢了东西,还是捡了东西?他把遗愿清单调到虚空,第二个鬼魂的遗愿全部完成了,现在是,

顾知之——我想拥有甜甜的爱情123。

方跃

王研——1:哥哥在毕业前做正式队员打比赛,2:希望谢浮兑现承诺。

完成的只留下了名字。

陈子轻夹了块西兰花吃,没有添新的鬼魂名字,消失的帖子楼主会进去吗,或者是穿红鞋跳楼的学生……

椅子挪开声响打断了陈子轻的思绪,季易燃吃好起身,他举止上不太讲究,幅度大,习惯性地就要拿着餐盘走人。

陈子轻看了过来,季易燃沉默几秒,抬脚勾起挪到一边的椅子,放了回去。

迟帘将发小的举动收进眼里,奇怪道:“老季,你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季易燃转身离开。

陈子轻午休时间带着尾巴迟帘去了篮球馆,他不找季易燃,找的是王放。

当时王放在练球,他对转学生是很尊敬的,尽管对方不会把大师介绍给他认识。

王放甩着手上的汗问:“顾同学,迟同学,你们找我是?”

陈子轻说:“你妹妹来一中看过你吗?”

王放不明所以,这个转学生为什么打听他妹妹?是幕后高人的意思?他正色:“没有。”

陈子轻失望地垂下眼睛:“没有啊。”

王放挠挠汗湿的头发,他一抬头就看见队长利落霸气地扣篮,忍不住发出惊呼。

陈子轻完全没注意这一幕:“那你手机上有没有你妹妹的照片?”

王放的注意力骤然就从球场撤离,之前他怕见到妹妹的脸,就让爸妈把家里的相框都收了起来,最近才又一一摆回去,他拍了几张存在手机里,单独建立一个相册放的。

“有。”王放去长凳那边拿手机。

陈子轻被迟帘搭着肩,随意瞧了瞧荷尔蒙爆裂的球场,是个男生都有湿淋淋的肌肉。他正这么想着,视野里就闯入季易燃撩背心擦汗的画面。

“我操,老季他妈的露个腹肌装什么逼。”迟帘捂陈子轻眼睛,“你有男朋友,你不准看。”

陈子轻顺着他:“好好好,我不看,我只能看你的。”

迟帘耳朵根通红:“你不但看,你还摸。”

不是你拉着我的手让我摸的吗,陈子轻都不想说这话。

“是啦,我超喜欢男朋友的腹肌。”陈子轻说。

迟帘不捂他眼睛了,自信了。

陈子轻的视线得以恢复,球场上的季易燃已经不再撩腹肌,他在投三分。

那球很听他的话,准确无误地掉进了篮筐里。

季易燃投了都没看,他神情默然地低头,知道一定会进去,不惊喜不激动。那股子举手投足间的游刃有余带来的魅力让他远胜于同龄人,他在发光。

然而能知道他球技多绚的,只有他的队友们和发小。

……

王放带着手机回来,屏幕上是妹妹的照片。

陈子轻对着照片拍下来,回班上就问孟一堃见没见过照片上的女生,孟一堃说没见过。

“不是这学期的事。”陈子轻记得王研上学期就死了。

“哪学期都没见过。”孟一堃示意他看趴着午睡的迟帘,声音压得很低,“你是有什么事吗?”

陈子轻被孟一堃问得有点懵:“没什么事啊。”

“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孟一堃不信他的鬼话,兀自琢磨几个瞬息,说道,“阿帘在你之前没别人,你是他第一个谈的。”

陈子轻眨眼:“啊……噢,我知道。”

孟一堃忍着脾气不拿教训的语气对陈子轻:“那你拿着一女的照片问他发小?”

“不是你想的那样,”陈子轻没法直说,他叹气,“你做你的题吧。”

孟一堃把手中的笔丢本子上:“我做什么题,我失恋了。”

“失恋了啊,”陈子轻同情地说,“那你给自己放放假,不做题了,趴桌上睡一觉吧。”

孟一堃:“……”他没忍住,用出了对待哥们的那套,“滚。”

反应过来生硬地纠正:“我说我滚。”

陈子轻说:“好的。”

孟一堃凶神恶煞地亮拳头警告:“你要是跟他告状,我鄙视你。”

陈子轻莫名其妙:“我不告状,你也鄙视我啊。”

孟一堃被他噎得一张脸成猪肝色,有股子受内伤的感觉。本来失恋就难受,现在直接就是释放出了“全世界都对不起我”的怨念。

陈子轻忽地把手放到孟一堃桌上:“孟同学,你能把这照片发给谢同学,问问他人不认识吗?”

孟一堃一字一顿:“我、失、恋、了!”

陈子轻没再和头顶蘑菇云的孟一堃说话,他转了回去,发愁怎么让谢浮看到王研的照片。

不能瞒着迟帘。

陈子轻摇醒迟帘,轻声说:“我发你王研的照片,你帮我问谢同学认不认识。”

迟帘把手机掏出来给他:“自己问。”

“符画了,水喝了,不都完事了吗,怎么还要管。”迟帘烦躁地一只手放到桌下,按着陈子轻的腿继续睡觉,他的眼下有很重的青影,晚上睡不好只能白天睡。

陈子轻通过迟帘的微信把照片发给谢浮询问,耐心等着。

谢浮在学生会的会议室,桌上一堆招新表格,他看了眼微信,没回。

陈子轻放学去实验班找谢浮,当然,他男朋友迟帘在场。

谁知谢浮有事先走了。

陈子轻接连迎来始料未及的状况,他心里有点急想拉着迟帘上门的时候,谢浮来了迟家,还带着家里现做的精致甜点。

“阿帘不在?”谢浮将外观颇为可口的甜点放在桌上。

陈子轻站在沙发后面对他说:“出门了。”

迟帘前脚出门给他买糖水,谢浮后脚就过来了,这么巧。

陈子轻的眼里有戒备,然而谢浮似乎只是听从家长的吩咐来送甜点,东西一放就迈步往门口走。

“诶,等等。”陈子轻明白是自己想多了,连忙趁机叫住他,“谢同学,你等一下。”

谢浮停步转身。

陈子轻没走近,他举起手机屏幕对着谢浮:“你看这张照片。”

谢浮眯了眯眼:“我近视。”

陈子轻心生疑虑,近视吗,怎么没见戴过眼镜。他嘴上说:“阿帘在微信上给你发过,你可以看微信。”

谢浮思索:“是吗,那我有时间就看。”

很敷衍的打发人,出了门就不会再当回事的样子,并且毫不掩饰,不讲什么情面。

陈子轻情急之下从沙发后面走出来, 快步离他近了点:“现在能看清照片了吧, 我想知道你认不认识她。”

谢浮看着照片上的女生:“然后?”

陈子轻放下手机,从他的反应里读出准确的信息:“你不愿意告诉我。”

谢浮好笑道:“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告诉你?”

陈子轻目瞪口呆:“我说了啊,我只是想知道你认不认识这个女生。”

谢浮的面上没了笑意:“你最好再想想,你到底说没说。”

陈子轻背过身抹把脸,他就说他最不喜欢跟谢浮这种看不透的人接触。

十来秒后,陈子轻再次面向谢浮:“她是嘉南中学的学生,高二生,篮球队队员王放的妹妹王研,上学期跳楼死了。”

谢浮刻板地挑了挑唇:“这不是说的挺好。”

陈子轻有种路人被临时抓去面试的局促:“那你认识她吗?”

谢浮不见半分迟疑:“不认识。”

陈子轻捏手指,孟一堃也说不认识。他原本想着,王研没透露自己是嘉南中学学生的身份,所以谢浮在之前的微信中回迟帘说没打交道。现在都有照片了,谢浮竟然还没印象,这不可能啊,王研还能把给她承诺的人搞错?

“你再想想。”陈子轻不死心地问。

谢浮的眉头舒展不开,隐隐有些许不耐:“一定要我认识?”

陈子轻没发出声音,但他就是这个意思,都写在眼里,他偶尔会藏不住心思。

谢浮无所谓地说:“那我认识,可以了?”

陈子轻立马问:“你们怎么认识的,你答应她什么事了。”

“我还答应了她事情?”谢浮笑出声,“编的哪种故事,青春校园偶像剧?”

陈子轻心底拔凉,谢浮不记得王研那张脸,他忘了,十有八|九就是他曾经提了一句什么,被王研理解成了诺言。

谢浮突兀道:“不是很喜欢做绿茶吗,说了半天,怎么没见你茶一次?”

陈子轻一惊,他吞着口水说:“我只对我男朋友茶。”

谢浮的手指不正常地抖了起来,像愤怒,也像兴奋。对着微信网友叫哥哥不算茶?这个小骗子。

陈子轻从谢浮的气息变化上察觉到了危险,他开始后退。

原主给学生会长的形容是笑着掐脖子接吻,谢浮怕不是精神有问题。

陈子轻不敢朝着这个方向去深想,他本能地逃避,当作自己什么都没觉察出来。

谢浮将那只抖得控制不住的手放进口袋,若无其事地笑:“阿帘不在家,你一点基本自保意识都没有。”

陈子轻用眼神说,不是你自己进来的吗?

谢浮轻描淡写:“我就一定安全?”

陈子轻说不出话来。

谢浮漫不经心地扫视温馨许多的迟家:“不管是谁进来了,你都该第一时间通知你男朋友。”

陈子轻听出了谢浮的关心,挺复杂地说:“……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谢浮若有似无地笑了下就走出客厅,他脚步不停地穿过林荫道,立在大铁门外面拿出口袋里的那只手。

还在抖,频率跟幅度没那么大了。

谢浮咬破手背一块肉。

忽有一丝轻动从右边传来,他将手放回口袋侧头,眼底已经敛去所有浮动。

季易燃牵着牧羊犬靠近:“阿帘出门了,你进去做什么?”

谢浮咽下口中血腥:“送甜点。”

季易燃冷漠:“这样。”

他手中狗绳一松,牧羊犬跑进了迟家的大门,转眼就跑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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