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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逼王集中营

陈子轻呆呆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眉眼轮廓。

找谁的影子?

柏为鹤说的什么啊……

陈子轻慢慢眨了一下眼睛,脑袋往下一垂,下巴陷进柏为鹤的手掌虎口,整张脸的重量都坠了进去。

睡着了。柏为鹤托着他的脸,半晌没有动。

桌上酒菜渐凉,趴着的人体温渐高,昏睡中渗出了稀薄的汗液,不知做起了怎样的梦,眉心紧紧蹙在一起,仿佛是在焦急地和谁解释着什么误会。

夏夜的嘈杂虫鸣被屏蔽在外,餐厅弥漫着微妙的静谧。

柏为鹤一只手托住睡意昏沉的人脸庞,一只手从椅背上的西装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他拨开烟盒,倒出一支香烟衔住,拇指抵着打火机的盖帽蹭上去。

香烟燃烧的气味很淡,又觉得呛。

柏为鹤吸着烟,微眯眼眸凝视在他掌中沉睡的人。

门外有两串脚步声,散步的兄妹俩回来了,他们推门进来,看见桌上两人一个趴着睡觉,一个靠着椅背吸烟。

"Fairy怎么睡了?"厉正拙惊讶地走到桌前,"阿鹤,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柏为鹤启唇: “醉了。”

“醉了?"厉正拙好笑道,“滴酒未沾,怎么会醉。”

话落,厉正拙摸了摸趴着睡的人发顶: “阿鹤,你不会是被Fairy骗了吧,他被我从国外接到谯城以后惯会骗人,舅舅总被骗得团团转,又拿他没办法。"

看似指责,字里行间都是纵容和亲密无间。

柏为鹤眼眸低垂,漫不经心地抚平领带: “大多菜里都放了酒。”

“原来如此,我都没吃出来,还是阿鹤细心。”厉正拙恍然大悟, “我看看能不能叫醒他。”"Fairy?"

厉正拙凑到睡着的人耳边唤了两声,见没得到回应就摇摇头,起身拿过一块干净拍子,将他手上的汤汁一点一点擦掉: “真够淘气的。”

柏为鹤的口鼻缓慢地溢出烟雾,成线地萦绕上去,笼住了深邃迷人的五官。一切都随着这缕烟变得扑朔迷离。

厉清把儿子桌前的打火机烟盒都收走,小声说了这样一句: “你二

哥怪宠他的。”柏为鹤在指间碾灭了烟,起身离开餐桌。

厉正拙温润地笑道: “阿鹤,今晚在舅舅家睡?”

柏为鹤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 "不了。"

厉正拙很希望外甥能留下来过夜的样子: “你留下来,明早陪舅舅吃早饭。”柏为鹤执意要走,态度不锋利,却不给人挽留的余地。

厉正拙只好妥协,他与妹妹开玩笑: “阿鹤还是那么不讲世俗情谊,我这个做舅舅的没少在他那儿碰壁,好不近人情。"

厉清知道二哥不会跟亲外甥计较,说笑而已,可她还是替儿子澄清,和过去的每次一样,说的话都大同小异。

"他就是那种性子,只要是认定的事,谁也不能让他动摇偏移。"

厉正拙莞尔: “确实。

“那二哥,我也走了,我们改天再来看你。”厉清匆匆去追儿子。客人走后,餐厅变化不大,睡的人还在睡。

厉正拙撩起他垂在手臂上的刘海:“Fairy,你酒量什么时候这么浅了。”现在的Fairy啊……

陈子轻半夜口渴醒的,他迷迷糊糊地往床边伸腿,受到了阻碍。

职业精神刻入心肺,陈子轻的第一反应是有鬼,他瞬间清醒,借着月光看见旁边躺着一个人,一身白绸子唐装,领口盘扣,放在腹部的手上套着玉扳指。

不是鬼,胜似鬼。

陈子轻整个人犹如被泼了盆水,全身清凉,他不是在餐厅跟柏为鹤说话吗,怎么到床上来了。厉正拙这个老东西还躺他旁边。

陈子轻检查衣服,换了,他顿时像掉进了洋辣子窝里,从头到脚发痒不舒服。

转而又想到他昏迷的那段时间相当于是个假人,被随意搬动随意摆弄怎么都行,更难受了。

陈子轻郁闷了会,忽地记挂起了现实世界的自己。他在心里问道: “陆系统,任务世界跟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逝不一样吧?"

系统: "嗯。"

陈子轻试探: “十年是一秒?”

系统:“差不多。”

陈子轻松口气,他是个植物人,又是个孤儿,没有家属承担医药费,会给医院添麻烦的。只是离开一小会,

做完任务就好了。

耳边猝然响起带有些许威严的声音:"Fairy,安静。"

陈子轻嘀咕: “我又没有说话。”

厉正拙清咳了两声: “你心跳得太快,吵到叔叔了。”

"……"陈子轻抱着胳膊面对他,后背贴着墙壁,完全呈现出一个高度戒备的姿势。去年在缙阳,他拨打了脑中冒出来的电话,听声音觉得是个儒雅的人,事实上一点都不。老东西心情好笑,心情不好还是笑,整个就是一疯子。

陈子轻维持同一个睡姿躺到手脚发麻,他冲平躺的人影喊: "厉叔?"中年人安安静静地躺着。

“我想去倒水喝。”陈子轻又喊了一声, "你把腿收起来吧,不然我可能会踩上去。"

中年人依旧没反应。

陈子轻爬起来,背靠墙蹲在床上,他缓了缓那股子混着反胃的晕劲,轻手轻脚地从厉正拙的腿上趴过去。

不愧是舅甥,柏为鹤一米九往上,厉正拙也是,躺他边上很长一条。

而且他们的下颚线很像。

陈子轻吐槽着下了床,他没穿鞋,光着脚去喝水,悉悉索索声持续了片刻就停了。

中式古朴风的房里铺了点月光,陈子轻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面,他打算今晚就这么睡,不回床上去了。

陈子轻在手机屏幕上潇洒地一划,那村民跟老大爷的号码他都背下来了,只是没有联系他们。垡城的微玉死了,他是谯城的Fairy,过家家似的。陈子轻刷了刷新闻,无意间刷到了傅氏总裁去寺庙烧香的报道。

陈子轻难以置信地把报道从头看到了尾,傅延生还拜佛啊,他一身血腥的煞气,也不怕佛祖给他标记上,把他带走。

这是昨天的事,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营销。

傅氏的股市不行了吗,为了热度拼了老命的样子。

陈子轻无聊地翻翻页面,有个现场偷拍的爆料说烧香的除了傅氏总裁,还有他的未婚妻。是个动图,像素很低,傅延生大步走在前面,后面有个人急急忙忙地跟上他。

后头那个比他矮很多,才到他肩膀左右,身形纤瘦,头发披肩,小瓜子脸,腰细腿直,长相不细看的话,似女又似男。

r />陈子轻凑到屏幕前瞧了瞧,惊得眼睛一瞪,这不是微子铭吗?微子铭成傅延生未婚妻了?!陈子轻目瞪口呆,会玩,真会玩,大哥死了,小弟上了。

小儿子终于捧上了大儿子捧过的那碗脏饭,原主的父亲得偿所愿,微家不会再打柏为鹤的主意了吧。

陈子轻把页面叉了不看了,他打了个哈欠,点开手机管家清清垃圾。

清完就随意翻动手机上的软件,发现了什么一下坐起来,一直是空白的“联系人”里面怎么会有……一串号码?

没有署名。

陈子轻眼皮直跳,不会又是钟少吧?他抬头看看月色,回头看看床上的老东西,确定没什么异常才发了个信息过去。

【请问?】

好久都没动静。

陈子轻要睡了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他赶紧查看信息。那个号码的主人回他了,回的是三个字。

【柏为鹤】

陈子轻愣怔地坐在椅子上,竟然是柏为鹤的手机号,他的手心不知不觉地泛起潮湿,瞬息间就想到了很多个可能,关于自己的手机里为什么会有柏为鹤号码的可能。

问问吧,现在就问,冷静不下来。

陈子轻飞快地打了段字发送给柏为鹤: 【柏先生,你的号码怎么在我手机上?】

又是漫长的等待,陈子轻从来不知道等一个回复这么难熬,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上来了信息,

字比第一条要多。

【菜里有酒,你醉了,找我要的。】

陈子轻想的一堆可能里唯独没有这个,是他要的啊?

那也是他自己把号码存到手机里的?都喝醉了,还能做这个事?而且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存就存了吧,陈子轻给号码注名:H。

好像该问的都问了,话题已经结束了,再发信息只能另起头,可是都这么晚了,柏为鹤肯定早就睡了,会嫌他烦的。

陈子轻想起自己的几次等待,他啃了啃指甲,还是发了个信息: 【柏先生,你回我一次信息要很

久。】

这次竟然回得很快。

【很少发信息,不熟练,需要逐字斟酌。】

陈子轻撇嘴,好吧。他迅速按九宫格的拼音打字:

【那我们加微信吧,微信可以发语音。】没回信了。

柏为鹤在下载微信,眼里一片清明,还没睡,他抿了口咖啡,继续处理公务。夜深人不静,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碰撞在一起,预示着今年夏天的主色调会比往年要躁动跳跃。

柏为鹤忙完去游泳,他游了几个来回,靠在池边闭目养神,修长的双臂横在两侧,脖颈后仰一些,宽阔厚实的胸膛上挂着些许水珠,水下是肌肉紧绷的块垒腹肌。

力量与肉|欲的冲击带来的情色,无人欣赏。

后面椅子上的手机喻喻响了一会,停了,又响起来。泳池里的柏为鹤并未听见,他沉浸在某种思绪里

水面在强有力的哗啦声后破开,一道线条硬朗而性感的身影潜入水中。

泳池的水花拍打声响了一阵,柏为鹤上了岸,随意抓到后面的短发不断往下滴水,他低喘着,弯腰拿起扶手边的浴巾擦着脸去椅子那里。

这时刚好又进来一通电话,柏为鹤用浴巾清理掉左耳朵里的水,戴上一旁桌上的助听器,接听道: “什么事?”

“柏总,爆炸事件有眉目了。”周梁锐人在重建中的夏家村,他很没形象地坐在一辆三轮车上,名牌公文包随意丢在脚边,周围都是西瓜。

周梁锐就在这氛围里讲了自己的调查结果。柏为鹤闻言只说: “知道了。”

周梁锐揩鼻子上的汗,老板看来早就推测到了啊。他吹着凉丝丝的晨风问: “那我去谯城?”“暂时不用过来。”柏为鹤将浴巾围在腰部, "你留在垡城。"周梁锐不解: “我留下来做什么?”

"随你做什么,谈情说爱,度假放松都行。”柏为鹤坐到椅子上面,抬手按了按眉心, “你来谯城会坏我事。"

周梁锐: "……"他一个响当当的金牌秘书,能坏什么事?

本来他还真不想立刻转去下一个工作地,打算趁着这个时期休息休息,但老板这么说就挑起他的积极性了。

所以他决定连夜赶去谯城,他倒要看看老板在谋划什么新项目。

计划赶不上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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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走远的佣人: "……"左后方的管家: "……"

佣人应付不了这个局面,管家挥手让佣人走,他刻板着脸走近: "这位先生,"周梁锐文质彬彬地递出一张名片。

管家看清了上面的字迹,眼角一抽: "周秘书,请稍等。"

二楼,傅延生在房里睡觉,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床里面立着一具人形玉雕,金色的眼眸半睁半合,脖颈上有个黑色电子圈,一头柳丝般的长发垂在腰部,惟妙惟肖。

门外传来管家的汇报声,傅延生睁开眼,他满脸戾气地掀开被子坐起来,转了转尾戒。不多时,傅延生带着一身水气下了楼,手里握着一把枪。周梁锐面不改色地打招呼: “傅总。”

傅延生坐他面前,问管家要了一块布擦拭枪支: “周秘书,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用我说吧。"

“照片确实是我拍的,纯属是随手一拍,没有任何想法。”周梁锐没直说自己拍下来是想看看戴绿帽的傅总会有什么精彩表情,他叹了一口气,在黑洞洞的枪口下摊手, “但还真不是我寄给你的。”

周梁锐不慌不忙地陈述: “我的手机上出了个病毒,损失惨重,照片被窃取了。”傅延生盯着他的眼神阴森森的。

周梁锐宁愿各处跑业务都不想坐在这一秒,傅延生瘦削不少,都开始了新的感情,还摆出一副要清算太太生前烂账的寡夫样子。

“凭你一张嘴说,我就信?”傅延生冷笑。

周梁锐爽快地交出手机: “你可以让专业人士进行数据追踪,病毒是上个月初出现的。”傅延生持枪对着他,面色骇人。

周梁锐从容地坐着。

一场心理战进行了三五分钟,枪发出闷响,他的左胳膊上一疼。傅延生把枪扔到桌上: “让你主子亲自来保你。”

“那怕是不行。”周梁锐没去管流血的伤口,斯文地微笑, “我的分量重不到那上面去,傅总抬举我了。"

“这样,我打个电话。”他当着傅延生的面翻开通话记录,拨了过去,祈祷老板别像清早那样半天才接。

柏为鹤此时在吃早饭,手机带在身边,助听器也佩戴上了,因此接得不慢。

>一接通,周梁锐就夸张地惨叫: “柏总,江湖救急!”

柏为鹤放下筷子: “把手机给傅延生。”

周梁锐得意地抖腿,老板反应够快,默契也有。他把手机堆到傅延生面前: “傅总,我老板要跟你沟通。"

傅延生扫一眼他胳膊上的伤口: “捂好了,别给我把血流到沙发上跟地毯上。”

周梁锐: “……”就你这狗德行,傅太太不跑才怪。

傅延生拿过手机起身走出客厅: “柏为鹤,我前段时间收到了一组照片,来源查到了你的秘书头上,你怎么说?"

柏为鹤慢条斯理地问道: “什么照片?”傅延生说: “我太太和,”难以启齿,妈的。

他的人在找费莱尔,不止因为费莱尔是照片里的另一个主角,背着他抱了他的太太,有失分寸,过了。

还有那次在码头,四处查找夏桥正接头人的费莱尔迟迟没有出现,就已经不对劲了。费莱尔背叛了他。

傅延生像他妈窝囊的先生,走到花园的隐秘角落才出声: “我太太和我曾经的手下有不合理接触的照片,照片内容是去年的事。"

柏为鹤沉默几瞬: “你认为我的秘书去年偷拍了照片,并于今年在我的授意下匿名发给你,挑拨离间你和你手下的关系?"

傅延生听他梳理逻辑,火冒三丈: “不然?”

柏为鹤的情绪没起半点波动: “我没有那么做的动机。”傅延生嗤笑: "没有吗?"柏为鹤平淡道:“没有。”

傅延生恶劣地笑,原来有,人死了,确实没有了。人死了。

跟奸夫私奔的傅太太一下海就成了海妖,在那么多人的搜寻中魂归深海。

大早上的,傅延生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他徒然就没了调查的心思,挂掉电话把手机扔了,周身气息阴冷地回到客厅,脚步不停地朝着楼梯口走去。

周梁锐没问自己的手机在哪,他捂着伤站起来说: “我可以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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