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轮椅是……”
“他们准备的,不花一分钱,对残疾人士的关怀。”陆与庭转过轮椅面向他,“好了,不慌了,我平安的回来了不是吗。”
陈子轻忧心忡忡:“塔修家族那边会不会找麻烦呢。”
“不会。”
陆与庭笃定道。
陈子轻好奇陆与庭为什么这么肯定,他只说晚饭做什么菜,还叫陈子轻去地下室一趟,把他备用的那副假肢拿出来。
坐轮椅没办法下厨,不方便。
……
变异体不但难死,还自带治愈能力,萨泽尔恢复得快,被轰糊了的他只养了不到十天就完全康复。
萨泽尔好了伤疤忘了疼,狗改不了吃屎,他一痊愈就去秋山湖,还找机会跟陆与庭碰了面。
同事多年,萨泽尔作为后辈,多次客观地认可666这个前辈的工作能力,欣赏他原则性极强的处事风格,还叫实习系统以他为学习榜样。
现在就只剩考虑情敌这层关系。
萨泽尔打量一时的赢家,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人,事到如今他依然觉得荒唐。
公司内部行走的规章制度,666,竟然是高中生的年纪。
三十多岁事业有成的萨泽尔很难不投以俯视的目光,即便他们身高相等。
萨泽尔开口道:“我奇怪你怎么没被联邦带走。”
陆与庭出来挖腐叶土回去种花,没给萨泽尔一个眼神。
萨泽尔道:“我查了天蓝星的相关条文,有一条其他星球没有,针对的是残障人士,那个群体享有一定的特权。”
他的视线落在陆与庭的腿上:“没想到你是个残疾。”
陆与庭并未呈现出一副敏感到听不得人这么形容他的姿态:“我身体残缺又怎样,要什么有什么,而有的人身体完整,要什么没什么。”
萨泽尔的面色沉了沉:“他被虚拟世界的记忆迷惑了心智,爱上的是架构师构建的你,并非真实。”
“这句话送给在本世界当他舔狗的你。”陆与庭笑一声。
“你又有什么区别。”
萨泽尔说完就意识到这里面的区别大了。
陆
与庭是先喜欢现实中的陈子轻的,他们三个不是。
在陈子轻看来,他们都不清楚也不了解真正的他是什么样的人,迷上的不过是虚拟世界的他,他们早晚会幻灭,会清醒。
陈子轻会认为他目前还没分清虚拟和现实,过段时间就发现一切都没意思,等他回过头来再看,就是小丑记事。
萨泽尔心灰意冷,单凭陈子轻不信任他给出的情感这条,他就输得彻彻底底。
实际上他回到本世界后就整理过内心,不存在模糊不清的可能。
“呵。”
一声轻笑打断萨泽尔的思绪。
陆与庭将一铁锹腐叶土放进袋子里:“他要是长得畸形,或者是个一张嘴凑不出两颗牙的老头,你也会爱?”
萨泽尔抿唇。
陆与庭讥笑:“别自欺欺人了,你所谓的爱是建立在他长得符合你喜好的基础上。”
说完就拎着袋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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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陈子轻进浴室洗澡的时候,猝不及防地瞥见窗户上有一个硕大的黑色蛇头,他距离当场被送走只差一口气。
“萨泽尔,你是不是想死!”陈子轻冲到窗边,“私闯民宅是犯法的,你真的别太过分!”
黑蛇发出人声:“我和你说几句话就走。”
陈子轻蹙眉。
萨泽尔的脸上都是深黑的鳞片,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他一双金色的竖瞳直直地盯着窗户里的人:“我们动静小点就不会让你男人发现。”
“不然他又要使用粒子武器,就算他是残障人士,联邦也不可能次次都对他从轻发落。”
萨泽尔言语中的威胁恰到好处:“你明白的,上次他打伤我,我对家族隐瞒下来了,还封锁了消息,我给你男人善后,纯粹是为了你,整个星球都很难找到我这么大度的情敌。”
陈子轻咬了咬牙:“整个星球也很难找到你这么没皮没脸的人。”
萨泽尔听着他的嘲讽,看着他生气的模样,不禁有些走神。
陈子轻压低声音:“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
萨泽尔忍着不吞吐信子,免得吓到眼前人:“有件事被我漏掉了,我来你家是他的意思,他之前跟我说过,欢迎我去你们家做客。”
陈子轻:“……”
萨泽尔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他。”
陈子轻眼神飘忽。
“但你问了,他不一定承认。”萨泽尔笑了下,“这没关系,我有拷贝聊天记录数据。”
陈子轻面不改色地呛声:“这年头还有人信聊天记录这种东西?”
萨泽尔情绪低落。
陈子轻让他滚,他没忍住吐了吐信子,然后就被嫌弃了,萨泽尔缩了缩脑袋,很不情愿地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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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萨泽尔联系朋友:“江余,你有挖墙脚的经验吗?”
江余那边是早上,他在跑步机上跑动:“没有,我只知道能被你挖来的
,也会被别人挖走。()”
萨泽尔喝着红酒:“他本该是我的,我排在666前面,我是他的第一选择。?()『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那又怎样。”江余气息平稳地调速,“要我说,不如算了,反正你喜欢的是虚拟世界的每个他,而不是现实中的他。”
萨泽尔攥紧酒杯,连朋友都这么想,更别说是那个人了。
江余说:“况且你在虚拟世界的情感,也并非完全是你自己掌控的,这里面有架构师的误导。”
酒杯出现裂缝,里面的酒液淅淅沥沥地洒了出来。
“我建议你收拾好泛滥的执着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上去,让他对你改观,”江余提速后,气息有了紊乱的迹象,“这是你要做的第一步。”
萨泽尔伸舌舔手上的红酒,他的舌头颜色是紫|黑|色,细长而扁平,舌头顶端开叉裹着|黏||液:“理智让我找不到反驳你的点,但我控制不住。”
江余将随着跑步散落的额发捋上去,指骨修长分明:“人你已经找到了,跑也跑不了,你缠他太紧,只会让他更加反感。”
萨泽尔神色灰暗:“缠不缠的,他都不喜欢我。”
“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你还扭不到手,”江余边跑边说,“我要是你就默默的喜欢,默默的关注,体面的站在一边看着,为有可能出现的捡漏机会做准备。”
萨泽尔的舌头把掌心和手指上的酒液都|舔||得一干一净,留下一层黏||液:“捡漏机会?好大的饼。”
“就看你吃不吃了,你的寿命很长吧,来日方长,一切都有可能,何必急于求成。”江余说,“喜欢是你一个人的事,最好不要打扰到你喜欢的人。”
萨泽尔语出惊人:“他是个残疾。”
江余有几分惊讶,666不但是个阴暗疯批,怎么还残了,原来他是又疯又残,和虚拟世界的重叠程度极高。
“怪不得他除了初始世界,之后九个世界的NPC身份都是残疾,不同部位不同情况的残疾。”萨泽尔冷声,“原来是他私自在滞销品里搜索关键词锁定了一个范围,限定了感情线主NPC的残疾设置。”
江余不意外666的暗箱操作,那样的人要是他情敌,他会被激起胜负欲:“你说这个,只会让我觉得你更加技不如人。”
萨泽尔兀自低低笑出声,笑了会,满怀期待地叹道:“我能让陈子轻骑着我上天入海。”
江余说出残酷的事实:“关键是他不肯骑。”
“他却要骑一个残废,我不懂,虚拟世界骑骑就算了,为什么回来后还要骑。”萨泽尔硬生生抠下脸上的一块鳞片,顿时鲜血淋漓,“两条腿膝盖以下都没有,这样的人怎么能给他幸福。”
江余说:“你那边的科技,很要解决这问题的吧。”
萨泽尔将鳞片吃下去,咀嚼声令人毛骨悚然:“666不会解决的,他要靠这点卖惨,我早就在虚拟世界看惯了他的下作嘴脸。”
江余很难不鄙视:“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
() 连屎跟呕吐物都可以吃。”
萨泽尔淡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我是仇敌。”
“我就事论事。”江余喘息道,“萨泽尔,不要脸个够,想要的人就一定能弄到手不是所有爱情里的法则,道德败坏的事尽量少做,我个人比较不耻小三行为,虽然你目前连小三的位置都够不到。“
萨泽尔的话里没什么愤怒的味道:“那你还帮我找他。”
江余说:“一码归一码。”
萨泽尔看着窗外,玻璃窗上映着血淋淋的半边脸:“他很快就不止要被我一个人烦了,他男人很快也不止对我一个人轰炮了。”
“你们也够热闹的。”江余事不关己地啧了一声,“我要是666,先杀了你们,然后连夜搬到没开发的地球上去,过上没羞没臊的一人世界。”
“首先,他的心上人喜欢热闹,他虚伪的不搞自私强制那一套,不可能把人带到哪里藏起来,他没家,别人有。”萨泽尔讥讽,“其实,他有绿帽癖,他不会杀了我们三个,只会吊着我们,看他们玩。”
江余从跑步机上下来:“萨泽尔,听我一句劝,别因为在虚拟世界追着人屁股后面跑了太久,回来后还要追着他跑,牺牲了尊严得不到想要的,因此产生报复的念头。”
萨泽尔的唇角泛起嘲弄的笑容:“我不会。”
永远不会。
他已经将犯贱跟卑微刻在灵魂深处,根本不敢硬来。
哪怕是那个人和自己男人在他面前做,叫他跪着递上|套||子,他都能用双手捧着递过去,还会问要什么味道,什么型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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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余的兼职时间是六点到八点,他一上线就找000。
回复他的是111。
江余从000口中听说过111工作上的一些事,譬如111手底下有个宿主跟他的经历相似,结局却不同。
那宿主好像姓沈,沈什么默,他有个任务世界的NPC是个吸血鬼,在他走后就发疯把服务器的数据全都搞瘫痪,牵连了一百多个世界。
111没办法,不得不送他去另一个时空,也就是沧澜星上的一个按照他本世界拷贝的时空,让他安抚家属的情绪值,只要达到和谐,他就能永存,不老不死的活下去。
那宿主没成为系统工作者,平平淡淡的在平行时空享受生活。
哪像他。
不过,现在不太会有NPC能让数据大面积崩塌的现象发生,早就修复过了。
江余问111要了888陪玩的十个世界数据,大致浏览了一遍单纯的文字记录。
如果初始世界的主线任务正常做下去,那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666大概率在进去前就对小宿主动了情,他带着个人情感旁观小宿主做任务攻略目标,绝不允许自己是5||P|中的一员。
大锅饭哪有独门小灶香。
所以第一个主线任务中断被修改是必然的。
888注定成不了小宿主的其中一扇门。
江余不合时宜递想到这周轮到第一扇门,他上周找同事借的菊花灵已经用光了,那玩意消耗得太快。
Shit。
江余铁青着脸再次跟人借菊花灵,没它,他会被|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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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余不知道萨泽尔在听完他的建议后,做出了一个决定——给那两位同事丢了一枚信号弹。
本就知情的卢落,和刚知情的另一位实习系统都找过来。那实习系统的工作号是316,火爆全球的大明星弗为,一十出头的摇滚青年,耳朵上两排耳钉闪闪发亮,舌尖上还钉了一颗,从头到脚一身张扬不羁的爆发性美感。
三人就这么在现实中打了个照面。
准确来说,是三条丧家犬。
他们各怀心思地扎堆在别墅外蹲点,天公不作美,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实际中央网有发通告,他们谁也没放在心上。
萨泽尔显然很有经验,他不慌不忙地支了个遮雨棚,在里面避雨。
弗为在雨里当落汤鸡,精心打理的发型全毁了,身上喷的香水被冲散,定制的行头也湿漉漉地紧贴一身腱子肉,他是最晚一个知道的,连夜坐飞船过来,眼袋快要掉到鞋面上。
雨实在是大,卢落手中激光枪甩出一串水珠,马上又被雨水淋湿。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钻进萨泽尔的雨棚。
萨泽尔没驱赶他们,目光自顾自地停留在虚空,大黑蛇仿佛进入冬眠状态,静止住了。
一声轻响让冰雪融化,大黑蛇结束冬眠迎来万物复苏,瞳孔竖立道:“他更新了动态。”
另外两人同一时间收到提示,他们迅速进入中央网。
那人发的动态是——男朋友给我做的蛋炒饭。
弗为被胸腔那股妒火烧得面目狰狞:“蛋炒饭这种廉价的东西,也值得他发到中央网。”
卢落呢喃:“太好养了。”
萨泽尔轻叹:“他一直这么好养。”
棚子外跟棚子上面劈里啪啦响,棚子里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三人在各自的账号上看蛋炒饭,看饿了,不约而同地点外卖。
然而雨太大,电闪雷鸣不安全,附近的店不派送。
弗为气急败坏:“操,等着老子的投诉吧!”
卢落跟萨泽尔相对安静,无论是嫉妒同事抱得美人归,还是失望连份蛋炒饭都吃不到。
不多时,同事出来扔垃圾,他没立刻将垃圾扔进垃圾桶,而是放在脚边,站在屋檐下擦了擦手上的水,取出一支香烟,徐徐地吸了起来。
大门对面的棚子似是隐形了,连同那三道恨不得要他死的视线。
陆与庭抽完香烟,他将烟头碾灭,弹了弹身前衣服上的烟灰,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皮耷拉着继续站立,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陈子轻从门里出来,蹦跳着趴到他背上,抱住他脖子。
他一下就笑了,笑得愉悦而
赏心悦目。
陆与庭捉住背上人的腿,指骨嵌进他软||嫩的腿肉里,一路往上,抓着他圆|溜|溜的小屁||股往上一托,侧过脸和他接了个吻,背着他回去。
而那包垃圾被遗忘在原地。
棚子里凝结成冰的气流终于破裂慢慢恢复,弗为狠狠抹把脸,两只眼睛因为偷窥到的一幕而发红:“操,陆与庭绝对是故意的!”
对于这番言论,两个情敌没表态。
“他妈的,有种陆与庭就在屋檐下剥了他的衣服做啊,起码能让老子一饱眼福,吃不到,能看到也是好的。”弗为无能狂怒,“你们计他们接吻的时间了吗?我估算是八分钟。”
“两根舌头绕来绕去有什么意思,有种让老子也进去绕绕。”弗为胡言乱语。
萨泽尔忽然抬眼看向对面。
卢落和弗为紧跟其后,他们看见陆与庭又出来,将那包垃圾扔进了垃圾桶。
弗为蠢蠢欲动道:“他的垃圾。”
卢落沉着道:“也是他男人的垃圾。”
萨泽尔观雨:“卫生间的垃圾融水了,厨房的垃圾智能管家随叫随到收走,能扔出来的只有卧室跟客厅的垃圾,说不定里面有他们用过的套。”
弗为又蠢蠢欲动。
卢落仍旧是理智在线的那位:“他不需要套,那么多菊花灵,怎么可能用得完。”
萨泽尔说:“总要擦吧。”
弗为两眼泛光:“擦过他身体的纸。”
卢落面容冷静道:“那是他男人送到战场退出来的子子孙孙。”
萨泽尔不认同:“不也有他的,他总要出一些。”
弗为再一次动了偷垃圾的念头:“一个色,分得出来?”
萨泽尔不快不慢道:“我带了检测仪器,可以当场检测出是不是他的。”
你妈的。
他何德何能,有这种变态级别的情敌。
弗为冲上去,趁萨泽尔不注意一脚将人踹翻,抢走仪器就去翻垃圾桶。
翻个垃圾桶都要抢,动作慢了,就只剩666那狗逼的子子孙孙了。
卢落摇摇头:“堂堂一个大明星,竟然干出翻私宅垃圾桶的行为,传出去也算是一种塌房。”
他前一秒还在鄙夷,下一秒就问从地上爬起来的萨泽尔。
“仪器还有吗,借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