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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两丫头对视一眼,纷纷摇头:“皮肉伤,算不得什么,多谢娘娘替奴婢们求情。”

水漾两个很清楚,若不是皇后娘娘对她们还算满意,她们根本没有活着走出刑堂的机会。

白菀叹了口气,拧着眉,面色沉重道:“是本宫思虑不周,害你们无故受罚,本宫想了想,晚些会找机会和掌印说,调你们回原来的位置做事,今日你们也不必跟着回椒房殿了。”

两个漾闻言,面上一慌,“扑通”一声跪落地:“娘娘,是不是奴婢们有什么做得不好,让您厌弃了?”

白菀缓缓摇头,眼瞳幽深:“本宫做事,总有自己的计较,你们也不过是掌印借调来椒房殿的,总不好让你们动不动挨罚,你们回了原来的位置,应当也自在些。”

听白菀执意要撵她们走,水漾忙抬起头,慌张的解释道:“奴婢们虽是从东厂出来的,但从娘娘赐名的那一刻起,东厂的“阿六和阿七”就已经死了,奴婢们只是,也只能是椒房殿的‘水漾和绿漾’,求娘娘不要撵我们走。”

其实,早在瑞王那事发生之前,水漾自问,她们二人对皇后娘娘除了恭敬以外,并没有像面对掌印时那般敬中带惧。

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罢了。

因此,她们在皇后娘娘面前行事,远不如面对掌印那般谨慎,甚至过于随意,这一随意就忘了形,竟将皇后娘娘独自置于那般险境。

她们看着面容冷酷的皇后娘娘,毫不犹豫的金簪刺入瑞王掌中,事后慢条斯理,面无表情的用帕子擦手。

那一瞬间,她们甚至在皇后娘娘身上看到了掌印的影子。

掌印说,皇后娘娘为她们求情,便饶她们这一回,若有再犯,即便是娘娘要她们活,她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皇后娘娘不要她们,她们也回不去东厂了。

“是吗?”白菀浅声反问。

她站起身,趿拉着软底鞋在妆奁前坐下,镜中娇妍如绽的美人,面上笑意如盈盈春水:“本宫还以为,你们一直都是‘阿六阿七’。”

“本宫身边不留异心人,”明明笑得那般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冷淡又绝情。

绿漾两个心下仿佛沉入无底深渊,原来皇后娘娘什么都知道,知道她们心思浮动,知道她们明里暗里的比较。

绿漾连忙说:“娘娘说得是,奴婢们最大的错便是身心不一,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奴婢们已然知错,定不会再犯,求娘娘再给奴婢们一次机会。”

水漾补充道:“奴婢不求娘娘万分信重,至少奴婢们能替娘娘做一把好刀,宫里人如狼似虎,奴婢们身手都不差,绿漾还颇通医理,求娘娘留下奴婢们,日久天长,奴婢们定能自证丹心。”

白菀放下手中的螺子黛,转过头饶有兴趣的看她们:“说说看,你们都会些什么?”

绿漾道:“奴婢曾在太医署做医女,医毒都有涉猎,水漾会写字,能模仿任何人的字迹。”

白菀笑盈盈的望着她们,缀着凉意的眼眸里,终于多了几分真诚。

“伺候本宫更衣吧。”

*

今日不需宫妃请安,白菀心情尚好,换了上回宫宴柳氏送进来的鹿皮小靴,抱着手炉,沿路绕去御花园,顺道去看看杨景初。

这是连天雪后,难得的一个好天道,一早雪便停了,暖融融的太阳斜挂在天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宫道上正有内侍在铲雪。

杨景初尚未承宠,奈何背靠煊赫的镇国将军府,因此得以独占一宫。

御花园往西拐便是杨景初的永福宫,而与永福宫并排的则是白蕊所居的关雎宫。

白蕊的位分还当不得一宫之主,但她身怀龙嗣,又独得帝宠,姜瓒自然不会委屈她。

路过两宫之间的宫道时,白菀脚下一滑,险些跌倒,所幸两个丫头反应及时,将白菀扶得很稳。

白菀站定后,盯着那处看了半响。

水漾蹲下去摸了摸:“是冰。”

这几日虽然连下大雪,但日夜有内侍铲雪,以防路滑,这是两位宫妃出行的必经之路,怎可能会有冰雪凝集。

转念一想便能明白过来,杨景初还未承宠,只能是针对白蕊的。

这宫里,有人见不得白蕊先一步诞下皇嗣。

“着人来把这儿铲了,”白菀吩咐道。

有人看白蕊不顺眼那与她无关,甚至乐得她们斗个你死我活,可如今这事儿先被她察觉,若她不作为,届时事发,恐会有人借此朝她扣屎盆子,或是冤枉到杨景初头上,那才不值当。

内侍通报白菀来时,杨景初正坐在院堂里,望着她那幅随身带进宫的甲胄发呆。

这幅银甲是她祖父杨谏之赠给她的十六岁及笄礼,她穿着它在西北策马扬刀,短短两年不到,甲身已有不少细密的凹痕。

听见是白菀,杨景初连忙站起身迎,皱在一起的眉眼舒展开,眼带欣喜:“阿满!”

“你今日怎么得空来?”杨景初拉着白菀往暖阁走。

白菀嗔她:“还说呢,我不来你也不去寻我。”

杨景初吩咐玉清去备茶点,又在白菀身侧坐下:“我回回去椒房殿,你都忙得脚不沾地,我哪敢总去叨扰,我昨夜去寻你,清桐说你歇下了,这会儿正要去呢,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

白菀借着喝茶掩饰那点尴尬,昨夜杨景初去椒房殿时,她应该已经去了玉堂。

她清咳了两声:“天冷我也睡得早,那么晚了,你来寻我做什么?”

说起这个,杨景初面上的神色逐渐肃穆:“霍砚杀瑞王时,你也在梅林?”

白菀没想到此事竟会被杨景初知晓,昨日瑞王为了成事,将梅林伺候的内侍宫婢早早调走,事后霍砚应当也有下令封口,故而知道她昨日去了梅林的,也只有椒房殿内殿伺候的宫女,以及姜婵那边的人。

转念一想,杨景初在宫里有专门的眼线也不奇怪,杨家总不可能放她一人在宫里沉浮的。

见白菀有些犹疑,杨景初又道:“放心,现在这件事只有我和平阳,及瑞王妃知道。”

白菀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并道:“我看见了。”

杨景初惊道:“他竟然没对你做什么?平阳昨日回去大病一场,瑞王妃也没好多少,说是阖眼便有鬼魅入梦,彻夜不敢眠。”

白菀心里讥讽,姜婵应当是受寒所致,而瑞王妃,纯粹是做贼心虚。

她面上滴水不漏,只道:“我不碍他事,他能对我做什么。”

杨景初听着白菀的话,下意识皱了皱眉,她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极浅的亲近。

白菀为何会对霍砚抱有亲近之意?

她如此想,却谨慎的没问,只心里却有了计较,下意识换了个话题。

“你真的和他圆房了?”杨景初指了指甘泉殿的方向。

白菀心想,这事儿总不好瞒着杨景初的,遂摇了摇头:“没有。”

杨景初大惊:“你这是如何蒙混过关的?”

白菀捉狭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眸光璀璨:“药晕他了事,在喜帕上做手脚就成。”

杨景初“啊”了一声,迟疑道:“这怎么瞒得过敬事房?”

白菀听出了她话中的跃跃欲试,正色道:“我知道你本就是不愿的,但你如今进了宫,此事无可避免,你得早做准备。”

杨景初垂下头,咬着唇抠指甲:“我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了,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挨过去就好了,可是那天撞见他和白蕊,实在是……”

她犹豫了半天,泄气一般道:“太恶心了。”

白菀心疼的拍拍她的肩,她在一向意气风发的杨景初脸上看到了颓丧。

“很快就到我了,阿满,我真的,真的受不了,我看他一眼就觉得恶心,”杨景初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她在军中时,能抢了士兵的春宫图脸不红心不跳的看,怎么这进了宫,却变得娇气了?

她在西北是保家卫国,而今在宫里,怎么算不上另一种保家呢。

白菀摸摸她的脸,在杨景初抬头看过来时,笑靥如花:“不愿意就不愿意,我会帮你,敬事房那边,你不用担心。”

杨景初望着她面上的盈盈笑颜,眼底流露出些钦羡,怕白菀看出端倪,她很快又别开眼,满含怀念地看着不远处静静摆放的甲胄。

过了许久,她缓缓摇头:“不了,杨家需要一个流着杨家血的皇嗣。”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加更的话,更新的时间估计就得变一变了,因为我只有晚上的时间码字,白天抽空摸鱼码字,感情戏我又写得慢,就从晚上更改到白天吧,应该是晚上九十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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