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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72章

黄铜火机还在盛吉安手里, 孙施惠也不稀罕要回来了,用老同学刚才给他定性的好命、好手段口吻知会对方,“帮我扔了。以及, 今后别打扰她了,因为我不喜欢。”

孙施惠话到此收梢,偏头看汪盐一眼,刚才还乖张挑衅的嘴脸, 片刻, 沉寂下去,朝汪盐的口吻也是征询的意味,仿佛她如果还恋战这里, 他绝不勉强。“可以走了吗?”

汪盐整个脑子发懵得很,她静默看孙施惠一眼, 只是这一眼隐约有点雾气。即便这一刻,她还是不改初衷地恨着这个人。

对面人见她不说话,当她默许了。默许他牵着她离开。

从门店出来,一前一后的距离,热风扑在冷身子上,汪盐不禁回头,玻璃幕墙里头,从这里进去,一目了然。

她收回目光回过头来, 孙施惠正巧也回头看她一眼。

她怕他误会, 只问他, “所以从这里就看到了?才跑去楼上制高点, 看戏的嘴脸。”

老姚的车子就停在对面马路边, 孙施惠牵着汪盐过马路, 也顺手扯过她拎着的购物袋,有点斤两,但他不关心她买了什么,只是看logo,不禁好奇,她舍得去琅华店里消费了。

连人带东西,孙施惠全塞到车里去,二人跌坐在后座上,阖门的动静里,孙施惠才回答汪盐的问题,“对啊,我先去你们行政办公楼,再跑来这里,结果,汪盐,你一天不给我不痛快,你就难受!我知道。”

“门店打开门做生意,他和他妹妹过来的,我有什么办法。”

“所以就和前男友叙旧了是吧?”孙施惠把汪盐的那个购物袋随手扔在脚边,一只手搭在驾驶座的椅背上,侧着身子来同汪盐说话。老姚在前面,就是想开车也不敢动。

汪盐明明什么都没做,偏被他问得理亏。

孙施惠听她不辩驳,更火大,他伸手来拨她的脸,怪她,“你和我高一声低一声的气势都哪里去了,果然,人都是惯出来的。原来,汪小姐也只会朝我发脾气。”

汪盐要来掰他的手,孙施惠不让,原本只一只手的,另一只手也来稳固她,随即要老姚开车。

他也不管司机在,夫妻再寻常不过的狎昵,双手扶她的脸,逼着她正视他的目光,信誓旦旦地问汪盐,“可我还是不喜欢你受别人窝囊气的样子,尤其那个人还是你当年自己选的。”

“汪盐,我是你直接拿滚烫的咖啡从他头上淋上去。放心,你去坐牢子,我也等着你。”

这个疯子,一天不说疯话就不是他孙施惠。

他捧着她的脸,让她动弹不得,汪盐气愤,就伸手去掐他的腿,岂料孙施惠跟毫无痛感似的,反按住她手。

气得汪盐一时脸烧,急急撤手了。

他再问她,“为什么盛吉安说,你们四年?”

明明那时候高考结束,所有的流言都在说汪盐和盛吉安在一起了。

事实也是如此,她确实见过盛吉安父亲与小妹。那张合影,当时铁一般地在盛的交友空间里。

一个月后,孙施惠去了美国。

今时今日,混迹浸淫的人,才明白了他被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打败了。

十六七岁的孙施惠一心记挂着老师,记挂着她是老师的女儿,一步非礼不肯越。

到头来,他被流言算计了。

车里的人越想越不服气,叫嚣着要老姚停车。

汪盐怕他莽撞,连忙扽着他,“你要干嘛?”

“我要问问他,既然这么处心积虑地想和你在一起,那么,到头来怎么又散了呢!那你从一开始别他妈招惹她啊!”

“孙施惠!”

“你还袒护他,是吗?”

“我没有。”汪盐断喝住孙施惠,她全然不怕在他面前提前任,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今天之前,我当他是为了前途、事业的不得已,毕竟爱情或者感情,不是每个人的必修题。可是,他今天问出那样的话,我对我这段感情,哪怕将来回忆的情绪都觉得没有必要了。”

即便孙施惠就在她身边,汪盐也无愧任何人。

“你不来,不替我出那个头,你猜我会怎么回应他——”

说话的人,潸然泪下,

“孙施惠就是孙施惠,他七岁的时候就这样了。行事可以乖张,但绝不稀罕去介入别人的感情。

爸爸有句话说得很对,否定别人的出身别人的基础别人交友的圈集,就是否定生态否定生存法则。”

也是否定自己。

有人才不高兴听他们汪家父女的书袋子,也不大快她这眼泪到底为谁流。只听她一句略微刺耳,“什么叫我替你出头?”

“……”

“婚姻搭子……那么高调地说……‘喜欢’,真的不要紧吗?孙施惠,你知道你刚在店里有多二吗?”

“哪里二?”

“你……”汪盐泪到唇边,是咸的。她快被他气死了,该要你说的时候,你臭着一张脸赶人走;结果,头一掉,又跑过来,众目睽睽的大嗓门。汪盐真的是被他搞糊涂,她就不明白他口里哪句话值得信。四目相对里,他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汪盐恨不得骂人:我又没死,你跟一个男人说得头头是道,结果换到正主,你又这个鬼样了。“施惠少爷说的喜欢,也是协议范畴里对外的公约吗?”

“汪盐,你再说一遍!”

是你要再说一遍,好嘛!汪盐气得不看他。

车子一路往花都酒店去,霓虹夜色里,车窗上映两个人的影子。孙施惠说今晚在那里有第二轮设备竞价谈判。

昨晚是第一轮,其中一家,还是齐主任介绍的。他说得隐晦,但交代他昨晚应付得喝了不少,“汪盐,我一觉睡醒,你人没了。”

“就知道你肯定气得不轻。”

身边人略显失望,梗着脖子朝他冷嘲热讽,“我才不高兴生气,喝醉的男人不如狗。”

有人混不在乎这些话,只于暗处,捏住她的手,只说好,现在他清醒了,“我没有喝醉,汪盐,我也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我说出口的话就一定算数。”

“我不懂。”被捏住手的人,手心微微冒汗,鼻头也是。

孙施惠有点恼,听起来她不买账的样子,一只手来捞她的脸,“怎么,不稀罕,汪盐?”

“不稀罕什么?”有人小孩脾气得很,偏要他讲出来。

他眉眼冷落,出口的话,没有他在床上的时候缱绻、轻佻,反而淡淡的,疏离的,但是字正腔圆,掷地有声地清楚,“汪盐,我和你前男友说的,不是什么替你解围,也不是替妻子解围,我说的我全认……我是很俗套地喜欢你,那会儿,只可惜,你不稀罕罢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拂在她脖颈上,女人没喉结,但手贴在她动脉处,能感受到血脉跳动的热络,也能轻易地捕捉到,她上下吞咽的痕迹。

孙施惠说完,她久久没有回应。

只感觉到她艰涩地吞咽了好几次,有人等不及她开口,就去咬她那里。

窸窣动静里,孙施惠这才蹭到了她一脸的眼泪。喃喃里,她对他昨晚的行径耿耿于怀,也用一种他几乎难招架的破碎的哭腔告诉他,“孙施惠,我恨你。昨晚不是顾忌着爷爷的病,不是怕我父母问我到底怎么了,我昨晚就回家去了。我讨厌你让我变成这样,我讨厌你。”

他一时把她揽抱过来,听她哭声,脑子跟炸了一样,什么都顾不起来。只帮她骂昨晚那个人,“对不起,他就是混蛋,不要理他。”

“明明是你。”

“对,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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