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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孙施惠正值路口,信号灯跳绿了,他一脚油门冲出去,汪盐整个推背感……

孙爷爷说得对,有人开车就只顾自己畅快,整一个“臭棋篓子”。

中午这一顿,在娘家舅舅家,汪盐是妥妥地官宣了:盐盐要结婚了。对象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个姨妈没见过孙施惠,倒也跟小六子好奇,问陈茵,怎么从小一起长大的,到现在才一块儿了。

陈茵老幺儿,和几个姐姐、嫂子是好一阵歹一阵的。好的时候,也舍不得他们,但凡开口借个钱,只要能帮得上的都要帮;丑起来,自扫门前雪的家务事,她们多说几句,陈茵也是个不怕得罪人的人。单盐盐那时候和盛吉安谈恋爱,上头几个姐姐就说了不少风波话,说这上梁不正的,下梁啊,难保不歪。

陈茵本就不大痛快,再由这些外界煽风点火的,更容易情绪起来。

说到底,她就是和盐盐头一个对象没眼缘。这一回,轮到施惠,陈茵倒是清爽起来,也是因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她不准别人唱衰。

所以听到五姐姐问,额是带身上了啊。言外之意,不然不会这么急匆匆地要结婚的呀。

陈茵当即就回,有没有带身上,你到时候看给不给你送红蛋嘛。

五姐姐陈苗本就是没大头脑的人,听小妹说这话,还没转过筋来呢,一味地问,到底有没有啊,我看盐盐弄个红披风裹着,倒有点像带在身上了。

陈茵气得直喘气。恨不得拿盐盐那话回她,就只晓得生孩子那点事。

又问到什么时候办酒席。倒是把陈茵问住了,她没敢一口保票下来,因为盐盐那脾气,她不想办,没准就真的不办了。

吃过饭回头,施惠喝酒的缘故,换汪盐开车。陈茵和施惠聊天的档口,刻意拿孙家那些生意交道说事,问施惠,当真摆酒,是不是要应付很多人。

孙施惠好整以暇地靠在副驾的头枕上,半回头地跟师母谈这事,说他和盐盐商量过了,“盐盐的意思呢,嫌喜酒劳民伤财的,确实是。而我这头,实情跟您和老师讲,爷爷这一病,我多头兼顾,确实忙得脚打后脑勺,真正全了所有人情世故,我恐怕得分出几个月来忙这一桩事。所以我的意思是,盐盐这个主角的想法我得顾,爷爷这块的孝心呢我多少要表,您和老师这些年的面子里子,我也得给你们找补回来。”

孙施惠的主张,既然汪盐不喜欢那些俗套的礼数,那就免了这一段,直接孙家一肩挑地摆喜酒就行了。岳父岳母这头什么都不要忙,到了日子,直接通知亲戚朋友去孙家那头喝喜酒就行了。

而至于喜酒这一章程,孙施惠宽慰女主角,“你高兴就出来。不高兴,就跟过去的新娘子那样,待在房间里。”

一应事情,他来对付就行了。“这样,行不行?”

汪盐开车,分不出多少心神来看身边人。但是,还是听到某人算盘起飞的动静。她不得不佩服他,这种面面俱到的本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养成的。

否则孙爷爷也不会这么偏心他。以及,他哪怕算计着爷爷的继承遗嘱,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即便汪盐看来,他也只是想得自己该得的。

而至于婚宴也好,喜酒也好,他全了所有人的颜面是表,得自己想得的才是真正的里。

汪盐一时没辙,言语淡淡的,“你说的,你一应自己应付。”

“我说的。你就做你不出房门的社恐新娘子吧。”

话音才落,孙施惠回头看一眼师母,示意就这样吧。陈茵都被哄得没脾气,喜笑颜开,默默不作声。

*

汪盐接下来一个月忙得跟个傀儡陀螺般的。

去定制结婚对戒,去挑婚纱、拍照,婚礼登记预约,婚前体检,陪着妈妈去给她办嫁妆……

七七八八的事情,比线头还多。

孙施惠某天给她打电话,汪盐倒也自觉跟他抱怨起来,说妈妈有多吹毛求疵,买几床喜被而已,也就个仪式感,谁还真盖那红彤彤的被子呀。

偏偏陈茵看了几床刺绣都不满意,不是嫌上头的鸳鸯不够忠贞就是嫌老师傅的手艺不行,一点线头都不行。

他们婚房设在孙家老宅里头,陈茵特地去看过,施惠那个房间里头缺个电视,陈茵非得买个电视给他们。

汪盐说浪费,劝妈妈不要买。实在不行,您折现给我吧。

陈茵问折现给你干嘛?

汪盐说我买个包也比这一年到头都不看的电视划算。

陈茵才不理她。

孙施惠倒是会受用,说当然电视划算,起码他能看。你买个包,你自己背,我哪里用得上。

汪盐两头受气。

没说多久,孙施惠就去开会了,会上他发短信给汪盐,要她由着师母买,他总会有机会把嫁妆钱再贴补回去的。

汪盐回他:我妈给我买的嫁妆,要你贴补什么?

孙施惠:这么说,我能用你的嫁妆了?

汪盐:从古至今,女人的嫁妆都是个人财产,男人请知悉。

孙施惠:我就要没出息地看那个电视。

汪盐气得不回他了。没脸没皮。

……

去办理结婚登记那天,正好是龙抬头,日子是两家商量好了定的。

工作日的第一天,民政局就乌泱泱的人。

轮到他们一样样去填那些资料,反复拿各种证件证明自己的身份时,汪盐才和孙施惠抱怨,原来我们自己都不能证明自己。

各种有效的证件社区盖章的证明比本人重要多了。

孙施惠:当然。任何法律缔结的证件、契约都比你的口头承诺来得公信且有威慑力了。

二人私语间,区民政局的钢印落在了那红底白衫的合影小照上。

登记员把两本结婚证交给一对新人时,程序正义地祝贺他们,“新婚快乐。”

“谢谢。”汪孙二人异口同声地答谢人家。

从民政局出来,外头下起了薄薄的细雨。周一的缘故,孙施惠有文山会海等着他,他必须赶回去敲板。

汪盐这头也是,她自己开车回公司。

她上周五跟姚婧请假说周一去办点私事,最后也坦诚说,是结婚登记。

姚婧先是惊了下,随即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又平静下来,表示比她预想的要快。

汪盐倒是有心理准备地问姚总,您对我已婚怎么想?

姚婧淡定得很,你怎么想我就怎么想。你想做有钱太太归隐家庭的话,我就另做打算。

汪盐:我所有工作一如往常。也不会请假去度什么蜜月,大概几率,就是请您喝杯喜酒。

姚婧:很好。那就继续合作愉快。孙施惠的太太和我的汪副理不搭噶就行了。

姚婧说她不会问一些什么家庭和事业怎么平衡的废话,因为这话本身就是在贬低女性,他们从来不问男人这话呢。

她挑中汪盐就是喜欢她的清醒。

清醒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减法。人生有加减乘除,唯独,减法很重要。

姚婧相信,当初劝她好好做减法的小女生,也会理得清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

现下,孙施惠把结婚证归到汪盐手里,二人各自回营状。

天青有阴雨,孙施惠叮嘱她,慢点开。

再有,他问, “汪盐,下班是先去你爸妈那,还是直接回去?”

就是因为免了一层接亲的礼数,陈茵才尤为地重视今天的领证。千叮咛万嘱咐,今天下班直接去孙家,别回家,姑娘出门头一天忌讳回头。

三朝再归宁,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汪盐把父母的规矩转达给某人。

他站在微雨里,轻松会意,随即再想起什么,问他已然合法的孙太太,“还有,晚上回去分房睡吗?”

从去年年底到这二月头上,孙施惠和汪盐什么都谈到顾到了,连新房布置都由着她父母一手操办,偏偏新房里头的光景他们没聊过。

眼下,某人陡然间问这么一句,亦庄亦谐的口吻。

汪盐顺手把两个红色的小本本塞到包里,鄙夷也是嗟叹,有人真是从小吃莲藕长大的,全心全意都是心眼子,她甚至得跟他学学话术和本事——

最重要的话,留到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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