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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 86 章

刘瑞在宣室殿留宿的消息自然没有瞒着别人,所以在凤凰殿里的栗姬听了这一消息后直接砸了手里的漆器,怒斥道:“尔竖子岂敢入卧宣室之榻。”

凤凰殿里的奴仆听了这话,无不心惊胆战地低下了头,希望栗姬的目光不要落在自己身上。

前来看望阿母的刘阏于见状,漠然道:“若太子是竖子,那我们兄弟又算什么?父皇又算什么?”

“啪!”刘阏于的话还未说完,栗姬便上前给了儿子一巴掌,冷哼道:“跪下。”

刘阏于冷冷地瞧了眼栗姬,跪下后没有请罪,就那么梗着脖子与其对视。

“上天待我何其薄也!竟然生出你这么个无父无母之人。”

在汉代,背上不孝之名是件非常严重的事,而刘阏于瞧着栗姬状若疯妇的模样,无动于衷道:“先君臣,后父母,若是阿母敢讲刚才的话讲与父皇或长信宫的太后听,那儿子自是认罪。”

栗姬闻言冷笑道:“好啊!不肖者也会用大道理来违抗阿母了,真是白读那么多圣贤之书了,居然连‘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的道理都不懂,还在这儿口出狂言,忤逆不孝。”

刘阏于闭上眼睛,被栗姬扔出的漆器砸得满头蜜水,鼻尖都是甜到发涩的香气:“阿母既提‘亲亲相隐’,那便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合规矩,所以才需帮忙隐瞒。”

“太子为储君,儿臣与阿母都是父皇的臣子。”

“敢问阿母,辱骂君父该判何罪?辱骂储君又当何罪。”刘阏于知道栗姬还没死心,志大才疏的栗家人也摩拳擦掌地要把刘瑞拉下马。可是他们上跳下窜时有没有想过自己能不能在立储之事上大放厥词?有没有想过他们三兄弟与刘瑞的关系禁不起折腾?有没有想过上一个在立储上这么跳的戚夫人和刘如意是什么下场。

他们都不懂,亦或是说,他们已经蠢到不在乎这些,所以才能肆无忌惮地在父皇的雷区上蹦跶,硬生生地将他们三兄弟推到与刘瑞不死不休的局面。

刘阏于的问题让栗姬如掐住脖子的老母鸡般只能瞪着对方,随即又是毫无逻辑的污言秽语,听得刘阏于愈发绝望的同时也感到心口一疼。

“阿母这是铁了心的要逼死儿子吗?”刘阏于在昏倒前拉住栗姬的手,苦口婆心道:“就当儿子求您了……”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幻想,给他们兄弟三人留条活路吧!

怒气上来的栗姬哪管刘阏于逐渐苍白的脸色,对着儿子的背部又是一阵暴风雨般的捶打,结果在心灵肉/体的双重折磨下,刘阏于竟口吐鲜血地昏死过去。

“公子!”

“还愣着干什么,快叫太医啊!”

凤凰殿里自是一番兵荒马乱。

回到太子宫的刘瑞听说刘阏于病后带着礼品去慰问了番,瞧着成家立业的三兄虚弱地躺在床上,刘瑞也只是说了些“注意休息”的场面话便打算离开,结果刘阏于挣扎着起身搭住刘瑞的肩膀,轻声道:“小心我阿母。”

这一动令刘阏于的脸颊上浮现一丝酡红,随即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我知道自己没脸说这话,但是作为兄弟,还请看在君父的面子上,给我二兄一条活路吧!”

刘瑞没法答应这话,只能在刘阏于逐渐收紧的力道下含糊道:“若是父皇处置了栗姬,我保二兄只要无不臣之心,便可一生无忧。”

“这就好,这就好。”刘阏于松开抓住刘瑞的手,在床榻上给刘瑞行了个礼后让贴身的小黄门送其出门。

李三瞧着刘瑞的脸色,小心问道:“是否要将此事告诉轵侯,请他帮忙看住栗家?”

“不必了。”刘瑞在车上闭目养神,脑袋随着车子的震动一晃一晃的,声音却是出人意料的冷静:“蠢货也有蠢货的用处,尤其是担了外戚之名的蠢货,以后还大有用处。”

不然刘瑞还怎么进行下一步计划,把文景之治留下的商业烂局,通货膨胀给一并收拾了?

诸侯和关东,江淮一带有齐王和吴王作为背锅侠。而关中就得推出几个外戚勋贵来向世人证明改革是有原因的,同时也将反抗者推到民意的对立面,逼着他们打落门牙和血吞。

“栗姬够蠢,只是可怜我那三兄,活得那么清醒,也那么痛苦。”刘瑞睁开眼睛,叹息道:“去思贤苑吧!”

也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赵非乐担任太子门大夫后借着任用属官的便利往太子宫里塞了不少墨者,搞得窦婴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而与父亲相比,赵石子虽只扛着庶子之责,但却在进京后暂代家令之位,方便他借太子宫的人力物力完成一件大事。

一件惠及天下,能令墨家曝光后还能苟住发育的大事。

“都仔细

点,没有太子殿下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也不许放任何人出去。”李五儿被阿兄扔来看场子,将墨家的研究地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

能在里头工作的都是被灌哑药的隶匠。

这种源自奴隶社会的做法是为了保障主人家的技术不被外人偷学,看得一些年纪较轻,满脑子理想主义的墨者非常难受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闲暇时对隶匠好点,塞点财务让其有机会把家人赎出来。

“往好的地方想,他们要是做出成绩了,后代就能被太子赦免为庶人。”李五儿安慰道。

“是啊!比起先秦与高祖,惠帝时的重刑,现在已经很仁慈了。”至少那些城旦舂,鬼薪白粲和隶臣妾还有成为庶人的那天。

只是先帝想的很好,但操作起来并不容易。

因为各地不想花钱,也不想征民夫引起众怒,所以在赦免一事能拖就拖,导致受益的罪犯寥寥无几,总是莫名其妙地被延长刑期,拖到十几二十年后才能重新做人。

年老的墨者瞧着后辈愤愤不平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道:“慢慢来吧!慢慢来。”

为了避免外界知道这里在做什么,李五儿和赵非乐不仅将此地看得如铁桶一般,更是运来不少苎麻,羊毛,以及蚕丝,让隶妾们在外一层的空地里纺纱织布,混淆视听。

刘瑞为此还跟墨家一起搞出了脚踏四锭纺车和搅车、椎弓等宋代以后才有的纺织工具,直接把关中的布料价格给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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