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尘似乎还停留在不太清醒的阶段,眼底迷蒙。视线停留在尹萝脸上,眼珠很轻微地转动了,模糊散去,珠玑不御的剔透更胜刀锋锐利。
尹萝不确定他是否认出了自己,轻声道:“谢惊尘。”
“……”
冰封雪川波澜乍现。
谢惊尘骤然放开了她,掌中肌肤鲜明触感仍残留,不属于自身的重量难以忽视地抵在胸膛。
纤细的腕间绯红一片。
“抱歉。”
谢惊尘的嗓音仍旧喑哑,很低,连带着语气都有点飘忽,“你在做什么?”
尹萝举了举手中的帕子:“你体温很烫。”
“……”
尹萝将帕子重新泡水,微微垂弯的脖颈延展出白皙流畅的线条,浸润在水中的手臂上,流窜的黑气比绯色更突兀。
谢惊尘瞳孔微缩。
哎——?!
尹萝猝不及防被拉偏了方向,手和帕子都还在水盆里。
“哗啦”。
盆底在地面砸落出回荡的响声,翻倒的水液尽数泼洒在尹萝的下半身。
谢惊尘掌风迫近,堪堪停在她的颈侧。
黑气散去,他脱力地往后撞在床柱,引起一声闷咳。
“你不要乱动。”
尹萝还带着水渍的手顾不得,先稳住他。
谢惊尘眉心紧蹙,抬眼看她:“水妖残余,在你身上。”
自下而上的角度映出他眼底不甚明显的情绪,淡化了他气质与举动的冰冷。
尹萝明白过来,道:“是你伤口上的。”
“那为何……”
谢惊尘的话顿住了。
因为他和她方才挨得很近。
近到足以沾染,势必也要长久地停留。
他没有问。
尹萝庆幸他没接着问下去,拿出他的芥子环:“这里面应当放了灵丹吧?你先吃几l颗。”
谢惊尘解开禁制,又道:“姑娘的衣服……”
“没事。”
尹萝把水盆拾起来放好,“我待会儿去换一身。”
谢惊尘碰到芥子环内衣物的手,不动声色地收回:“是我之过。”
尹萝朝他笑了笑:“我与谢公子也算是朋友了,不必在意这些。”
她将袖子放下,遮蔽住颜色转深的指痕。
绮白玉还在她手中,不至于将这些痕迹演化为更深重、难以消退的印记。
谢惊尘攥住药瓶的指节泛出一点用力过度的青白,迫使自己不要注意这些由自己造成在她身上的种种存在。
“此处并非我们入住的客栈。”
“就在河道边
不远,我抱不动你。”
“……岑惜与水妖脱不开干系,当尽快告知众人。”
“我已经传信回去了,谢公子可以放心。”
提起岑惜,她的脸上也没有怨恨或愤怒。
反倒是让他“放心”的这句,只余下略带笑意的宁静。
谢惊尘咽下清心丹,投落在床帷间的女子身影,随着她走动而拉长移开。
尹萝掩着唇,发出类似一声呛咳的喷嚏。
要是她没这么谨慎,就直接猛冲出门寻找成衣店,不计较耗钱耗时、受伤状态的谢惊尘独自留在这里。
湿漉漉的裙摆比平时沉重,湿冷无时无刻不紧贴着双腿侵袭。
谢惊尘没有回头,只有右手伸了出来,是一套衣物。
纯黑色,没什么特别的点缀。
“姑娘不介意,可暂借此物。”
顿了顿,他道,“我受人之托,却致使姑娘再添伤病,难辞其咎。”
责任感未免也太强了。
但想想他上一世,确实如此。
“谢公子言重了。”
尹萝接下衣物。
屋中间有落地帷帐,另一边还隔着实木屏风,换件衣服不成问题。
这间客栈基本没什么人,小二迟迟不归,柜台那里都没人影。
尹萝还是溜到隔壁房间去换了……谢惊尘不跟人谈恋爱的时候那种高岭之花的气息太强了,而且世家公子的准则又守礼又刻板,没必要在非不得已的情况下挑战他们。
这件黑衣展开来才能看见细微处勾勒的暗纹点缀,料子远比看上去丝滑。
尹萝穿起来稍微费了点功夫,所幸鞋子被裙摆盖住没怎么打湿。
束起腰带时,她想:怎么人还没来?
这里和住处是有些距离,但修士——尤其是萧玄舟,他御剑就能直接飞来。
她特意叫了两个人有备无患,还是从摊贩后两两做生意的人中各挑选其中一位,拿钱跑路的几l率大大降低,难道都出意外了?
尹萝收拾好走回房间。
谢惊尘不复方才倚靠的姿态,身形修直如松,正在运气静心。
察觉房门动静,他睁开眼。
尹萝一手抱着换下来的衣物,一手按在襟前,明显不合身的衣物套在她身上有着矛盾的吸引力,每一处不合规矩的边角都透露出不属于她本身的信息,却又分明地契合在她的躯体间,充作了临时的遮蔽。
她看了他一眼,眨动的乌睫如轻羽翻飞,将眸底水雾映衬摇晃。
这是与方才紧密接触不同的另一种不妥当。
谢惊尘陡然意识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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