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萝直觉是立刻跑得越远越好,理智死死地拉住她:萧负雪打起来也很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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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把他糊弄过去!
尹萝的脑转速顷刻开到最高,瞥见那道身影稍微动了一下,当即喊了声:“萧玄舟……?”
对方顿住了。
身影边缘切割出衣衫不规则的轮廓,映着出鞘剑锋的冷光。
像某种不详的威胁。
“是、是你吧?”
她颤声道,“萧玄舟?”
萧负雪见过尹萝的画像,听她语气希冀,隐约有微弱的哭腔,向前走了几步,开口道:“在下萧负雪,萧玄舟是吾兄。”
他果然认得出她。
尹家肯定私下寻人了。
“萧……负雪?”
“是。”
萧负雪简短应答,“尹二小姐,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尹萝和萧负雪以真正模样相处的时日不多,但也大概摸清他是个正直的优等生,面对不熟悉的人大约还比较冷酷的那种。即便他没有带她回尹家的义务,但凡有意泄露她的行踪也功亏一篑了。
“想必萧公子已经听说,我离开家中的事。”
尹萝低着头,将眼睛憋红,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我一路散心至此,没想到横生变故,多亏了贵人相救。”
她把遇到巨蟒那段稍加改动,侧重描述成她是被救的那个人,掩盖她深夜出现在此的缘由。
“这条巨蟒断气的时间并非今夜。”
萧负雪道。
……萧负雪也不好糊弄啊。
“是几日前。”
尹萝拭去眼泪,“贵人救我已经重伤,我不能再麻烦他,便自己来取回遗落的东西,想着巨蟒已死不会有什么威胁了,但上山的路竟这么难走。”
深夜出现在山野实在是太不合理了,只能描述成她上山太慢了。反正尹二小姐的形象就是体弱多病又毫无灵力,性格方面萧负雪又没和她真的相处过,随她瞎掰。
萧负雪目光自上而下地逡巡,触及她裸|露在外的一截莹白脚腕,微微凝眉避开。
忽然听见她呢喃道:
“听闻你们是双生,果然很相像。”
“……”
萧负雪想到兄长那日的走神,近些日子兄长也似乎在私下调动人手,或许婚约解除并不像表面上看去的那么平淡。
“敢问尹二小姐,伤到了何处?”
他收起佩剑,半蹲下身。
尹萝小声道:“伤在背上。”
她注意到萧负雪打量的视线,想起有意放在身后的佩剑——萧负雪是见过这把剑的,在她易容成叶凤的时候。
这层叶凤的马甲掉了,就不光是被逮回尹家的事了。
“嘶。”
尹萝嘴里逸出一声压抑的低呼,神情痛楚,“腿……好像也伤到了。”
() 萧负雪下意识看去,目光顿住,他不着痕迹地往后撤开些许距离:“扭到了么?”
此处没有新鲜的血腥气。
尹萝试着动了动腿,仿佛真疼得厉害了,身子不堪重负地曲起,隔着衣袖抓住了他的小臂:“萧公子,你、你会正骨吗?”
萧负雪口吻略有些僵硬:“我——”
尹萝倒抽着凉气,拽住他不放。
趁他注意力被扰乱,赶紧将佩剑用包袱遮掩好。
萧负雪着意回避,却难以控制尹萝在疼痛驱使下发抖的身躯,近到她的发带都蹭过他的面颊,几缕发丝分不清究竟是她还是自己的,不敢冒然扯动。
他骤然起身,以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拉开了距离,视线并未看向尹萝,眸色沉冷:“尹二小姐,还请冷静一些。”
尹萝顺势往后将剑塞进包袱,神色不显分毫,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我不擅医术。”
萧负雪见她眸中水色涌动,仿佛泫然欲泣,复又屈膝欠身,“只能粗略替小姐看看。”
他将佩剑放下,取了块白色的帕子,隔着触碰到尹萝的右脚踝。
明明可以隔着裙摆嘛。
可能是怕脏。
尹萝瞄了眼衣裙,刚才一番拉扯遮掩确实沾染了些尘土,还有一道树枝的划痕。感觉到萧负雪的手开始施力,她配合地表演疼痛。
“没有伤到骨头。”
萧负雪垂着眼,说话时密直乌长的睫毛不明显地轻动,咫尺处方能见得分明。
同他兄长一样,眼睫长而浓密,生得颇为秀气,笑起来便有种难以言喻的独特感觉。
似乎是随了萧夫人?
尹萝瞥向他的脖颈,这个距离……
她稍稍一动。
萧负雪便敏锐地后退,维持着戒备的姿态。
这就很难找到空隙对付他跑路了。
“疼!”
尹萝半途转向,摁住自己的腿。
不能让萧负雪真试出她没有扭伤,看上去他对医术好像不止是所谓的‘粗略’。
萧负雪即刻撤开手,如临大敌的样子。他抿了抿唇,淡声道:“尹二小姐星夜来此,要找什么东西?”
尹萝便将包袱抱在怀里:
“就是这个,里面装着我的全部家当。萧公子也知,若没有这个,我在外可是寸步难行啦。”
萧负雪静了静,道:“尹家正在寻你。”
尹萝看了他一阵,视线上下来回转过,瞄到他攥了下佩剑,道:“我并非是离家出走,只是想出门散心,想来家中还是不放心。”
当然该不放心。
幼年走失过的女儿孤身离家,也确实遍体鳞伤。这桩事涉及过往痛处,也不该由外人提起。
萧负雪似乎想说什么,碍于礼节并未开口,只紧蹙的眉心流露出一丝类似不赞同的情绪。
“萧公子修习的是众生道,对不对?”
尹萝
问道。
萧负雪意外于她会知晓。
“众生道是感知万物的道法,我原以为萧公子会比旁人更理解我。”
尹萝倏然一笑,“我自小在外长大,当然更喜欢山水风景。”
她此话何意……
萧负雪盘桓着那句“理解”的话,眸光落下来。
大约哭过以后更显眼瞳润亮,弯起的眼尾染着抹胭脂。
水光轻曳,似在瞳心投下了一枚石子。
他的目光也如坠落的石子无声隐没:“外界风景虽好,可常有凶险。”
“是啊,现在不得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