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芸曦蹙了蹙眉,一言不发地看着尹萝收拾桌面,等着她发觉自己的来意。
尹萝贴心地清理完‘作案’现场,想再仔细验证几次,万一是她功夫不到家呢?
她一口气又画了几张精火符,确认没有任何错漏,抱起符篆和空白的纸笔,打算回房进行变量试验。
姜芸曦见她径直往外走,错愕不已,险些没能拦下她。
“阿青姑娘!”
姜芸曦难得提高音量,“我特意前来拜访,你却对我视而不见,这是何道理?”
尹萝面不改色:“我以为这是你们家的规矩。”
姜芸曦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脸倏地涨红:“我为你与三公子的事而来,望你能听我一言。”
尹萝神情坚定,字句铿锵:“不必了。我心匪石,纵使山海俱移,也不可更改。难道姜姑娘愿意放弃大公子吗?”
姜芸曦哽住了。
准备了一肚子的腹稿,在外也有才女之称,可她就是在这一句话之下忽然词穷了。
缓了缓,姜芸曦道:“可你们相识时日犹短,怎知如今的感情不是一时激荡所致?”
尹萝大胆反问:“初见时,姜姑娘原来不曾确定与大公子的情谊吗?”
“………”
姜芸曦满面恍惚地低下头。
转角暗处。
张家大公子表情复杂地看着那边,又看了看自家三弟:“原来三弟喜欢的姑娘是这般模样。”
张留朔收回视线,语调平平道:“大哥方才不拦我,现在也不必徒增烦恼了。”
他走出视线的死角,还未出声。
尹萝的方向一眼便能看到他,连忙向他挥了挥手。
片刻前言辞严密的女子此刻不加掩饰露出显见的喜悦,眉眼焕然,笑意随之绽开。
她甚至不由得向前走了两步,隐含得意,又仿佛期待。
像是在说:看,我厉害吧?
日光之下,庭院照耀如金。
雕栏朱漆融融,镌刻鸟雀若飞。
她的心上人亦朝她奔赴而去。
张家大公子一连多日劝阻,当下却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情之一字,真是……
半点不由人啊。
张家大公子释怀地摇了摇头,想着父母交给他的这桩差事算是办不成了,索性也走上前
去,盘算该如何安抚自己的未婚妻。
-
尹萝决定不学符篆了。
她尝试了所有的控制变量,得出结论:符篆是怨气检测机。
不论是精火符、引水符、还是别的什么,统统都和张留朔使出来的不一样,偶尔还带黑气。驭风符稍微好点,可能是因为随风飘荡不太明显。
至此,尹萝彻底没了对符篆的兴趣,恰好伤也养得差不多了,她重归藏书阁的怀抱,继续自己的怨气修炼和练剑之旅。
张留朔整整一日没见到她的人,还是在藏书阁找到的。
她手边放着本《百家论》,杂七杂八的书放了一堆,像座小山,将她整个人埋在里面。
张留朔靠近她。
她立即警觉地回头:“……张公子啊。”
张留朔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神色举动,随手拿起小山最上方的一本书:“不想学道符了?”
这句问话的质询性几乎没有,一如他往常平静止水的口吻。
但尹萝不知为何感觉到了细微的心虚。
尹萝缓慢地点了下头:“我还是更喜欢练剑。”
张留朔微微侧眸,自书页边缘投来居高临下的一瞥,深棕色的眼眸中似乎什么情绪也没有。
“苏绛霄近来如何?”
尹萝忍不住问,“论剑会之前,他都没空过来了吗?”
张留朔替她将话带到,但苏绛霄忙于论剑会,无暇再日日往张家跑。
“沙。”
纸张翻动的声响在空旷寂然的藏书阁尤为清晰。
那本书被放回原位。
手并未离开,曲指按在了书页上。
“大概是。”
张留朔的回答模棱两可,“习剑不适宜纸上谈兵。”
这不是苏绛霄不在嘛。
她还得多熟悉怨气的运转过程,翻书的过程都没闲着。
“我的剑术还没有完全遗忘,可以教你。”
尹萝垂着的脑袋几乎是立刻扬起来了,还充斥着高强度背书学习后的一点游离和迟钝感,但接收讯息后眼睛已经率先亮起来了:“真的吗?那我们现在可以去试试吗?”
张留朔颔首。
走了两步,他毫无征兆地停下。
尹萝险些撞到他。
“上回给你的那把剑,你送人了么?”
尹萝:“……”
这回是真心虚了。
拿出未婚妻的专业素养!她都倾情参演祝英台了!
张留朔回头看她一眼:“这次还要剑吗?”
“……要。”
尹萝很有骨气,“要抗打的。”
……
教学过程有些区别。
主要是张留朔不拿剑,他好像真的很彻底地摒弃了剑,从旁指导也不会随便拿根树枝比划。
还好苏绛霄大多时候走的天才流,也喜欢靠嘴指导,尹萝靠脑子纯领悟已经
甚为娴熟。
张留朔判断了尹萝的水平后(),直接跳过了基础教学⑩()_[()]⑩『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问她剑招主要学了哪些。
尹萝比划了几通。
“这一招要大开大合,否则发挥不出力量。”
张留朔说着,以臂为剑,毫不犹豫地迎了上来。
尹萝的剑锋险些直接划到他,仓促后撤,下一秒剑便被打得脱手。
张留朔扣住她的脊背,一触即离:“别顾虑,你伤不到我。”
他站在两步之外。
尹萝调整了下呼吸,重新出招。
除了疏星剑法,她的招式大多承自苏绛霄,确实要大开大合才能发挥出完全的威力。
剑势凶猛,挪转之间引动疾风。
纯粹的剑和催发灵力/怨气的剑果然不一样。
尹萝感觉能用怨气以后打得比之前还爽快。
一剑斩风,风随剑动。
她彻底放开了打,完美地复现出了这一招,却没注意到发间摇摇欲坠的金玉头饰。
这枚金玉钗工艺极精巧,雕刻得轻薄而栩栩如生,若是猛烈打到脸上,一定会划伤。
张留朔曲指握住她的剑,指腹平滑地掠过至剑柄,握住,带着她整只手一同卸力转向。
剑锋陡转,精准地没入发钗与脸颊间的细微之处。
玉石叮当。
砸落在地发出清越脆响。
尹萝还保持着惊魂未定的状态,愣愣地盯着张留朔,刚才她以为他要杀她。
面对类似死亡的危险,任谁都会有。
何况她还被刀了那么多次。
张留朔松开剑柄,便见她脸色苍白,握剑的手因用力过度而青白。
他们两人站得极近。
张留朔能听到她呼吸的幽微,心跳却剧烈。
“阿青。”
他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
像是在学着苏绛霄的样子,温热的手指安抚性地在发间碰了碰。
“这一招练得不错。”
尹萝轻轻地眨了下眼。
……
苏绛霄站在屋檐上,将将赶来。手中的苍青剑有了剑鞘,没来得及以最快时间投出去。
于是便只能持剑伫立,看着好友爱怜地为自己的剑灵收拢那几束跌落发钗而散开的乌发,缭绕地缠在指间。
剑风已止,庭院深深。
四下寂静无声。
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苏绛霄忽而想起这句不知何时听过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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