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被满是血迹的手掌包裹,湿哒哒的,缘不耐地皱了皱眉,将手机扔回床上。
咒术师可真难杀啊,这都还能有反应,和虫子有什么区别?
脚下的身躯微微颤抖,禅院直哉的体术不弱,身体素质更是远超现在的她,仅凭一口气,拖着半残的身躯,竟然慢慢抬了起来。
小腿逐渐悬空,为了稳住身形,缘不得不放下踩在其脑袋上的脚,向后退了一步。
只是被他紧拽着的左脚脚踝,却依旧在对方的桎梏之中。
“八神缘……你死定了。”
沙哑又暴戾的男声在狭小的房间内回荡,内伤带来的影响,让禅院直哉的声音并不十分连贯,甚至还轻咳了几l声,吐出星星点点的血沫。
即便如此,他却丝毫没有收敛自己脾气的意思,不停地辱骂着。
“不过是禅院家一个卑贱的养女,你怎么敢,女人就该好好呆在家里生孩子……”
“唉。”
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撑起上半身的对方,缘轻叹一口气,面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眼底却翻涌着近乎实质的杀意,更衬得那双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测。
“直哉你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微弱的火光在半空中闪过,刹那间,禅院直哉的右臂便被粉碎,血雾喷涌,在缘的睡裙上留下几l道血痕。
“就像只发|情的公狗似的,从小到大,又爱乱吠,又爱随地撒尿呢。”
松了松脱离束缚的左脚,看着已经被剧痛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对方,她唇角弧度渐深,声音依旧舒缓而淡然,动作却丝毫不留情。
一脚踹出,任凭禅院直哉被击飞至落地窗处。
索性她的力气不大,窗户只是发出几l声沉重的翁鸣,便又归于平静,只可惜,窗帘却被弄脏了。
“小狗爱叫唤,是为了吸引主人的注意,那你呢?乱吠的那么勤快,是想要我夸夸你吗?”
踩过沾满血迹的地板,缘一步又一步,不慌不忙地向着禅院直哉走去,在见到他害怕的眼神后,微微顿住,紧接着,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真不错,小狗知道害怕了吗,那你可要,牢牢记住这种感觉哦。”
站定在对方面前,缘伸出手,扯起他的头发,强行让其抬起头,直视自己。
“听话的小狗会得到奖励,不听话的小狗,就要受到惩罚哦~直哉是听话的小狗吗,听话就摇摇尾巴,那我就不惩罚你啦。”
身体因血液的大量流失而变冷,心脏却不知为何,越跳越快。
禅院直哉看着面前这张脸,在恐惧的作用下,往昔的记忆尽数浮现在脑海里。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禅院家年轻一辈最优秀的那个人,他是天才,是下一代家主,是理所当然的众人瞩目的中心。
除了甚尔,强大俊美的甚尔君,那样的人,才是他想要成为的人啊。
甚尔君离开后,八神缘出生了。
禅院直哉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婴没有兴趣,即便这个女婴,将来可能成为她的妻子。无所谓,反正他不会只有一个妻子,只有能给他诞下最强大后代的那个女人,才有资格被奉为禅院家的主母。
但他却对八神命的存在很感兴趣,同人类一起诞生的诅咒,这世界上还真是什么样的怪物都有呢。
只可惜那时候的八神命姐弟俩,被老爸严加看管起来,除了侍奉的下人们,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就连他也不行。
禅院直哉想,他和八神缘的梁子,
可能在那个时候就结下来了吧。
明明他才是最有天赋的那个,明明他才是未来的家主,不管是女人还是女孩子,明明都是男人的附庸才对,凭什么要他让步?
这种不满,随着对方的长大,越来越深。
他讨厌这家伙故作成熟的样子,讨厌她每门课都那么优秀,成绩远超自己,讨厌她有伴生咒灵护身,讨厌她保护跟甚尔君一样是【天与咒缚】的禅院真希。
明明禅院家有那么多人,八神缘偏偏挑着他最讨厌的那个一起玩,她就是故意跟自己作对!
这种厌恶,在他偶尔间听到,老爸对其毫不吝啬的夸奖,甚至直言如果对方姓禅院,家主之位毫无疑问就是她的之时,达到了巅峰。
讨厌讨厌讨厌,不过是个女人……
在今日之前,禅院直哉一直认为,八神缘只不过是一个脑子聪明,实力却弱到不忍直视的可怜虫,毕竟禅院家的人都知道她的体能有多差,生得术式貌似也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若非有伴生咒灵八神命在,若非有可能诞下血统最为纯粹的子嗣,她早就在被吞到连骨头都不剩了。
就是这样的八神缘,今天却把他打成了这个样子,还真是荒诞到像是做梦一样啊。
更荒诞的是,看着这样的她,他竟然,想要服从对方的话语。
大概是恐惧在作祟吧,每个人都是怕死的,禅院直哉在心里这般安慰自己,身体却诚实的,顺从八神缘的命令,左右摇了摇。
他听话了,他摇尾巴了,他是不是能免受惩罚了?
然而,他迎来的,却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嗤笑。
“骗你的,傻瓜。”
深入骨髓的剧痛从下半身传来,禅院直哉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视线飞快下坠,只看到八神缘洁白的脚丫,沾染着他的血液,靡|艳又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