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又吃到一个大瓜的八神缘默默走出大殿之时,精神还有些恍惚。
咒术,佛教,皇室,祭典,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事物之间,竟然还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科学。
算了……她都能既重生又穿越了,唯一科学的解释方法,就是科技还没发展到能解释这种事的阶段吧。
不过她到现在都不太明白,宿傩究竟和小天皇做了什么交易,他又需要对方的血液做什么,这个奇奇怪怪的祭祀典礼又是为了什么?
一切都像是被迷雾笼罩一般,充满了未知。
新尝祭是代表着新任天皇由“人”转变为“神”的祭典仪式,祭祀的具体过程,一向作为皇室的不传之秘,严禁外人笔录与外传。
就连生活在信息发达的网络时代的八神缘,也仅仅只是通过一些只言片语的记载了解到,新尝祭大概率与祈祷来年风调雨顺,祭祀神明有关。
她本想要再问清楚些,可宿傩却在解释完后,不耐烦地将她赶了出来,美其名曰典礼即将开始,要她先去洗漱更衣,脏兮兮得丢人现眼。
好在被赶出来之前,她还从里梅口中得知了另一个消息。
本该由小天皇主持的新尝祭,对方却会全程缺席,而祭祀供奉的对象,也从传统的天神地祇,变为两面宿傩。
向诅咒之王祈祷丰收……初听闻这件事时,缘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起得太早,精神有些恍惚了。
这件事的诡异程度,直逼当初她见到五条悟带着狗卷和乙骨来参加女团选秀,当然,还是后者对她造成的冲击更大些。
天幕逐渐从浓墨般的黑暗转为深蓝,夜将破晓。
虽然正式的“夕之仪”要于酉时才开始,可仪式前的焚香沐浴、神楽雅颂、占卜吉凶等种种繁琐复杂的流程,却需要在仪式开始前便完成。
这种大型的祭祀典礼,有着诸多禁忌,皇宫早在数日前便派来了专门的女官,指导她仪式的各流程和礼仪要旨。
不过缘合理怀疑,这是因为他们不敢要求宿傩,所以才把压力给到了她和里梅身上。
从宿傩沐浴的大殿回到暂时供她歇息的小房间之时,东方天空已隐隐泛起鱼肚白。
为祭祀做准备的侍从们,在宫中忙碌且无声地穿行着,她还顺便扶了一把差点摔倒的某位侍女。
晨光熹微中,八神缘将手覆在面前的障子门上,刚碰到移门,她就敏锐地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门内……并非空无一人。
面不改色地打开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端坐于整间和室最中央的女人。
她穿着色彩华丽的十二单衣,深紫色的唐衣搭配着浅杏色的裳,宽大又秾艳的裙裾在地面上铺开,非常具有冲击性。
屋内的女人看着大约二十余岁,气质清冷,眉眼含霜,额头处还垂下弯月形的黄金坠饰,用各色宝石作为点缀,极为漂亮。
她孤身一人坐
在昏暗的房间中,身边只点了盏烛灯,乌黑的长发一直垂到地面,衬得那张小脸更加白皙。
“娟子长大了嘛。”
缘勾唇一笑,泰然自若地走进屋内,反手关上房门,将微弱的晨光隔绝与门外。
自从找到羂索的心脏并将其托付给了源信后,她便没有再关注过对方的动向,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缓缓踱步至羂索跟前,八神缘弯下腰,借着烛火的光亮,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张美人脸,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多漂亮的皮囊啊,可惜被你霸占了。”
回应她的,是羂索的一声冷哼。
“若是没有我,这身美人皮囊早就腐烂成肉泥了。”
“哦。”
无所谓地歪了歪头,缘顺势坐下,为自己斟上一杯清茶。
“怎么有空来找我,想我啦?”
“你明白我为什么会来找你。”
对于她这轻慢又戏谑的态度,羂索眉头稍蹙,但又很快恢复原样,试图冷静下来。
只可惜,在听见他这番话后,缘只是优哉游哉地啜了口茶,轻笑道: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羂索恨得牙都要咬碎了,却苦于弱点被对方拿捏着,只能深吸一口气,压着嗓子说道:
“我知道是你,那日你闯进皇居的是你,夜探薨星宫的是你,刺伤小天皇的也是你!不仅如此,你还剜出了……我的心脏。”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他几l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控制自己,才没有暴起质问对方,到底把他的心脏藏到了哪里去。
致命弱点被他人把控住的感觉并不好受。
羂索不明白为什么八神缘没有在找到他的心脏时,就捏爆它以彻底杀死自己,也不明白对方藏起自己的心脏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只知道,他快要被这种失去掌控的焦虑和恐惧逼疯了。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身后,犹如跗骨之蛆般无从逃脱,他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着,无论做什么,心底始终笼盖着一层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