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白白浪费咒力,用遍体鳞伤换来既定的事实,倒不如先稳住对方,反正他现在也杀不了自己,只要还活着一天,她就能想办法跑。
等到伤口基本上愈合完毕,痛感也逐渐消去,八神缘才坐起身,静静看着两面宿傩,等待他的决定。
没想到她竟然这般顺从乖巧,宿傩有些意外地一挑眉,心下稍稍满意了些许。
又看了眼天色,月亮已逐渐西斜,荒原尽头,已隐隐有野兽的踪影出现,大概是闻见这里传来的血腥味,又被感知到危险的天性所压抑,所以才在边缘徘徊,相等他们走了之后再饱腹一顿吧。
想到这,他也有些饿了。
反正人就在这儿,跑不了,干脆先回去让里梅做顿饭吃,之后再慢慢研究吧。
愉快地做好决定,两面宿傩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只留下一句“跟上”,被染着血腥味的风,传进缘的耳里。
看着一前一后,已经走出好一段距离的两人,她顿了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与他们截然相反的方向。
切,你让我跟我就跟啊,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刚转过身踏出一小步,强烈的危机感忽然涌上心头,八神缘反应极快地收回脚,下一秒,一道攻击,已落在她身前不过寸余的地方。
大地之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狭长的斩击,长约五米左右,深度更是有半个手臂长短,光是看着,便让人觉得锋利得不敢触碰。
乖巧地转过头,确定好宿傩和那个似乎是叫做什么梅的年轻咒术师的位置,缘非常识时务地跟了上去。
甚至在感觉到那个留着白色短发的咒术师侧目看向她时,非常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八神缘,你叫什么名字?”
……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见此,缘没有气馁,反而自顾自说道:
“我记得你名字里有个‘梅’字吧。小梅?阿梅?梅子?”
为了避免她再猜下去,自己就要和某个贵族家的小姐重名了,里梅忍无可忍,冷冰冰地吐出了两个字。
“里梅!”
“好的,里梅。”
像是丝毫感受不到对方不悦的心情似的,八神缘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继续问道:
“那你和两面宿傩,额,大人是什么关系啊?”
又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缘再次开始了自己的大胆假设。
“随侍?”“徒弟?”“亲戚?”“嗯……爱人?”
唰——
又是一道锋利的斩击,看着比上一次还要广阔的斩击范围,缘微微一笑,从心地选择了闭嘴。
很好,这片土地,重新归于宁静。
*
回忆结束,时间回到现在。
用完一顿令人满意的饭菜,缘推开身前的矮几l,走到门前。
木质的地板在夜色中带着点点凉意,赤脚踩在其上,反倒拂去了一丝夏日夜里的燥热,借着窗外浅淡的月光,她拿出了【十八界】,细细察看。
早在从那个粉发女的手上夺回【十八界】之时,她就想
好好研究一下了。
奈何当时的情形实在不适合,又有两面宿傩在一边看着,缘只能按捺下略有些忐忑的心思,等到四下无人时,再拿出咒具。
为了削弱他们的防备心理,也为了让那个叫里梅的年轻咒术师主动不和她共处一室,她可是想了很多办法呢!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她只不过是多问了两个问题,对方怎么就迫不及待地跑了。
可能,是她运气好吧……
反正结果已经达成了,管他过程是怎么样的呢~
十八颗花样颜色各异的菩提子,在月色底下散发着温润的光芒,缘把手串紧紧攥在手里,慢慢闭上眼,展开术式。
感官的世界中,各色咒力流转,浓郁又鲜明。
可是没有,没有属于命的气息。
握着咒具的手忍不住一紧,缘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异样,反而集中精神,更加投入地去感知。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手脚已隐隐有些发麻,感官深处,在某个极不起眼的地方,她终于找到了一丝属于弟弟的咒力。
虽然非常单薄,但她不会感觉错的,这就是命的咒力!
不知道他在坠入【食骨之井】后经历了什么,气息竟然这么微薄,若是自己没有找到【十八界】,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自然消散。
好在现在,她找到他了。
命,姐姐找到你了。
心神陡然松弛下来,自穿越到平安时代后,一直忙碌奔波,不敢有片刻停留的身体,也在卸下心头重负的一瞬间,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月亮已是清浅的一芽儿,远远挂在西边,像是落于纸上的一滴清水,随时会蒸发消失。
东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金色的光芒在云中晕染,交织出一副波澜壮阔的瑰丽美景。
于晨光的熹微之中,八神缘渐渐合上双眼。
困意袭来,她没有抵抗,就这么躺在障子门前的地板上,半边身子沐浴于曦色中,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两面宿傩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