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见到弘晖几人也说带了一些礼物给他们,四爷想他来肯定是有正事的,寒暄后就叫孩子们都出去了。
侄子们走了之后,十四脸上的笑就收了,竟然有了一丝肃杀之气。
四爷叫人上了茶,只剩下他们两个后,十四端起茶饮了口,问道:“四哥,皇上回来咱们都要去迎,到时你是什么打算?”
四爷没马上答他,反问:“你怎么想?”
十四也不在意,笑道:“弟弟想递个折子,请皇上准许出城去迎。”
皇上回京,自然要安排迎驾的人。这迎驾也分个亲疏远近,皇上是不是爱重等等。为了争这个排序,京里的人也都是赌了一口气的。上的折子也是思念皇上,乞盼能早一日见到皇上金面。
最受宠的曾经是太子,他迎出了两百里,最后是跟皇上一道入的城。这就是独一无二的盛宠了。
十四图的就是这个,而四爷只打算按照惯例上折子,不求这个殊荣。
两兄弟说不拢,十四就满yi的告辞了。四爷明白他也不是来找他一起上折子的,只是来试探下看他是不是也有这个意思。
送走十四,四爷奇怪的想他不在的这几个月,京里又发生了什么事?自从死了个小格格后,十四怎么不见消沉,反而比以前更激进了?
递折子求见迎驾的事各府都隐晦的试探、打招呼,四爷就分别见了老三、老五和老七府上的人,他们四个都不打算玩特殊,规矩上折子,规矩迎驾。
而后来听到的消息是除了十四,只有老八上折子说想念皇上,但也没像十四那么夸张。
从京里递出的折子是一日一来回的,皇上又已经在距京城很近的地方了,所以发还的除了他们送去的请安请见折子,还有皇上的圣旨。
就像四爷曾经估计的那样,随皇上回来的还有博尔济奇特氏和科尔沁来下聘的人。
所以这次的迎驾格外的盛大,四爷听说发还给老八的旨意都有好几道,大意就是皇上也想念他,忠心办差就行,父子情深不在迎驾这一件事上。三爷说起这个时酸得不行,叫四爷笑道:“三哥从nǎ里打听出来的?我可不信老八会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个。”
皇上要真是宠爱老八到这份上,老八就是想显摆也不可能当着老三的面说啊。
三爷摇着扇子,道:“我是打老九那儿听来的,他天天跟老八混一块,这总不会是假的吧?”
四爷马上皱眉道:“老九说这个干什么?这不是给他八哥找麻烦吗?”他想的是这会不会是老八和老九联手做的局?有阴谋?
三爷一眼就看出四爷想拧了,合上扇子在桌上轻轻拍了拍,叹道:“老四,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想太多!老九是喝醉了才说出来的!”
九爷府里,十四正在暴笑。他也递了折子,皇上就批了三个字‘知道了’就发回来了,特别的没面子。可这也不妨碍他笑话他九哥,叫他说错话,这下把八哥给惹恼了,连去几回都说不在。
九爷后悔得不得了,见他这样气都不打一处来,拍着桌子说:“你就是这么对你九哥的?我算白认识你了!”
十四当时也在席上,除了他们这些皇阿哥还有几个宗室的,九爷喝得越多就越自大,嘴上从来不把门。八哥事情多没来,就有几个话里话外说老八看不起人了,九哥肯叫宗室的人就是听他们奉承的,怎么听得下这种话?
于是就说多了。
他爽完不等席散就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不能吞回去,他也不能叫那些宗室的人回家别跟大人说,别外传——那显得他九爷多没面子啊。
他撑着面子不假,八爷的事就这么漏出去了。
事后九爷腆着脸想去跟八哥赔个罪,结果这次八哥气实了,就是不肯见他。
兄弟两个这么僵着,九爷想找个从中说和的,偏那天裕亲王保泰、十爷、十四爷都在席上,哪个都没跑了。十四见有人比他更倒霉就舒服了,天天过来看他九哥的笑话,说是来出主意的,但一个有用的主意都没有。
十四此时道:“依我看,八哥也是一时脸上下不来,过了这阵就好了,你跟保泰似的躲一躲,等皇上回来了,横竖大家都要进宫,到时当着众人的面,八哥也不会太不给你面子。你递个好,他接下来,这就不成了吗?”
这就是耍赖皮了。
九爷叹道:“也只能如此了,幸亏是八哥,要是四哥……”
十四放下杯子,一点不客气的说:“你还想得罪四哥?嫌命长了吧?”
九爷嘘他:“去!知道是你亲哥你就护着他!”
十四冷笑,自斟自饮,九爷接着小声来了句:“你说的也没错,要是四哥,我也不用费这个事,等他整我就行了。”
因为皇上回京的事,四爷又是好几天忙得见不着人影,不过他叫苏培盛来东小院说今年的颁金节可能会办得比较盛大,叫她好好准备——潜台词就是多做几件衣服行头。还叫苏培盛送来了很多蒙古的东西。
有蒙古袍子,蒙古刀,蒙古茶,蒙古羊和蒙古马。
马归了弘晖、弘昐,连三阿哥和四阿哥都一人占了一匹,二格格她们姐妹三个,只有二格格有,大格格不要,三格格没给(年纪太小身体不好)。
羊归了膳房,当天晚上李薇就吃上了羊肉汤和烤羊肉串。
虽然有些怕上火,但好羊肉难得。听苏培盛说这都是跟着圣驾一起从蒙古过来的——商人们卖的。
博尔济奇特和科尔沁一部得了一个大清的女孩,不管嫁过去是个什么情景,目前两部都欢欣鼓舞,高兴得厉害。知道要来下聘,两部的人都有心跟着出来——大赚一笔。
有心思灵活的商人就看准了这个商机,李苍在他们回府后特意过来看望,据他说京里的蒙古人从六月起就比较多了,这个月更是在街上都能常常看到。
“舅舅他们这些天巡逻都比平常人多,蒙古来的王公贵族子弟有的说不通,一言不合打起来的不在少数。”李苍道,“咱们这边说出去也都是爷,谁都不让谁,小舅舅说他们上官的辫子都快细成老鼠尾巴了,这两天只怕就要用上假发了,小舅舅说的时候乐得很呢!”
送走李苍,没几天四爷闲了过来了一趟,进屋换了衣服就往榻上一躺,李薇过去替他捏着,好奇的问:“你忙什么呢?”
他拉着她的手贴在额头,叹道:“瞎忙。十三还没回来,送信来叫我帮他看着点十三公主的嫁妆。内务府里老八忙得脚不沾地,偏偏蒙古人这几天越聚越多,前天还在前门大街那里跟保绶的人打了一场,步军统领衙门的人按不住,叫我撞见,只好去看看了。”
保绶是前裕亲王的五子,现在这个裕亲王保泰的亲弟弟。
亲爹亲哥都是裕亲王,保绶在京里也是有名的爷。跟他打架的是博尔济奇特氏的几个蒙古人,没来历没身份,就是莽了点。保绶在喝茶,带的人多,占的位子也多。这几个人要上去坐,保绶的人叫他们去别的店,还给了茶钱,说不好意思。
蒙古人就把钱扔了,把人给揍了。保绶在上面知道了,传话回府叫来更多人,最后就打成一锅粥了。
李薇听得直乐,四爷本来挺累,叫她这一笑也乐了。
“这根本就是比谁的脸大嘛。”李薇道,追问:“后来爷去了,向着谁?”
四爷沉着脸道:“我谁都不向。”他把保泰叫来了,叫他管教他弟弟。
最后自然是保泰把保绶臭骂一顿,给四爷赔礼,叫人给蒙古朋友买酒买肉,把这事给了了。
李薇竖起大拇指:“还是爷最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