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推开窗户,悄无声息地跳到外面的窗沿,再顺着墙面,毫不费力地到了一楼,
才刚刚到一楼,他就看见,小管家的窗户居然是开着的。
小煤球气得胡须都抖了起来:这家伙,看上去那么纤细的,难道不担心被海风吹得感冒吗?
——等等,自己是在关心小管家会不会感冒?
小煤球又有些呆住了。
他在海风里站了好一会儿,又抬头看了许久月亮,终于明白了:
自己一定是在担心,小管家感冒之后,没办法给自己做饭。
不得不承认,吃了小管家做的饭以后,就再也不想碰那个特制粮食了。
应该说……其他的食物,就都再也不想吃了。
想到这里,小煤球理直气壮地往前跳去,打算给洛岩关上窗户。
就在他跳到洛岩的窗沿上,准备用力把窗户推过去阖上时,一阵温柔的海风吹过来,吹开了带着暗花的纱帘。
睡在单人床上的洛岩,正好翻了个身,侧身躺着,五官姣好的脸,恰恰都落在了月光里。
或许是正在做梦的缘故,他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淡红的唇角极好看地往上翘了下。
……这人,睡觉也这么不老实的吗?
小煤球的心里,莫名地痒得更厉害了。
洛岩的睫毛,像蝴蝶一样微微闪动着,又像小鸟一样轻轻扑腾着,一定,一定很好摸……
鬼使神差的,本来打算给他关上窗户就走的小煤球,一闪身,从窗户缝里,跳进了洛岩的房间。
他再灵活地一个纵身,落到了洛岩的枕边。
*
睡得迷迷糊糊的洛岩,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痒,像是有人在用羽毛轻轻挠自己。
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抓,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别闹了,快睡,小……”
小什么?
自己想说“小什么”?
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的洛岩,困惑地睁开眼,蓦然发现自己手里抓着一只毛乎乎软绵绵的小爪子。
而小爪子的主人,正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呀?
小煤球?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知道小煤球一被碰就会过敏的洛岩,赶紧松手,看着小煤球一溜烟地落到地上,再轻巧地跃上窗台,从窗户缝里跃了出去。
跃了出去……跃了出去……
糟了!
洛岩跳下床,心想糟了糟了小煤球跑到外面去了!
迟翎上将的“不准”里面,第一条就是不能让小煤球跑到外面去啊。
他赶紧把窗户全推开,探着头四处看,正看见月光下,一团小小的黑色影子,溜进了上将的房间。
啊还好还好,没有跑到别的地方去。
不过,我明明记得,自己整理房间的时候,把窗户都关上了啊?
……难道是家务机器人的程序出了差错?
不管了,首先得上楼把窗户关了。
洛岩就这么光着脚,蹬蹬瞪地跑上了楼,冲进了上将的房间。
房间里当然是没有开灯的。
但即使如此,也能看见月光下,洁白的床单上,有一只凶巴巴的毛茸茸,仰着圆乎乎的脑袋,气鼓鼓地看着自己。
“啊,原来你都是睡在上将的床上啊,难怪不用猫窝。”洛岩一边叨叨着,一边跑到窗边,把窗户全都拉回来阖好,锁死。
又确认了一遍以后,洛岩转身对着小煤球,一脸严肃:
“听好了,乖猫咪是不能自己跑出屋的。”
小煤球冲洛岩呲了呲牙。
哦,对,忘了你其实不是猫了。
“总之,”洛岩非常认真地开始和它讲道理:
“第一,你不能跑出这间屋子;”
“第二,你不能乱吃东西;”
“第,不能再碰我了。”
洛岩每说一点,就比起一根手指。
最后,他比着根手指,郑重其事地说着:“你看,你碰我一次就应激一次,所以真的不能把我当做玩具碰来碰去的了,明白了吗?小煤球?”
听到最后个字,小煤球蹭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喉咙里“呼噜呼噜”地吼着,尾巴快速地来回晃着。
“嗯?你知道小煤球是你的名字了?”听着小家伙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声音,洛岩有些惊喜。
在他的经验里,当猫猫发出这种呼噜声时,通常代表着它们心情很好,或者打算勉为其难地接受铲屎官的贴贴抱抱。
“看来,你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嘛。”洛岩满意地一笑,拍拍手离开了上将的房间。
他可没打算在这里多做停留。他还得赶紧再去检查一下别的窗户,看看是不是都锁好了。
所以他并没有看见,小煤球的爪子愤怒地来回拍打,甚至气得快要跳了起来的模样。
煤球?
那种古早文明里,用来当燃料的,毫无美感黑不溜秋的球状物?!
他居然敢这么叫我?!
嗷呜!
*
凌晨五点。
曾经在半夜稍有喧哗的山顶大屋,现在是一片寂静。
连花园里的虫鸣声都小了许多,
只有海浪声,永远不知疲倦地周而复始。
迟翎上将的床上,已经没有了小煤球的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衣着整齐,面色发白的迟翎上将本人。
他的眼皮跳动几下,终于缓缓睁开。
他右手撑着床,稍微借了下力,才勉强从床上坐直身体。
月光下,他俊逸瘦削的脸上,带着点点冷汗。
他再次闭上眼,深呼吸两次,强迫自己将呼吸缓和下来。
待呼吸终于平稳后,他唤出光脑的视频通讯模式,对着投影里的人低声道:
“崔医生。”
崔医生看见人形的迟翎,满脸震惊,眼里似乎又带着些惊喜:“上将!你这次恢复得这么快吗?!”
迟翎眼里布满阴霾,声音格外的冷:
“啊,但还不稳定。”
“另外,我要咨询一些……异常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