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事铺内。
钟阎阖着眼皮,沉默地靠在墙角。在精神道具的辅助下,他既可以远程监控厉鬼,还能借助厉鬼的眼睛观察赵府的情况。
他看到——
厉鬼被张管家带进了府内,在前屋见到了沧桑了不止一点半点的赵老爷。
张管家凑到赵老爷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赵老爷立即睁圆了眼,两只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了厉鬼。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岑老板本人?”
厉鬼双腿一软跪倒在赵老爷的鞋前,惶恐不已,“千真万确,我要是敢欺骗老爷半个字,老爷尽管剥我的皮当抹布。”
赵老爷手指在龙头拐杖上敲了两下,抬头看向张管家。
“你带几名家仆去看看,如果人真在那儿,立即把他给我带回来交给赵烈,如果不在……”
赵老爷瞥了眼厉鬼,“就如它所说,剥了皮做抹布。”
被阴恻恻的眼神扫过,厉鬼瞬间抖若筛糠。
后续画面就是张管家领了几个杂役,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赶来。
钟阎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眼皮掀起的刹那,岑安那张干净白皙的脸落入眼底,见他睁眼,岑安忙问:“他们来了吗?”
钟阎点头,“刚出发。”
说着,他扬手对着面前的空气一抓,霎时间,一团黑不拉几的黏土被他抓在手里,是B级道具仿真黏土。
钟阎把黏土递给岑安,“按计划行事。”
——
张管家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上许多,没过太长时间,铺门被暴力敲响,力道之大差点把门板给砸穿。
当然了。
肯定不会有人回应。
只要干掉冥事铺里的纸扎人,玩家就会顺理成章成为冥事铺的新主人。换句话说,冥事铺是玩家的地盘或者叫安全屋,鬼怪们轻易不能擅闯。不过事非绝对,如果愿意付出些代价去硬闯,也不是不行。
张管家在铺门前站着看了会儿,眼珠滴溜溜转了转,最后一把扯过厉鬼,把它推到门前。
都不用说话,厉鬼就明白了张管家的意思。
它恨恨地想——等自己成了赵府的新管家,一定要让姓张的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这番话只能暂时憋在肚子里,厉鬼讪笑着,抬手敲响了门,很听话的咚咚咚三下。
张管家直勾勾盯着门,竖起耳朵听门内有没有动静。
让他失望的是——
门内真的响起了脚步声,继而是拔开门栓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咔哒声。
当岑安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时,心底的那股失望迅速攀至顶点。
张管家恶狠狠地瞪了眼厉鬼,恨不得现在就剥了它的皮做抹布,这样他就会一直是赵府独一无二的管家。
可惜事与愿违,岑安完好无损的出现了。
张管家心情愤愤,但又不敢表现在脸上,毕竟
只要岑安没死,那他仍是二少爷的新娘,赵府的半个主人。
而另一边,厉鬼证实了自己说的话是真话,不禁挺直了腰杆,得意地朝张管家挤了挤它那张丑陋狰狞的脸。
张管家气得头顶差点冒烟。
但得忍!
张管家僵硬地扯动嘴角,尽量让自己表现出发自肺腑的惊喜出来。然后看着岑安,用极其夸张的语气欢呼道:“岑老板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老爷和二少爷一直担心着你呢,昨晚一晚上都没睡。”
岑安苦哈哈地摊了摊手,“谁还不是一晚没睡啊?”
张管家:“……”
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憔悴样,张管家不由唏嘘了声,幸好他没死,不然府里两位少爷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儿……
不过……貌似他活着,两位少爷估计同样会闹得厉害。
想到这,张管家心底一阵发寒,昨晚多亏他装死装得及时,要是晚一步,说不定会像王管家那个死胖子一样,被活生生拍成肉饼。
赵老爷发过话,说要把岑安带回去。
他想好了,等会儿把岑安带回去之后,他必须立马躲起来,以免被殃及池鱼。
张管家不敢再耽误时间,指使几个杂役上前把岑安护在中间,然后马不停蹄带他回去赵府。
岑安没有反抗,非常老实地跟着走了。
——
消息传得很快——
他们前脚刚进赵府,后脚赵烈就赶来了。
如厉鬼所说,他的确受了很重的伤,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原本惨白的脸又白了两度,喘气时喉咙还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古怪声音,像有血块堵在喉咙里。
见到岑安的那一瞬间,赵烈的表情顿时难以形容。
——有种被土匪抢了新娘,然后新娘衣冠不整地从土匪窝里逃了出来,虽然人还活着,但还不如死了。
极度的羞辱感蒙上心头,赵烈像吃了死苍蝇一样难受,脸色沉得似水,恨不得把岑安当场掐死。
他刚想动手,却猛然看见岑安抬起脸看着他,白净的小脸皱着,可怜巴巴的模样,像藏着一肚子的委屈。
赵烈:“……”
岑安瞬间入戏,并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演技派”,他抬手抹了把眼眶,手放下时,眼尾微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