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邸看着不似公主府奢华威严,白墙青瓦,边缘有竹林探出墙外,偶尔走过的家丁都穿着交襟青衣,好似书生模样。
阮鹤、李时归不明白殿下要做什么,只能跟着钟觉予又绕到府邸侧边,然后看着殿下站着墙外,好似在听里面的动静。
这是……
钟觉予却不解释,只能转身对她们说了句:“你们先回去,明早让马车停在近处等我。”
话毕,那她退后一步,继而一个踏步猛冲,右脚往地上用力一蹬,左脚再踏白墙,几乎是瞬息间,那只空着的手已攀上墙瓦,再用力一蹬,衣袍被掀起,整个人如竹叶般轻盈,落入小院之中。
因是偏院,这儿并未点起烛光,于是借着浓黑夜色,那一袭黑袍彻底隐没其中,向其他地方走去。
墙外的阮鹤、李时归被这举动震惊到,一时没反应过来。
“殿、殿下这是……”李时归张大了嘴巴,说话都结巴了。
() 她们的殿下,可是皇帝亲封的德宁长公主,除圣上、太子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千金之躯,居然!居然偷偷翻墙遛进别家宅院!
“这、这!”
李时归抬手又落下,又僵着脸冒出一句:“敢情殿下一声不吭带我们绕了半天,是为了翻墙去找小道长。”
还装得有模有样的,害她真的以为殿下被气出毛病了,现在想来,因是不好意思和她们说这事,好歹是个长公主,居然要偷偷翻墙去找情人。
再看阮鹤,她居然快步向前,然后扯着袖子往白墙擦,那浅灰色的脚印顿时被掩去。
若是钟觉予还在这儿,必然会夸她比李时归聪慧得多,领悟她为什么将她们带出门。
阮鹤转身,又抬脚用鞋子将刚刚踏出来的脚印抹去,这下便再没半点痕迹。
而李时归还像个木头似的,她眨了眨眼,呐呐冒出一句:“你怎么懂这些?”
阮鹤翻了个白眼,反问道:“你以为你之前偷偷翻墙、遛出宫去,是谁帮你处理尾巴?”
怪不得那么熟悉,原来早就做过无数次。
李时归不由讪笑,忙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阮鹤嫌弃地瞧她一眼,只说:“快走,明儿还得来接殿下。”
“那、那今天的事呢?”李时归还是有些忧心忡忡。
阮鹤却反问:“你瞧殿下有半点担忧的模样吗?”
“你是说……”
“殿下恐怕早有打算,今儿只是下了决定,”阮鹤露出几分了然模样,又说:“我们只管听殿下的就是。”
洛家府邸极大,从前朝就开始不断扩建,如今已是京城里最大的几处宅院之一,就算是族中子弟,从小在里头生活,也不免偶尔走到从未去过的陌生小院。
不过幸好钟觉予机敏,暗中跟了几个仆从绕到后院,又按照洛月卿之前的提示,找到一间种着高大桂花树的院子里。
她并未忙着进去,反而侧耳听了下,确定里头没有对话声,才去推开那扇只是虚掩上的门,继而转身将门关紧,而后才看向里头。
许是今天派人打扫过,许久未住的院子不曾变得破旧,用青石铺成的路径被水泼过,如今还未彻底晾干。
房间连着烛光,少女身影映在纸糊的木格窗上,依稀能瞧出对方姣好的曲线。
一路赶来的钟觉予却在此刻踟蹰,一时没有走向里头。
知道洛月卿心里憋着气,白日里在公主府时,她就几次要站起,怒斥对面两人,可却被钟觉予一次次牵着手压住,洛月卿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结果就是一个好。
若不是钟觉予暗中在对方掌心写下放心两字,洛月卿早将桌面上的棋盘掀翻,大骂这两人痴心妄想。
可在钟觉予的阻拦下,她只能借着告别的机会,告诉钟觉予她小院的位置,然后跟着洛家父子离开。
让洛月卿不明不白生了那么久的气,就算是钟觉予,也有些担忧。
不过再怎么样,也不能一直呆站在这儿。
钟觉予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往里头走。
房间门不曾锁上,如同外面一般,就好像在等钟觉予的到来。
不过,这人还是抬手敲了敲门,表示自己来了。
可里头虽有人,却不曾出声回应,任由钟觉予敲了两回,也没有听见脚步声。
提着糕点的手不由收紧,钟觉予纠结了下,才小心推开门。
随着一声咿呀声,屋里的光便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出,钟觉予没有之前翻墙而入的利落,有些犹豫地踏入门槛。
人还未彻底走入,就听见旁边冒出一句冷嗖嗖的声音,说:“皇后娘娘终于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