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四人越来越急,几次出了失误。
深夜寂静,稍有动静都听得清清楚楚,更何况这刀刃相撞,打在门沿上的声音。
远处已有火把亮起,掀起嘈杂声响。
下一秒就有两人执刀冲向这边。
一人是胡乱绑好衣服的李时归,一人是上山时的青衣女子阮鹤。
再看她们身后,呼吸急促的洛月卿极力跟上。
“殿下!”两人大喊一声。
钟觉予退后一步,便让两人上前,以一敌五,看似轻松,可其中却凶险至极,里头次次是拼尽全力的杀招,稍有不慎就会被偷袭。
若不是她刚开始就先冒险刺杀一人,这处境定然会变得更艰难。
阮鹤和李时归连忙补上,默契不比这些人差。
继而便听见几声惨叫声,被钟觉予步步耗尽力气的刺客,哪里是刚刚加入战斗的阮鹤、李时归的对手。
刀锋划过,那瘦小男子露出恐惧表情,立马喝道:“求殿下饶我一命,我告诉你们是……”
“杨诩!”旁边的男子厉声打断。
瘦小男子恐惧喊道:“三哥我不想……”
又是几刀劈砍而来,阮鹤、李时归不管他们在争论什么,身后的殿下不开口,她们就绝不会理会。
正在此间,洛月卿已快步走到钟觉予身边,慌张道:“你没事吧?”
钟觉予气息稍乱,只是摆了摆手,便宽慰道:“放心。”
她视线落在小道长身上,匆匆忙忙间,洛月卿只穿了身薄衣,便往屋外跑,未盘起的发丝散落,有些狼狈。
钟觉予下意识牵住她的手,感受到对方体温炽热,才稍稍松了口气,继而侧身替她挡住风,低声道:“没事了,你先回去披件外套。”
依旧担心对方受寒。
这事发生的突然,原先她已吹熄烛火睡下,却听见旁边房间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还有洛月卿一声声惊呼,好像遇到什么极恐怖的事。
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随手披了外套后,就提刀赶过去,却没想到是这人在房间里看见只肥耗子,可能是被洛月卿房间里堆放的甜食吸引过来,钟觉予进门时,这耗子还在叼着个糕点,到处乱跑。
吓得洛月卿到处逃窜,抓住什么东西就往耗子那边丢。
场面一时间混乱得不行。
钟觉予只能匆匆上前帮忙,但洛月卿实在慌乱,不仅没
有帮上忙,反而还因为几次丢东西,而扰乱了钟觉予的行动。
还没等抓住那老鼠,旁边就有声响传来。
钟觉予对刺杀并不陌生,连慌张都不曾,便让洛月卿去观外的小院中喊来阮鹤、李时归两人,又料到刺客不会放过隔壁,便直接率先出手。
于是,便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洛月卿没听见她说什么,紧紧盯着前头,无意识牵住钟觉予的手。
钟觉予抿了抿唇,只好抬眼继续看向前面。
那几人早已生出退意,一心只想找个机会逃脱,出招便越发小心省力,被打得连连败退。
又是一血口出现,刚刚制止瘦小男子的人往后一倒,便没了呼吸。
而另外两人也再无抵抗之力。
那瘦小男子越看越绝望,忙喊道:“饶了我饶了我,我告诉你是谁!是太……”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人飞刀捅入心口。
继而那人用力一咬,黑色液体从嘴角滑落。
唯一剩下的人也如此做法。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本以为最硬气的是那制止瘦小男子的人,所以两人故意先将他斩杀,却没想到其余人也会如此决然。
阮鹤、李时归连忙收刀,快步赶去那几个刺客面前时,这几人的气息早已断绝。
“该死,”李时归气得咒骂了声。
阮鹤扭头看向后面,刚想请罪,却瞧见长公主殿下早已转身,挡在报信的小道长前面,故意掩住她视线。
阮鹤比李时归细心聪慧,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好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你先回去,”钟觉予像是没注意到后面的视线,低声朝洛月卿说了句。
洛月卿面色有些白,方才来回跑出的潮红早已散去,即便有人挡着,也不免受凉。
只有李时归还未察觉到不对,先是将这些人的面罩全部掀开,又查看手脚、武器。
“是江湖中人,”李时归自顾自得出结论。
草莽出身与官家训练出来的武士,区别极大。
正所谓穷学文,富学武,比如她与阮鹤,便是正正规规的官家出身,虽然练武辛苦,可吃穿用度与京中富户一般,三餐都食肉,晚上泡药浴,有专门的师傅指点缺处,这样练出来的随从,自然气壮身强。
而草莽出身的武士就不一样了,大多数人在前期都亏了身子,练岔了、伤了身子也不知道怎么改,所以大多都有暗伤,且看起来干瘦精悍。
最后就是武器,民间铁器昂贵且锻造粗糙,草莽出身的武士耗尽钱财才能买到一把,即便万分珍惜也难免磕碰,只能不断让铁匠修补,所以刀刃上的痕迹肯定杂乱且多。
不像阮鹤、李时归她们的长刀,可以时时替换,锋利又光滑。
再结合之前的话,李时归有些犹豫地判断道:“或是太子买凶……”
话说到一半又骤然停住,顾及着有外人在场,不敢明说。
但自己细想一下,却觉得大有可能。
先不说这儿临死前说的话,再说其他,太子刚领兵离开京城,这边就有人买凶查杀长公主,很难不让人联想怀疑。
更何况,这已不是第一次了,在她们赶回来的路上也遭遇了一次刺杀,那一批人没有这些人嘴硬,三两下就全招了。
“殿下……”李时归强压着愤怒,扭头喊道。
“你先回屋,”钟觉予却低头看向洛月卿,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一是想先让洛月卿避开这场面,以免恶心、难以入眠,到底是世家小姐哪能见到这种场面,哪怕是阮鹤她们第一次见到尸体,也有些反胃呕吐。
二是想和阮鹤、李时归单独处理这事。
可饶是钟觉予想得再周全,也耐不住怀里的小道长,白着脸仰起头,可怜兮兮地回道:“耗子还在屋里。”
她们刚刚还没有把它抓住。
钟觉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