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失眠对脑子不好。】
改朝换代,总得师出有名,一个精神错乱的暴君就很妙。
不过,此事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景烨将消息瞒得严实,宋岫也要等一个盟友:
做了两朝丞相的老狐狸,想必要比林静逸敏锐许多。
思索间,宋岫的房门被叩响,草草挽了把头发,他道:“马上。”
外头站着的却不是徐伯。
手里端着一碗汤药,霍野压低音量,“宫里来人了。”言下之意,你可要装病?
宋岫:真行。
深夜和林静逸一通唇枪舌剑,景烨还能这么早起,顺便给他找茬。
脑中迅速掠过几个可能,宋岫问:“徐伯在前院?”
霍野:“嗯。”
接着又道:“挡不了多久。”
“所以霍兄是专门来给我报信的?”弯弯眼,宋岫
() 问,“怕我被召进宫?”
霍野:……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有空调侃他。
偏偏这次,青年像没读懂他的暗示,执着,“霍兄只说是与不是。”活脱脱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霍野无法,沉默两秒,说了实话,“是。”
在他看来,纵使景烨贵为天子,亦配不上对方。
尤其是想到青年会像泛舟那夜一样,在旁人怀中安睡,他胸口便闷得厉害,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
宋岫笑开。
“原来霍兄这般关心我,”眸光潋滟,他稍稍仰头,凑到男人耳侧,“我好高兴。”
然后,在对方肌肉紧绷的下一秒,从容退后,“放心,至少今日,景烨没本事扫兴。”
打人不打脸,刚下了林静逸的床榻就迎新人,当丞相府是死的吗?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夹杂着清浅茶香的吐息一触即分,霍野抿唇,怀疑对方在存心撩拨自己。
但青年的眼神又十分清澈。
不待他细想,外头已经传来数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无意在人前表现得与青年太过熟络,霍野将药碗塞进宋岫手中,借力院墙,利落翻去了隔壁。
宋岫遗憾,【明明可以躲在我的床上。】
4404:【……少脑补乱七八糟的捉奸戏码。】它听得到。
一如宋岫所料,宣旨太监带来的口谕,从头到尾,完全与进宫无关,甚至恰恰相反——
景烨赐他去京郊的皇家别院小住。
4404现场搜了下资料,是个带温泉的庄子,确实适合疗养宿主的旧伤,可俗话讲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按景烨的性格模型推算,对方葫芦里肯定没卖好药。
宋岫却笑,【我猜错了。】
【他竟然信了。】
要知道,景烨第一场有关燕州的噩梦,正是他祈福回京的第二晚,假如对方真像明面表现得那样镇定、无所谓,又何必在他身上做文章?
府中住着禁军,不去京郊,自己也没机会结党。
至少于外人眼中是这样。
从自己露面的一瞬开始咳嗽,直到口谕结束也没完,青年坐在红木圆椅上,手边放着个药碗,虚弱得仿佛下一秒便要断气。
宣旨太监等了又等,不得不放弃让对方跪下谢恩的念头。
“敢问霍校尉在何处?”艰难找了一个青年平复呼吸的空档,他道,“陛下吩咐,要他随将军同往,近些日子不必轮值。”
宋岫眸色微凝。
徐伯则答:“霍大人此刻应当在侧院,可要老奴替公公引路?”
宣旨太监摇摇头,“不必了,咱家还赶着回宫复命,烦请将军代为转述。”
“好,”抬抬手,宋岫道,“徐伯,送王公公。”
宣旨太监:……怎地自己一提要走,这陆将军的咳嗽就停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胆子挑破,按着对方行礼磕头,只能领了赏银,跟在徐伯身后,装傻充愣。
4404讶异,【霍野露馅了?不应该啊。】
对方每次行动它都有关注,十四岁便在御前行走,皇宫于霍野而言,简直和自家的后花园一样熟。
宋岫:【是控制变量。】
因得毒杀先帝一事,景烨素来对霍野心存提防,抛开玄学因素,后者是最有可能向君王挥刀的目标。
倘若自己和霍野离京后,梦魇消失,那么问题一定出现在他们当中。
所幸,万事做最坏的打算,宋岫早已预料到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