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地,霍野被留在卧室。
纽扣大开,露出流畅紧实的腹肌,衣襟也叫人攥得皱巴巴,配上空气中躁动到无处安放的信息素,只能让看客联想到四个字:
始乱终弃。
可惜,除了浴室的镜子和男人自己,再没谁有眼福瞧见这副光景,车祸之后,从不会傻傻和健康较劲,额头出了些薄汗,霍野冷静合拢衣襟,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洗澡,吹干,收拾好残局。
本该拆封的药包完好如初,这是少年答应替他诊病以来第一次失约,足以瞧出对方刚刚有多慌乱。
自己的腿近来好转许多,想上楼捉人,自然有法子,再不济,老宅角落里还有部造型复古的电梯。
但霍野终究没这么做。
正如张妈所言,把人逼得太紧,容易招来讨厌。
他要少年一整晚都想着自己,想着刚刚的快乐,翻来覆去。
然而,数小时后,本以为最快也要明早才能见到对方的霍野,忽然在睡梦中,听到了一点悉悉索索的异响。
咔哒。
是门锁被轻轻转动的声音。
他向来浅眠,被这么一闹,当即没了困意,佣人们夜里都住在侧院,安保系统又未发出警告,外面站着的是谁,不言而喻。
无声将睫毛掀开条缝隙,黑暗中,一团模糊的轮廓正慢慢靠近,约莫是在走廊脱了鞋,对方似猫般轻巧,安静且灵活地绕过轮椅,走向他床边。
霍野立刻闭上眼睛。
更进一步的亲密,让信息素留存的时间变得更久,藏在柠檬沐浴露下的酒香愈发清晰,浑然没察觉自己露了馅,停住脚步的少年小声,“霍先生?”
睡姿规矩的男人一动没动。
这让少年悄悄松了口气,弯腰,先用来之前特意焐热的手背碰了碰霍野额头,确定没发烧,再做贼似的把手钻进被子,试图去摸对方的脉搏。
有点快。
怎么梦里还跳的……
几乎是在少年意识到男人在装睡的同一秒,安静等待猎物入网的霍野睁开眼,用力一扯,将对方拽到了自己的被子里。
实实在在将少年抱了个满怀,他愉悦,“夜袭?”鼻尖凑到少年颈边嗅嗅,又笑,“一身我的味道,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被对方的无耻打败,少年炸毛,到后头,音量又小了下去,“……我只是有点担心您。”
——好吧,这确实是宋岫的心里话,亲手体会过alpha和beta的区别后,他难得生了点怯意,一遛烟逃回房间,冷静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这事儿做的有点混账。
可霍野似乎并未介意。
反而还温声宽慰他,“无妨,药浴我已经泡了,没忘记你的医嘱。”
宋岫愈发懊恼。
“总归年长你十几岁,照顾自己总能做到,”平日再怎么算计都好,霍野可以接受用病痛示弱,却无法接受用病痛让少年
愧疚、裹挟着对方负责,真心实意地,他道,“你能回来,我很高兴。”
他很少有这样坦诚的时候,仿佛卸下了所有伪装、乃至理智,露出柔软的内里,全然跟着这一刻的情绪走。
宋岫有些惊讶,“霍先生……”
霍野好脾气地应了声,“嗯?”
“觉得您和刚刚有些不一样。”忧心什么般,宋岫抬手,再次摸了摸对方额头。
霍野失笑,故意在少年颈侧亲了下,“现在呢。”
卧室里太昏暗,他无法确认对方是否又红了耳根,却能确认对方没躲,诚实地描述感想,“痒。”
“我对霍先生起了冲动,”一如既往地开门见山,少年道,“虽然我认为那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适合再做您的医生。”
药浴按摩本就是极亲近的行为,针灸也没法闭着眼睛,生了杂念,必然要避嫌,否则岂非光明正大吃人家豆腐?
霍野眸色稍沉,“只是生理反应?”
少年点点头,想起对方应该看不到,又出声,“我知道霍先生也是一样,您的病,应当是心因为主,而我恰好是个beta,且对您无所求,阴差阳错绕过了警戒线,才叫您放松,精神一放松,自然而然会恢复‘正常’。”
霍野耐心听完了这番长篇大论。
而后道:“撒谎。”
“其他人也能这样吻你吗?”视觉的削弱大大提升了触觉的敏锐,指腹准确找到那柔软红肿的唇瓣,霍野磨蹭,“怕是还没近身,关节就被卸掉。”
宋岫:“霍先生是想试试被过肩摔的滋味吗?”
“试试又如何?”丝毫未被这类似威胁的反问吓住,霍野凑得更近了些,几乎挨到对方额头,“只要你舍得。”
手指抬抬放放,前一秒还伶牙俐齿的少年没了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欺负病人。”
“所以,是病人,便做什么都行?”被这明晃晃的嘴硬气笑,霍野蹭过少年微凉的鼻尖,吻住那喋喋不休的唇,“那我就却之不恭。”
先前两次,他总是强势,偏这次温柔极了,蜻蜓点水,循序渐进,本该收紧的胳膊仅仅是虚虚搭在少年腰间,明晃晃地告诉对方:你可以躲。
甚至可以逃跑,将他再一次丢下。
宋岫也明显读出了这含义,正打算挣扎两下意思意思,手刚抬起,便被睫毛低垂的男人迷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