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忙活到天色微亮才终于阖眼的杰森被窗帘缝隙中泄出的阳光唤醒了, 他皱起眉头，翻了个身，露出了满是红彤彤抓痕的后背, 伸出一只手在床铺上摸了摸，却没有触碰到意料之中的人。

意识逐渐回笼, 男人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被子下滑, 露出了一身锻炼有素, 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

他抬头环顾四周, 房间空荡荡的，除了他以外什么人都没有。

窗外传来鸟雀的鸣叫, 杰森捡起掉在床脚的裤子套上, 起身来到阳台门前，将窗帘唰地一把拉开。

那一刻，仿佛穿越进了童话故事当中, 一派韦恩庄园前所未有的鸟语花香的景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庭院中, 曾被达米安乱剑糟蹋了的侧柏已经焕发了新的生机，和原来的茂盛程度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多了几分狂野的意味——原本被“斩首”的长颈鹿形状的侧柏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开了屏的孔雀；被削去了驼峰的“骆驼”现在变成了圆润版羊驼；没了鼻子的大象还多了两条长长的象牙, 仿佛史前猛犸复活了似的。

红发青年穿着一件淡绿色的长衫, 穿行在花园之中, 像个刚刚出世的精灵，每路过一株植物, 他就手臂微抬, 指尖轻轻拂过身旁的植株枝条, 很快绿得滴水的新芽就从植物枝条中钻了出来, 在短短的时间里便抽出了花苞，绽放出了娇嫩而又鲜艳的花盘，萱草，海棠，绣球，月季，三色堇……百花齐放，争奇斗艳，花香芬芳扑鼻，也难怪今天韦恩庄园的鸟雀格外活泼。

而不远处，老管家站在那里，面露惊叹。

“真是不可思议的能力……现在这里看起来生机勃勃极了。”阿尔弗雷德语气欣慰，看着艾德里安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唔……那表情，怎么形容呢，就像是爷爷看孙媳妇儿，越看越满意。

“我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艾德里安语气谦虚。

自打蝙蝠侠在艾德里安面前掉马之后，艾德里安也没有了隐瞒自己特殊面的必要性，修复庄园中的植被对血刺藤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小可爱们正在欢欣鼓舞。”红发青年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了一番，“我能听见他们对您的感激，潘尼沃斯先生，他们的生命离不开您平时的精心照料。”

听他这么说，老管家眼中亮起了光，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什么比这座庄园更令他有感情，他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甚至有可能永远埋葬在这里，这座庄园已经不仅是一座宅子，更是无数回忆和情感的寄托物。

“只是可惜……达米安少爷是个倔强的性子，只怕这些漂亮的花朵……”像是想到了什么，管家面露抱歉。

“别担心，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树篱那里设置了一些机关。”红发青年动作优雅地伸出一只手臂，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然后朝着包围着庭院的树篱丢去。

下一刻，一根青色的藤蔓倏地一下从树篱中伸了出来，精准地卷住这块石头将它缠住拖进了灌木丛中。

阿尔弗雷德缓缓挑眉：“……真是精妙。”

“谁说不是呢。”青年面带微笑。

假如达米安再冥顽不灵地闯进庭院里练剑，只怕他将面临被藤蔓五花大绑的危险。

“噗——”在窗台上看着这一幕的杰森忍俊不禁。

听见了楼上的动静，艾德里安抬起了头，晨曦照在他的脸廓上，将他的五官都蒙上了一层柔光，那双碧绿的眼珠子晶莹剔透，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天使。

杰森趴在窗台上，毫不羞怯地对着爱人抛了个飞吻。

艾德里安也看见了他那大男孩似的举动，他扬起手，一根藤蔓顺着墙壁爬上了杰森的房间的窗台，在他的手边开出了一簇红艳艳的玫瑰。

?

男人取下那朵玫瑰，别出心裁地别在自己的耳朵上，这一动作被他做出来却丝毫不显得矫情，反倒衬得那张俊朗的面容更加有少年英气，墨绿色的眼眸深情而又迷人。

艾德里安脸上绽开一个比玫瑰更加动人的笑容。

一旁的阿尔弗雷德笑眯眯地看着两人隔空调情，脸上的皱纹都被抚平了。

……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韦恩庄园的主人再次缺席庄园早餐，餐桌上只有杰森、艾德里安和提姆。

“那个小少爷呢？”艾德里安不由地有些好奇。

“布鲁斯把他送到寄宿学校去了。”提姆放下咖啡杯，顿了顿又道，“达米安之前一直都在刺客联盟接受杀手的训练，布鲁斯说让他多感受一下正常同龄人的生活对他有好处。”

“呵呵。”闻言，杰森一边将花生酱抹到吐司上，一边讽刺道，“老头子也有压不住的刺头？”

“难道你觉得你行？”提姆反怼他。

“我对孩子没兴趣。”杰森现在可以用肯定的语气说这句话了。

艾德里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不论如何，感谢达米安的缺席让几人可以在一个活泼又不失安逸的氛围中享受完这个早餐，感谢寄宿制学校带走了人嫌狗弃的熊孩子。

“下午你有什么打算？”吃完饭，杰森询问艾德里安。

红发青年想了想，“我想要去一趟罗宾逊公园。”

“罗宾逊公园？”杰森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你是说……”

艾德里安转头，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想不想去赏湖？”

……

沉寂已久的湖底基地今日终于迎来了客人。

“这里就是……”

杰森看着一片养眼的绿色，有些讶异，他没想到罗宾逊公园的水体下方居然会隐藏着一个如此独特的秘密基地，科技与自然在这里仿佛有机结合在了一起，攀爬在墙壁和屋顶悬架上的紫藤萝，电脑联屏四周的爬山虎，在这里植物几乎无处不可见。

“艾薇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的时候，我也是这个表情。”

艾德里安笑了笑。

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来，操作台和地面上都积了一层灰，但这里的植株还是郁郁葱葱，她们都接受过毒藤女的超能力浇灌，生命力非常顽强，除非碰到了蝙蝠侠的强力除草剂，否则轻易不会死亡。

在一个小池塘中央，毒藤女的巨大莲花王座静静地闭合成花苞的形状沉睡着。

艾德里安将毒藤女曾经的制服和弗兰克的花盆碎片收纳到一个六角形的水晶盒中，盒子是用透明的天然水晶打造的，上面还有艾德里安亲自雕刻的铭文。

[永远美丽的教母，帕米拉·莉莲·艾斯利博士。]

他来到这朵莲花身旁，伸出了手。

像是感受到了盒子中主人的气息，睡莲王座的花瓣震颤着，水面上出现了一片片涟漪，莲叶上出现了泪滴似的露珠，仿佛植物也在哭泣一般。

在两人的注视下，千重莲叶一瓣一瓣地打开，艾德里安将水晶盒子放在了花蕊最中央，然后慢慢地退到了水池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