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么眼神？”

青年毫不掩饰的微妙眼神果然引起了达米安的极度不满, 他像个小大人似地抄起双手，质问道。

“不，没什么, 只是觉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艾德里安耸了耸肩。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在嘲讽我。”黑发蓝眼的男孩眉头微皱，一副少年老成的语气。

艾德里安倒是没有和一个毛孩子生气, 更何况达米安全身竖起刺的样子就像个小刺猬，虽然扎手, 但很可爱。

于是他不痛不痒地道了个歉, “是我失礼了, 小少爷, 真不好意思。”

“看来你是客人的份上，我才不和你计较。”达米安“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他。

“看在老天的份上, 我只不过是离开了五分钟。”老管家无奈的声音从艾德里安身后响起。

阿尔弗雷德站在草坪边上, 看着地上的残枝断叶，一片狼藉，语调微微扬起, 带着些谴责的意味。

“达米安少爷, 我以为老爷已经多次强调过禁止你在这里练剑——庄园里有许多空旷的场地，还有专门的练习室和木桩，而这些昂贵而又娇嫩的植株并不是用来作为你的活靶子的。”

“哪又如何？”达米安撇了撇嘴, 做了一个不服气的表情, “找人重新弄就是了。”

“恐怕没这么简单。”老管家叹了口气, 除了他，庄园里没有人真正理解要独自照料这么大一个庄园需要费多少精力和心思, 就连布鲁斯·韦恩也是一样, 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省心的料。

就在这时, 一道令人如沐春风的清朗声音响起, “别担心，阿尔弗雷德先生，我想我或许能帮上点忙。”

红发青年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我很擅长和植物打交道。”

“是的，艾德之前在佐丹奴植物园工作，他是哥谭大学的植物学交换生。”一旁的迪克连忙跟着圆场，生怕对方突然伸手对这里的植物做些什么。

“哦，那真是太好了，说实话我对照料这些植物并不是非常擅长。”老管家好像没听出来什么异常，“或许您可以在这里留宿一阵子，我很乐意与专业人士一起探讨园艺。”

“不敢当，这是我的荣幸。”艾德里安回答。

管家看起来很欣慰，随即他侧过身，微微弯腰。

“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几位不如先去餐厅落座吧，我想庄园的主人也快到了。”

……

另一边，与大宅相隔不远的蝙蝠洞中，穿着白衬衫的布鲁斯·韦恩看着视频中的画面，双手指尖相抵，手肘支在桌上，挽起的袖口露出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

“所以这就是你叫我回来的真正目的，告诉我有个和你血脉相连的小屁孩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你的一切了？这未免有些多此一举，布鲁斯。”额前有着一缕桀骜不驯的挑染白发的健壮青年则倚着一旁的桌子，不屑地笑了一声，“还是说你其实是想要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你身旁的罗宾识相点主动引退？”

刚刚得知便宜父亲又多了个亲生儿子的杰森·陶德一副奶牛猫应激之后的炸毛模样，将那双绿色的眼眸瞥向坐在布鲁斯身旁的提摩西·德雷克，“可怜的孩子，看来你屁股下的位置还没坐热就要退位让贤了，不过我想你应该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前车之鉴还在这里。”

他说着说着摊开了手，耸了耸肩，示意自己就是那个‘前车之鉴’。

“长江后浪推前浪——铁打的蝙蝠侠，流水的罗宾，你懂的。”杰森一副让他看开点的模样，言辞相当犀利。

但坐在电脑椅上的提姆却不愠不恼，徐徐道：“我已经和布鲁斯商量过，我会从即日起改名为‘红罗宾’，这样即使达米安以后会成为罗宾，也不会有什么妨碍。”

他这般佛系的回答让杰森十分意外，他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就仿佛是在打量一个叛逆期先天缺失的残疾小鸟，“看来布鲁斯看重你也不是没有理由——至少你比前面两任都懂事，你确定你要叫红罗宾？我觉得‘贤宾’，‘惠宾’之类的名字或许更配得上你。”

“不过你确定要把罗宾之位让给那个恶魔崽子？看看他刚才下刀的模样，恐怕哥谭很快要出现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罗宾了。”杰森意有所指地望向没有穿蝙蝠侠战衣的养父，“我还以为蝙蝠侠的‘不死法则’已经刻在基因里一代传一代了呢，没想到血脉会产生如此剧烈的变异。”

“杰森！”果不其然，他那刻薄的语气和以下犯上的内容激怒了布鲁斯·韦恩，男人眉心微蹙，露出一个不赞同的眼神，不得不说，那表情还真是和他儿子达米安如出一辙。

“达米安年纪还小，他在刺客联盟接受了他母亲的教育和训练，思维观念与我们不同，只有待在这里，他才有向好的可能。”

“好了，没必要和我解释，反正你要招几个新跟班已经与我无关了，我现在可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未成年。”杰森也没想再和布鲁斯吵架，只是习惯性毒舌。

他索性岔开话题，说回正事，“现在怎么办，艾德里安知道了我和迪基鸟的真实身份，却还不知道你和提姆的身份，是瞒着，还是坦白？”

“既然他不知道那就最好，今晚的晚宴将由布鲁斯·韦恩主持。”站在蝙蝠洞中的男人站起身，从椅背上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往外走。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杰森直起身，优哉游哉地跟着他往升降梯走，“要我说，还不如坦白呢，反正他已经是自家人了。”

“……”跟在两人身后走进电梯的提姆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杰森挑衅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痞笑，“待会儿记得叫嫂子。”

提姆没搭理他这茬，倒是布鲁斯忽然发话了，“去把衣服换掉，杰森，你的皮夹克都快有包浆了。”

……不过就是匆匆赶来没来得及换衣服罢了，杰森不屑地嘁了一声。

倒是提姆好心地提了一句，“你能看出来今天迪克特意去做了个造型的，对吧？”

明明都给男朋友买了衣服却忘记给自己置办衣物的杰森·糙汉·陶德回忆了一下刚才在监控画面里看到的那穿着一身挺括西装花枝招展的迪基鸟，突然意识到对方那看似蓬松又随意的发丝中实则充斥着“心机”两个字。

“换就换。”他立刻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