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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

这顿饭吃得有点尴尬,全程只有沈黛在絮絮叨叨,沈绒偶尔附和她两句,而盛明盏完全不吭声,只吃离自己最近的那盘菜。

无论沈黛怎么温言劝她多吃点儿别的,她只是闷头“嗯”一下,接着夹面前那盘蒜蓉芥蓝。

沈绒最不喜欢的青菜最后被盛明盏吃得一干二净,倒是让沈绒对她生出一丝好感。

饭后,沈黛带着盛明盏去了她卧室。

卧室在二楼南边,配有一个小阳台,很安静。

站在小阳台上能将温馨的小花园尽收眼底,没有任何的遮挡物也很私密,还能远眺连绵群山。

“准备得有点匆忙。”

沈黛像客人一样站在门口,并不贸然进来,手中夹了根细长的烟靠在门边。

“你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尽管跟我说。”

盛明盏拎着小小的书包,目光迅速从屋内扫过,回头对沈黛很轻地说:

“没有不合适,谢谢。”

“跟你沈阿姨客气什么。”沈黛说,“将这儿当自己家就行。养一个女儿是养,养两个也是养,添双筷子的事儿。”

盛明盏双唇抿了抿,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有什么跟你小绒妹妹说也一样,她就住在走廊那头。”

沈黛想到什么,补充道,

“放心,她还算乖,不会来烦你的。明天早上我送你和小绒一块儿去学校,带你见见你新的班主任。”

沈黛看得出来盛明盏这孩子寡言少语,内向,也没再说什么烦她,让她洗个澡好好准备适应新的学校,就关上门走了。

盛明盏洗了澡出来,想跟沈黛说明天不用特意送,给她地址她可以自己去。

结果忘记加沈黛微信,只好下楼去找她。

刚走到楼梯转角,就听见沈绒的声音:“啊?她要一直住在咱们家?”

盛明盏脚步一顿,退了回去,站在墙后没让沈家母女发现她。

“嗯,你明盏姐姐家出了点事儿,她这段时间就和咱们住一块儿了。”

沈黛将烟灭在手中端着的烟灰缸里,将面前的烟扇了扇。

盛明盏听得出来,沈黛对女儿说话的语气有点小心翼翼。

很好理解,任谁也不愿意家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分走自己一半的关注。

更何况……

盛明盏手在口袋里握了握不离身的刀。

出乎意料,沈绒沉默了片刻后才说:

“那我晨练的时候准吵醒她,她可别嫌烦。”

盛明盏阴晦的双眸听到这句话,意外地圆了圆。

沈黛低低地笑着:“谁敢嫌你烦啊。而且你明盏姐姐上初三了,得去早自习,起得不比你晚多少。倒是你,别看人家老实就欺负人家,听到没有。”

“我欺负她?”沈绒“哼”了一声。

盛明盏心想,她大概会将刀的事跟她妈告状了。

没人会喜欢和陌生的危险分子住在一起。

沈绒气鼓鼓地“哼”完之后,慢悠悠地下楼,扬着调子道,“我尽量吧。”

盛明盏:“……”

盛明盏听她俩的声音越来越远,才从墙后探出脑袋,好奇地从二楼往下看,目光落在沈绒窄窄的肩头,出了一会儿神。

……

十五年前的那个生日,两个注定相遇的人牵起了命运之绳的两端,在迷茫的人生之始,于混沌人海之中抬眸,看见了对方。

盛明盏遍体鳞伤跌跌撞撞地走向沈绒,走向她命定的爱。

而之后发生的事情,宛若一辆脱轨的列车,从她们生命轴上毫不容情狠狠碾过,落下一地无法收拾的狼藉。

.

午夜,从肿瘤医院出来后,盛明盏开车进入M酒店地库。

雨刷器疲倦地摇摆着,将一层雪沫从挡风玻璃上刮下去。

“借我两万。”盛明盏将林枳的车平稳地摆进车位后,给车主人打电话借钱。

这会儿被一个韵脚折磨的林枳也是失眠大军中的一员。

接到盛明盏这个电话莫名其妙的,“盛大老板,你的钱呢?”

虽然两年没怎么联系,但盛明盏这次回国在长街可谓一掷千金。林枳还以为她去海外在帮什么大老板干活儿,出手这么阔绰,一问之下才知道是盛明盏自己的生意。

也是,盛明盏从小就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在沈家这些年跟着沈黛也学到不少,当初卖了国内自己名下的不动产卖了近亿,也算有了些创业的资本。

以盛明盏的聪明劲儿,在两年之内滚出一个大公司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当初在商场上给她传道受业解惑的“老师”沈黛,自己栽了这么一个无法卷土重来的大跟头。

盛明盏在海外如鱼得水,这么一想,她会三更半夜来借钱更奇怪了,还是两万这种小数目。

“付酒店房费。”盛明盏说,“我其他账户的钱要明天才能到。”

“……”

懂了,去医院看她妈一趟,将身上所有钱留那儿了,连房费都没给自个儿剩,来薅老友羊毛了。

“盛明盏,你可真行……我一会儿给你转过去。”

“谢谢。”

“跟我说谢。那个,沈阿姨怎么样了?”

林枳算是安真剧场的老朋友,《汝宁》的编剧之一,也是盛明盏的老同学,以前没少去沈家串门,是沈黛看着长大的。

当初她当任作词的第一部剧就是在安真剧场上的,很成功。

沈黛这些年给了她不少帮助,她也一直记得沈黛的恩情。沈黛生病之后她去看了好几回。

那时候沈黛刚刚住院,本身又好强,小辈一来她还下床招呼,给林枳剥橘子吃,看上去根本不像个病人。最近林枳忙得恨不得一个细胞都拆成两个用,有阵子没去医院探望了,每天给她微信,但沈黛很少回,应该是精力越来越不济了。

“不太好。”盛明盏的声音很沉,“她自己避开家属问了医生。医生说就这半年的事儿了。”

所谓的“家属”不就是沈绒了么。

林枳听着也不意外,不是谁都能直面自己的死亡日期,但沈黛能。

“你,见着沈绒了吗?”

反正今晚甭管有意无意,林枳已经点了好几个火.药桶,也不差这个了。

提到沈绒的名字,盛明盏沉默得像是消失了一般。

林枳捏了捏鼻梁,看了眼在电脑上登录的微信一直在进消息,点开看了几眼后说:

“那什么,明盏,老赵在微信上问你明天几点在哪儿见呢。”

盛明盏约了剧场中介来谈租赁剧场的事儿,为自己在海外物色到的优秀音乐剧本土化做准备。

“我一会儿给他去个电话。”

盛明盏收到了林枳转来的两万,乘电梯到大堂,一边办入住手续一边跟赵骁在电话里说:

“明天晚上八点,在御满东风见吧。嗯,就是光华路的那个融合菜餐厅。”

挂了电话,盛明盏要去洗澡的时候,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盛明盏一边单手解衬衣的扣子,一边撇一眼。

【明盏,我是牟梨!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都不告诉我?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

之后跟了一只猫猫脸红的颜文字。

盛明盏洗完澡出来,看对方又发来一条短信:【今晚我把所有安排都推掉了,你想吃什么菜?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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