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

在这个时间点的体育课向来都不太受欢迎，下课铃响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还比比皆是。

体育委员无奈地催了数遍，直到快上课的时候才把所有人喊出教室。

梁星灯走的时候，顾柏荣还没醒。

他一中午没睡，精神不大好，眼皮子直往下坠，眼睛也干涩得不行，有些困倦。

梁星灯挺想等顾柏荣醒了以后再出教室，但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或者说，他有点害怕自己想通这个想法。

好像有什么东西会泄露出来似的。

所以体育委员催第一遍的时候，梁星灯就强逼着自己起身出了教室。

他是最早到操场的学生，午后的阳光炽热毒辣，体育老师也刚到，他看起来有些烦，黝黑的脸挤成一团。

看到梁星灯来了过后，体育老师问了一下班上同学的情况。

梁星灯对老师有种天然的畏惧感，哪怕是个体育老师，这种畏惧感也不减半分，他答话答得相当简短，满脸都写着拒绝交流。

体育老师一看也知道，这估计是个资深社恐人士，聊了几句看聊不起来，便作罢了。

好在没过多久班上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到达了集合点，看人来得差不多了，体育老师列完队后，便让同学们准备做热身运动。

班上的同学来得晚，操场上的阴凉地都被其他班占了，他们班只能站在大太阳底下，所有人都被晒得蔫了吧唧，动作也做得软叽叽的，极不规整。

总算做完拖拖拉拉地做完过后，体育老师深觉这些学生做得简直辣眼睛，也懒得点评和纠正了，吹了声哨便说。

“今天天气热，就不做别的安排了，体育委员找人去器材室借三十个垫子，按照学号两两一组拉韧带。”

中午没有睡觉，梁星灯的脑子有点混沌，迟钝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如果按照学号的话，那岂不是要和顾柏荣一组？

梁星灯的脑子骤然清醒，睡意瞬间烟消云散。

他愣在了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竟然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只有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又像坏掉了般，开始疯狂地跳动。

他宕机的时间太久了，连顾柏荣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

“你先还是我先？”

顾柏荣的音色很好听，少年感很足，说话的语气有点吊儿郎当的，还透出了一点痞气。

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热了，顾柏荣的嗓音里掺着点哑，沙沙的哑意像羽毛一样挠在了梁星灯的耳膜上，让他觉得耳膜有些痒痒的，耳朵也莫名开始发烫。

梁星灯的手指尖微动，有点想去揉耳朵，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动作，只是朝顾柏荣慢慢抬眼看了过去。

那张俊美锋利的脸瞬间就映进了梁星灯的眼睛里。

离得……好近。

顾柏荣的样貌比较早熟，那张脸不似同龄人的稚气，早早地就露出了几分张扬的压迫感。但他此时穿着宽松的蓝白运动校服，额发有些湿了，顾柏荣伸手将微湿的额发扒了上去，可又很快凌乱地散了下来。顾柏荣干干净净地笑着，侵略感消散了不少，还露出了一些少年气。

梁星灯的心脏又是突地一跳。

“要不我先帮你推吧？你先坐垫子上去。”顾柏荣又说

帮别人拉韧带其实是件很亲密的行为。

温热的肢体接触，彼此突破社交距离，黏糊糊地贴在一起。

梁星灯一个激灵，猛地就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