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抬起食指,在她的唇边挤了一滴鲜血。
周姣:“……我说的不是这个。低头!”
江涟却没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不是有点喜欢我么,有点都不愿意承认了?”
周姣摇摇头:“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江涟的手指瞬间收紧,几乎在她的下颌掐出紫痕。
周姣扯下他的手,喃喃说:“连小朋友都知道,我这句话会先抑后扬……你急什么?”
江涟定定地盯着周姣。
理智上知道,她会在后半句说非常喜欢他,甚至说……爱上他。
可他还是感到恐慌。
()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不可能不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心神紊乱。
更何况,他在这场感情中,并不是主导方。
绳子在她的手上。
作为被拴住的一方,只能跟随她的节奏。
江涟反握住她的手掌,以要楔入她皮肉的力度,与她的十指相扣:“你说。我不急。”
周姣却能感到他快急疯了。
她不逗他了,笑着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只有你能激起我的各种情绪……我每一次兴奋,每一次激动,每一次心跳,甚至每一次恐惧,都是因为你。”
“这种情况下,我怎能不爱上你?”她用那双水雾淋漓的眼睛望着他,侧头,又亲了一下他的手背,“……江涟,我爱上你了。”
江涟想要抚摩她的面颊,手却被她的吻钉在了原地。
无形的火焰从她的唇上燃到他的手背,再一路灼烧到他的耳根。
他没照镜子,但知道自己的耳根、脸庞、脖颈肯定全红了。
她爱他。
她说,怎能不爱上他。
不是假话,不是讨好,不是被迫。
她认为自己命中注定爱上他。
江涟面容冷峻,心脏却激动得怦怦狂跳。
砰、砰、砰。
三颗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整个别墅都是他疯狂的心跳声。
她爱他。
她爱他。
她爱他……
江涟神色晦暗,无意识把她的手指攥得咯咯发响。
周姣忍不住蹙眉:“疼!”
江涟立即松手,低头俯到她的耳边,问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交-尾了?”
周姣这下是真震惊了。
她眨了眨眼睫毛,“啊”了一声:“你知道啊?”
“知道什么?”
周姣歪着头,没有说话。
她伸出一只手,搂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仍在被窝里。
江涟神色一僵。
超乎寻常、无处不在的感官放大了一切琐碎的动静。
她的脉搏,她的呼吸,她发烫的皮肤,她歪头时发丝和真丝枕面的摩-擦声响……这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他想要集中注意力感受,却必须转移注意力。
他听见一千米之外,有人还在用最传统的门锁,钥匙插进锁孔,旋转,咔嗒一声,锁舌弹出。感官在弥漫,他看见十多公里之外的生物科技实验室里培育出来的毒蛇,在绞杀一只白鼠。猎物战栗着死去。毒蛇将其吞入腹中。
感官还在向外辐射。
街边的水果铺,榨汁机,鲜果汁水四溢;潮腥的海风,晃漾的海水;肮脏的贫民区,雨后滋生的霉菌,围绕着灯管振翅的飞蛾。
片刻后,他倏地睁开双眼,瞳孔紧缩成针。
捕食者一再压抑自己的本性,不愿被本能操纵,猎物却故意松开了他脖颈上的绳子,让他遵循自己的本能。
追猎,捕捉,主导权互换。
数不清的触足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如同无数只湿冷的手扣住她的手脚,焦渴地汲取着她皮肤的热意,迫使她下坠。
和他一起下坠。
爱上她,本就是一场下坠。
从黑暗死寂的宇宙,坠落到渺小喧闹的人间。
他为她学会克制,学会忍耐,学会愧疚,学会恐慌,学会后悔,学会嫉妒……现在,又学会了某种不洁的欲。
十分钟后。
周姣忍笑:“……怎么刚开始就结束了?”
江涟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不由得再度僵住了。
周姣怜爱地说:“没事,几分钟也很厉害了。”
后来,周姣无数次痛恨自己的嘴贱。
要是知道每一条触足都是……她绝对会告诉他,几分钟才是正常现象。
第二天,她退烧了,人也快没了。
她身上黏着跟沙子似的汗渍和不明水渍,下楼想去倒杯水,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江涟的触足扣住了。
周姣:“……你差不多得了。”
江涟神色似乎冷静了下去,脖颈上亢奋的青筋却仍然清晰可见:“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你希望我拉住你。”
“……你起码让我去喝口水。”
“我喂你。”江涟说,触足如蛇一般滑到楼下去,倒了一杯水,送到她的嘴边。
周姣:“……行。”
归根结底,还是不该嘲讽他。
算了。她自暴自弃地想,反正她也挺喜欢的。
【4.真心】
与周姣的恋情曝光以后,江涟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不怕死的媒体涌上来,询问他和周姣的关系。
江涟一边想把那些满口“周姣”的记者捏死,一边沉浸在人们把他和周姣联系在一起的乐趣中。
直到有一天,周姣看到了那些采访记录。
记者A:“请问您和周姣女士是什么关系?”
江涟看了那个记者一眼。
记者A瞬间冷汗直流,原地干呕。
记者B:“请问您和周姣女士真的是情侣关系吗?”
表面上,江涟的神色跟之前没什么区别,周姣却看出了一丝隐晦的愉悦。
他非常享受别人说他们是情侣。
果然记者B没有干呕,但因为提到了她的名字,脑袋还是眩晕了一下。
记者C刻薄地问道:“除了毕业学校以及生物科技CEO的头衔外,您的履历堪称平平无奇,周姣女士却凭借自己的实力成为了生物科技最年轻的高级研究员……而您,自从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在有影响力刊物上发表过文章。您难道不觉得,你配不上周姣女士吗?”
周姣为记者C捏了一把冷汗。
出乎周姣意外的是,江涟并没有对这位记者做什么。
他停步,镜片后眉眼冷峻,目光若有所思。
这一刻,周姣几乎觉得他与人类无异。
几秒钟后,他回答:“配不上。要不是我能给出一颗真心,她可能永远也不会要我。”
他答得太过真诚,即使是刻薄如记者C也讲不出骚话了,半晌才说:“……祝你们幸福。”
没想到江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更加真诚地答道:“谢谢。”
记者C是唯一没有被江涟的磁场迫害的,却堪称落荒而逃。
周姣看完这段采访,有些啼笑皆非,又有些被感动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想起那段采访,忍不住怜爱地摸了摸江涟的头发,说:“也不一定永远都不会要你,就是会被我钓着玩一阵罢了。你这么可爱,还有一颗炙热的真心,怎么可能不要你。”
可爱的江涟看了她片刻,突然说道:“我有三颗心。”
周姣:“?”
他用触足卷住她的手腕,往下压,学着某绿色网站的男主说道:“碰一下,剩下两颗心也给你。”
周姣:“……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