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控制不住。
哪怕……哪怕如今他真的没有再喜欢夏微缇,可夏微缇这根刺依然在她心上。
早已刺入了心脏深处。
连着血肉,稍稍试图拔动都会很疼。
她没有勇气拔掉。
就好像也没有勇气打电话给梁西沉问他究竟在哪里,是不是……真的像梁奚临暗示的和夏微缇在一起?
握着手机的力道越来越重了。
可是。
她心底却分明想知道。
手松开,暗淡的手机屏幕映入眼帘,岑雾一眨不眨地盯着看了许久。
想点开。
想拨通那个电话,问问他在哪。
却在她的指尖好不容易解锁手机,离那串数字只声一张薄纸距离的时候,脑海里,陡然涌出幼年画面——
她的母亲岑意卿在那段美满婚姻破碎时,失了一贯的优雅,红着眼打电话给她那时的丈夫,冷声质问他在哪。
回应她的,是男人像忍无可忍的烦躁不耐:“你疑神疑鬼什么?我在国外出差!岑意卿,既然你总是怀疑我,不如离婚!”
之后,她亲眼看着她母亲将手机砸到地上砸碎,当时客厅里的摆设无一幸免,包括有市无价的古董花瓶。
花瓶碎片四溅,堪堪划过她脚背。
而她被抛弃在虞家的那些年,也是亲眼见证她那位父亲是如何冷暴力对待他妻子的,只因他妻子问了句是不是还忘不掉岑意卿。
从浓情蜜意到爱意消磨。
只需要一次猜疑。
因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或许最初会解释,但后来都会不耐烦吧?
婚前爱得再浓的婚姻到头来都会如此,何况她和梁西沉这种最开始并没有感情基础的。
那么。
如果她打电话给梁西沉,是不是其实就是忍不住在猜疑?
她也会成为她父亲母亲那样的人么?
“啪嗒”一声。
手机从手心滑落摔在地上。
岑雾吸了吸鼻子,将整张脸彻底埋入僵硬的手臂中,不知保持这样的姿势究竟有多久,只知道起身时水似乎凉了。
有些恍惚的,她拿过吹风机吹头发,却在不经意抬眸看到镜中的吹风机时,一下又想到了梁西沉。
——那晚他帮她吹头发。
岑雾蓦地垂下了眸,咬着唇,沉默地将头发吹干。
吹完离开。
在双腿即将跨出浴室时,她站定,几秒后转身,将摔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
所有的灯都关了。
黑暗中,岑雾窝在床上,蜷缩的姿势,侧脸贴着雪白枕头。
想睡觉,奈何只要一闭眼就是梁奚临在酒会上说那些话的画面,那些胡思乱想也跟着跑了出来,包括想知道他在哪的念头。
指尖紧攥着枕头。
到底,她还是睁开了眼,望向被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半晌,她伸手摸过。
点开解锁,乍然的亮光刺得她眼睛疼。
她缓了缓,调整亮光。
很快,微弱的光照亮了她在黑暗中的脸,也照亮了朋友圈入口的小红点,以及刚刚进来的微信好友申请。
xl:【我哥在平城也有房产,他没告诉你啊,让你住酒店?】
梁奚临发来好友申请,备注了这么得意的一句,像是在强调,看吧,我哥对你就是不过如此。
岑雾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删掉,心神恍惚地点开了朋友圈。
两分钟前有一条新动态,来自——
Lxc。
只有一张照片,是昏黄路灯下的一条路。
没有人点赞也没有评论。
那条路……
岑雾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高中时他住的运河岸小区外面的那条路。
他在北城。
这个念头同一时间在脑海中浮现。
下一秒,是突然难以形容的委屈蹿了出来,或许有些无理取闹,但无法控制——
有时间发朋友圈,没时间联系她么?
鼻尖隐隐泛酸,指尖微颤,岑雾退出了微信。
不想看了。
想阖眼,脑中却又一次地冒出了梁奚临在酒会上最后说的那句。
以至于让她竟像是鬼迷了心窍,控制不住地点开了微博,等意识到自己是想知道夏微缇在不在北城,已来不及。
她看到了热搜——
#夏微缇机场#
恍恍惚惚地点开,她看到是夏微缇在机场被人拍到,而机场……分明是北城机场。
北城。
她也在北城么?
心脏像是被什么刺了下,微微的疼一点点地不受控制地漫开。
岑雾眨了好几下眼睛,退出微博,想摁灭屏幕。
“嗡嗡嗡——”
手机突然振动。
屏幕上,梁西沉的名字在跳跃。
他打电话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