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姜音突然又闻到了隐隐飘着木质调香味。
很好闻。
等把姜音揽到身体另侧,离汪绮婷远了点,傅梁予才对宋南说:“你姐今晚交给你了。”
“交给我!”他豪气万丈。
宋南心大,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对劲,拉着姜音就坐到了桌边椅子上。
傅梁予也抬脚迈步,坐到另一侧。
这么一来,就把姜音护在了中间。
看到这情况,汪绮婷出现她柔弱无辜形象不同的眼神,但也就一瞬。
张扬也拉着她坐到了另一侧,嘴里还说着:“吃完饭再聊。”
接着她就坐到了姜音对面。
“姜姜,我们初中同学你还有联系的吗?”
汪绮婷坐到对面,似乎真的要和姜音追忆过往时光。
姜音垂眸不看她,只是摇头,不说话。
“前段时间还聚会了呢,想叫你但是都没你的联系方式……”
汪绮婷说着,姜音听着,她桌下的手不受控制地紧紧攥在一起。
姜音依旧没有说话。
这时桌上的人都觉出不对劲,气氛不对。
丁展他们进来时,姜音还和他们打招呼,偶尔也会说两句,看着也很开心。
而不像现在,垂着眸,话都不说一句。
这时张扬也明显觉出不对劲,他在下面悄悄拉了拉汪绮婷,但她充耳不闻。
她似乎非要姜音开口说话:“姜姜……”
“这次用的料少,”傅梁予突然开口打断汪绮婷,他夹了块虾放进姜音面前的碟子里,“看有没有上次宋南给你端过去的好吃。”
姜音看着面前盘中里的虾,点了点头,她慢慢松开了握拳的右手,拿起了筷子。
“看你现在挺好我也开心,上次聚餐还都说……”
“汪小姐,音音家教太严。”傅梁予把筷子放下,“要不,你等她吃完饭再聊?”
桌上的人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汪绮婷嘴角的笑容僵了下。
姜音低着头吃着虾,听到傅梁予这么说,她眼睛弯了弯,有发酸的趋势。
明明当年比这严重多了,她一滴泪都没掉。
没出息,她想,多大人了,明明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会觉得委屈呢。
姜音桌下的左手死死攥在一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把傅梁予的聚会搞砸。
姜音在忍着,她的紧紧握拳的左手却被人试探碰了一下。
见她没动,那只手稍微用力把姜音攥着的手指掰开,他动作很轻,但却成功了。
姜音手心那几个指甲印子正在发热,她一直保持着自己手心摊开的动作,没再动作。
“我就是见到她太激动了。”汪绮婷硬笑了下,“以前我们……”
见汪绮婷一而再再而三提及时,傅梁予给姜音夹菜的动作一顿,他撩起眼皮看向她,眼里毫无笑意。
正当傅梁予想说些什么时,他身边的人却开口了,她说:“不记得了。”
姜音的声音绷着,同时抬起了头。
姜音眼睛偏圆,笑得时候真的梦弯成月牙状,但这时她抬眸看人的眼神里没有温度。
汪绮婷有些委屈道:“姜姜,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那眼神我见犹怜。
“不怪。”姜音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攥着衣角的手因为使劲都在微微抖动,“只是想到就会恶心。”
怎么会掏心掏肺对这么一个人,想想都恶心得她想吐。
姜音本来想忍着,她不想把傅梁予的聚会搞砸,但她真的待不下去了。
和汪绮婷在一个空间里,压得她透不过气。
姜音说着话,傅梁予却忽然垂眸,看着那只拉着他衣角的手,他愣了瞬间。
顿了下,傅梁予刚抬起手,那只手却松开了。
这时姜音突然站起身,道:“抱歉,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没看傅梁予,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傅梁予刚抬起的手一顿,接着他的手指微蜷,收了回来。
桌上没人说话,等屋门关了许久还是一片寂静。
半晌,依旧是丁展先反应过来,他是个和事佬,他干笑两声,讪讪道:“那下次再聚。”
听他这么说,傅梁予却嗤笑一声,再聚,她还愿意吗?
傅梁予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这桌基本没动的菜,许久,他笑了一声,声不可闻道:“好不容易她才愿意走进来……”
傅梁予笑了,但宋南慌了,他连忙说:“哥,我姐她……我去找她。”
他刚站起身,傅梁予却道:“站住。”
宋南的动作硬生生顿在那里。
傅梁予依旧垂着眸,他突然说:“你们聚会我管不着,但你以后少带点乱七八糟的人来我家。”
听他这么说,听着的人神情都僵了下。
这时傅梁予抬头看向张扬,他说:“我不乐意。”
张扬脸色顿时变了,彭昊看到了,小声劝道:“小傅……”
傅梁予却还是盯着张扬说:“不愿意。”
说完,他又转向汪琦婷,一字一顿:“不、欢、迎。”
傅梁予平和了太长时间,谁都忘了他其实才是那个棱角最多的少年。
他的那些棱角一直都在,只是那些刺不对着身边的人罢了。
“汪小姐。”就在汪琦婷难堪转身走的时候,傅梁予叫住她,说了最后一句话,“请你以后离音音远点。”
听他这么说,张扬的脸彻底冷下来,他对傅梁予道:“你今天过……”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傅梁予拿起桌前那杯还未动的酒猛地在桌子上砸了声,酒杯里的液体溅到他的手上。
那滴液体顺着他的骨节流下来,最后只剩下不明显的水渍。
姜音来,他提前给每个人打过招呼,而张扬说都没说一声就把人带了过来,任由着她把姜音逼得无处可避。
相比这次聚餐给姜音留下的坏印象,傅梁予更伤心的是,好像把姜音一直没长好的伤口扒开了。
刚认识时他想看两眼都要收着点视线的人;加个微信都要等合适时间的人;就是聊个天都要想想会不会让她不舒服的人,刚刚却被人欺负了。
姜音那刚刚要愈合的伤口,她刚结好的那薄薄一层没有什么用的伽,就在他家里、在他面前被人生生扒开了。
血淋淋的,肯定痛极了。
那个小兔子一样的女生,怕生,好不容易才愿意亲近人,不知道会不会又被吓回去,缩进壳里。
明明没吃什么,这时傅梁予的胃却在抽着疼,一下一下的,似乎比过往每一次都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