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缓缓走到红袍青年身边,按着祂的脑袋,用力往下压了压。
祂还没出口的话一下被按了回去,喉间滚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影子唇角咧得更大了。
他低下头,轻轻抽了下鼻子,血红的眸子里亮起惊喜的光。
“好香哦,有股干锅香辣排骨虾的味道。”
红袍青年面部肌肉抽动,像疯了一样用力挣扎,却死活摆脱不了影子的控制。
祂甚至连声音都无法正常发出来,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声模糊的喘息。
罗淮玉瞥了眼被按在地上的红袍青年,利索地扛着棺椁走到墓室中心,试着去解半空中的锁链。
洛听见他动作有些艰难,想搭把手,却被罗淮玉直接推开。
他低声道:“上面这口棺材也挺麻烦的。”
洛听稍微皱了皱眉,干脆伸手扶住罗淮玉,帮他稳定身形。
罗淮玉:“谢了。”
在洛听的协助下,他终于解开了墓主棺材上的锁链。
直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穹顶垂下的锁链里有几条还带着钩子,正好能挂在墓主棺材底部。
“原来是这么固定的。”
罗淮玉嘀咕了一声,先用锁链缠住邢肃的棺椁,才动手去拆那几个铁钩。
手掌触及棺材底部的瞬间,一股剧痛从他指尖传来,属于墓主的死气从木头里渗出,细小的滋啦声绵延不绝,活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腐蚀皮肉。
罗淮玉疼得直抽冷气,一个手抖,差点把墓主的棺材打翻。
但他很快就稳住心神,咬牙忍住了这股疼痛。
难怪舟舟一定要找个飞僵来处理这两口棺材,这样的死气,实力低于飞僵还真的扛不住!
罗淮玉暗暗叹了口气。
他的实力还是差了点,要是能达到不化骨那个级别,不说再多给舟舟帮点忙,至少处理起这两口棺材会轻松很多。
抽着气把钩子取下来,罗淮玉随手把棺材扛到一边,又把邢肃的棺椁挂了上去。
身后呜呜咽咽的声音变大,罗淮玉回头扫了红袍青年一眼,询问性地看向池轻舟。
池轻舟冲他弯了弯眼睛,在红袍青年充斥着绝望和憎恨的眼神中,脚步轻快地走到棺椁边,伸手推开了纹着烛龙的盖子。
刹那间,烛龙雕刻活了过来,他身上的图腾也开始不断游动。
妖异的色泽衬得他皮肤更白了。
他偏过头,愉悦道:“肃哥,可以躺进去了。”
邢霜栈温和地应了声好,走到他身边,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才转身躺进棺椁。
红袍青年浑身颤抖,一声惊恐的“不”终于从嗓子里冲了出来。
“你们都疯了吗?!邢肃是个厉鬼,他这种身份根本不可能融合龙脉!就算你们强行把龙脉从我身上剥离出来,邢肃也落不到好!”
邢霜栈没有理会祂。
虽
然祂说的是实话(),但对于邢霜栈而言☉[((),池轻舟才是永远值得信任的那一个。
池轻舟眨眨眼,笑容里多了几分柔软。
他轻声道:“肃哥,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你都不会忘记我,对不对?”
邢霜栈心头一动,郑重地回答道:“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忘记你。”
池轻舟道:“那就说好了。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忘记了什么,都不可以忘记我。”
不等邢霜栈回应,他又说,“如果你忘了我,那我就亲手送你上路。”
邢霜栈沉默地注视着他,眼神温柔至极。
池轻舟的语气染上一点儿情人的甜蜜:“我亲自送你长眠,也算有始有终,对不对?”
邢霜栈没有任何犹豫,纵容道:“对。”
池轻舟伸手抓住邢霜栈的手,在他掌心亲了一下,朦胧的桃花眼里全是亲昵。
他轻声确认:“那就说好了?”
邢霜栈摸了摸他的脸颊,温柔地回答:“说好了。”
池轻舟又冲他笑了下,抬起手抓住棺盖,缓缓推上。
黑暗降临。
庞大的影子如同受到了什么刺激,顷刻将整个主墓室笼罩,遮住了所有光。
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稠暗色中,所有人失去了视野,其他感觉却开始放大。
脚步声向红袍青年所在的位置不断靠近。
按着红袍青年的影子越发用力。
清淡的桃花香气从池轻舟身上散发出来,伴着他走动带起的风,缓缓填充着每个人的嗅觉。
脚步声停下,衣料摩擦的悉嗦声音响起。
是池轻舟弯下了腰。
他伸出手,搭在红袍青年背上,和影子的手掌重叠在一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从灵魂深处蒸腾而起,红袍青年感受着身躯逐渐消散的虚无,登时肝胆俱裂。
祂下意识大叫起来:“池轻舟,你想吃了我?!我是龙脉,你怎么能吃我——”
池轻舟轻笑一声,红袍青年没有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祂的身躯又一次化作烟雾,但与之前尝试逃跑时的情况不同,祂再也无法重新聚合祂的躯体。
自香火中淬炼出的本源被池轻舟提纯、剥离,最后化作一团精纯的能量,被池轻舟收走。
就像当初池轻舟对取风做的一样。
啃咬声和咀嚼声在黑暗里响起。
池轻舟含混不清地道:“我的新朋友,还要谢谢你当初安排取风帮你拖延时间。”
如果不是有取风练手,他现在也不会如此熟练。
他松开红袍青年,站起身,步履悠闲地走回棺椁底下。
新的法阵在地面上亮起,重新照亮主墓室。
从红袍青年身上剥离的气息,顺着法阵源源不断涌向池轻舟,被提纯后,又顺着烛龙图腾流向他头顶的棺椁。
棺椁上的烛龙双目更添几分明亮,刻满精细鳞
() 片的身体颤了颤,缓缓翻了个身。
棺椁里,咕嘟咕嘟的水声犹如沸腾。
红袍青年感觉到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