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气后,眼睛依然没有闭合,依然瞪得大大的,红血丝遍布,狰狞又恐怖地看着常山大长公主的方向,仿佛是要记住她的模样,变成厉鬼索命似的。
常山大长公主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到近乎冷漠地看着那双暴凸的眼睛,而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拉出去埋了吧,再派人去详查此人的来历,尤其是她口中的‘教主’……”
“母亲!”大公子失态地打断了常山大长公主的话。
常山大长公主看了过去,大公子泪流满面,显得格外潦草和苍老的面容上,都是狼狈与痛苦,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常山大长公主那平静
的面容。
“母亲啊……您真的没有丝毫触动么?花儿、她、她……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您的亲孙女啊!”
“大哥你这话就说的不对……”
常山大长公主抬手制止了二儿子的话,二子也是当爷爷的人了,依然为母亲唯命是从,看见了她的动作,立即就闭嘴。
“大郎何必怨天怨地怨你母亲我,当年你若是听了本宫的话,不就没有今日的一切了么?”
常山大长公主理所当然的反问,更叫大公子崩溃。
大公子痛哭流涕,根本无法理解常山大长公主为何能这么平静,刚刚才找回来的,她的亲孙女,一头撞死在她面前,她居然如此冷静,丝毫不为所动。
他质问着常山大长公主的为何能这般丝毫没有波澜。
常山大长公主扬了扬眉,她也不是很理解自己的大儿子,但还是回答说:“本宫若被刺激到了,不正好中了阴诡小人的计?”
大公子觉得自己一口气快要喘不过来了,他捂着胸口,大口呼吸着:“哪怕、哪怕是对花儿没有丝毫感情,但母亲见一人活生生地死在自己面前,还那般诅咒怨恨,竟也没有丝毫恐惧么?母亲,您真的是活着的人吗?”
“放肆!”
常山大长公主还没有回答,周遭已经是一片利刃出鞘之声了,她含笑抬手制止暗卫和府兵出手。
但并不怪罪他们,她阿耶送给她的人已经老了,她弟弟送给她的人也渐渐老去,但如今的永明帝送给她的人,非常好使。
她的荣耀,代代皇帝都如此看重她,尊重她,厚待她的荣耀,是她的功勋换来的!
“你可知你母亲年轻时镇守边疆,杀过多少如她那般恨毒了本宫,临死还在恶言恶语诅咒本宫的人?如若随意来个人,本宫都要被其骇到……”
常山大长公主眼眸一转,忽然横眉冷目,厉声呵斥:“那本宫还镇守个屁的边关!如你这般窝在家中苟延残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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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被常山大长公主不留情地扫地出门了。
几日后,常山大长公主问及身边人,大理寺那边对“假长孙”的情况调查得如何时,大公子又在外求见。
“……”踏马的儿子都是债!
常山大长公主允许了大公子进来。
大公子说依照杨水花临死前所说的话,这孩子只怕也是有后代的,希望母亲能不计前嫌,出点人手去查一查杨水花的后代,他的孙辈,都沦落到何方。
“你自己去找,本宫不介意你把他们都找回来。但于本宫而言,一个本该在几十年前就死掉的人,如今才是真的死掉,已经叫本宫十分不快。”
“如今本宫只想当她早已死了,不愿搭理她自个儿送去为奴为婢的后嗣。”
大公子痛苦地承认自己无能,多次哀求常山大长公主出手,常山大长公主无动于衷。
于是大公子再次被常山大长公主的顽固不化给刺激到了,积年累月的怨气,如今因为亲生女儿的惨死,母亲的铁血无情,再一起爆发了出来。
大公子死死地压抑着心中的戾气,与大脑突突突的疼痛,他绞尽脑汁想要说服常山大长公主出手:“母亲,退一万步说,那些人,说不准就是冲着您来的……我们都是无辜受累,母亲为何不愿出手相助?”
这话就有些可笑了。
常山大长公主实际上也笑了:“无辜受累?哪怕确实是冲本宫来的,也没有无辜受累一说。你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生来就享受万千荣耀,不必如平民百姓那般面朝黄土,地朝天才能混一口饱饭……”
“随着本宫享福是理所当然,遭暗算就是无辜受累?世上哪有这等道理?”
常山大长公主软硬不吃令大公子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绷断——
“怨不得祖母如此不待见母亲!您当真觉得自己没有丝毫过错吗?您永远都当自己是大雍最尊贵的公主,是丈夫与婆母的‘君主’,你可曾真的把阿耶和祖母,还有我们当成您的亲人!?”
“您怨恨父亲一时失足,至死都不愿见他一面……但他为何会行差踏错?还不是因为您并无半点为人妻子的模样,而今家不成家,难道母亲您就没有任何过错吗?!”
大公子嘶吼着这些心里话的时候很爽,吼完了就后悔了,可他还来不及认错,就听见……
“噗!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