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道恩·博格脚下的影子开始扭曲变形，珊妮隐约能感知到无上尊主的情绪触角，主宰这座小镇的神明动怒了——神圣婚礼传承至今，婚纱都是神权的象征，也是祂逗弄玩具时最喜欢的枷锁。

窗外阴气沉沉，卧室却已经处于暴雨前兆。

苏长夜：“既然在意，那你再给变回来吧。”

珊妮：？？？

【所以婚纱是被谁变走了？】

【我还以为也是主播的能力呢，我已经麻木了，就算了主播下一秒自曝自己才是副本boss，我都不感到惊讶了】

【有没有可能，主播念叨的神明真的存在？】

【自律的信徒懂得让神明互卷，hhhhh，我就这么一具身体，穿谁的衣服你们先打一架吧】

【越想越可能，你们看，主播袖口的绣纹和眼睛吊坠完全一样】

【所以他的魂技其实是……神明？信仰成真！】

地面的影子触手不断延伸，又在快要触及苏长夜脚尖时触电般缩回。

道恩·博格：“看来你的那位神明更喜欢亲手为他人做嫁衣，既然盛情难却，我就笑纳了。”

苏长夜：“哦？那你怎么不笑啊。”

【hhhhh那你怎么不笑啊，是样式不喜欢吗】

【不喜欢你怎么不变回去，是做不到吗】

【强颜欢笑，但是神明】

【哎呀生气啦，那赶紧给我笑一个。这直播间太乐了，对不起到现在为止，我的同情都给了怪物们】

“你会看到的，宝贝，用这只雾作的眼睛。”道恩·博格扬手摇铃，窗外雾色扭曲，屋内传来老博格的惨叫，紧接着铁匠高壮的身躯跌跌撞撞扑倒在道恩的脚边。

道恩·博格：“我命令过你看好他。”

老博格诺诺不敢言，只在低头的间隙，怨毒地瞥向苏长夜。

短靴将老博格的头颅踩在地板上，道恩·博格冷道：“听着，蠢货。仪式再敢出一点差错，我保证你会羡慕你那蠢婆娘的下场。”

“亲爱的，那本手札好看吗？”道恩·博格俯身，撩开苏长夜鬓边的碎发，低语：“既然看过了，你就该明白，你的那个神明也不过是王座游戏的失败者，连副完整的身躯都没留下，败者中的败者，渣滓罢了。”

这一句压得极低，直播间观众只看见道恩贴着苏长夜脸颊拨弄鬓发，就算音量拉到最大也听不见只言片语，就像是突然消了音。

苏长夜拍开道恩的爪子，眉尾微挑，笑道：“你知道我看过，那就应该知道你留下的印记是如何化成灰烬。喜欢那火焰吗，我留给你的只会更灼热。”

道恩·博格：“好啊，我在湖心岛拭目以待，等着看我的新娘有多火热。”

“挂满鲜花的月亮船载着新娘趟过孕育迷雾的神圣湖水，主宰一切的尊主端坐于王座之上，加封圣洁者为永恒的灵魂伴侣。”苏长夜复述着博格家族记载的婚礼习俗，其中有一点

却非常违和——堂堂无上尊主，只能坐在湖心岛等待新娘到来。

以前的新娘无法反抗，可是苏长夜闹了一整晚，道恩·博格竟然没有反应，哪怕今早气势汹汹过来警告，居然还是要先回湖心岛，而不是亲自押送苏长夜或者换个时间地点直接霸王硬上弓。

“道恩·博格，你不能留下来吗。”苏长夜主动上前，近乎侵略地逼近。“身为无上尊主，你似乎无法自由决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拥有新娘。”

“不必试探我，宝贝。我很高兴神圣婚礼仪式延续至今，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能破坏它的完整性和秩序性，它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类改变，包括你。”道恩·博格摸了摸是苏长夜的头，祂忽然发现，掌下的人类刚刚成年不久，只是生得尖牙利爪，轻而易举就能撕碎大型野兽，于是常常忘记了，苏长夜也还属于幼崽的范畴。“我承认你很特殊，在所有的新娘里，我最喜欢你。”

白手套猛地钳住苏长夜双腕，像两把雪亮的老虎钳。道恩伯格收走了所有的表情，蓝眼睛漠然凝视掌中的人类，如同在看一具泥巴玩偶。“正因为喜欢，如果再不听话，致使我不得不拆掉这双手腕、这两条长腿。那我会恨你的，宝贝。”

道恩博格松开手后，苍白的手腕落下两道枷锁似的淤青。祂戴上礼帽，整了□□衣，临走前又瞥了瑟瑟发抖的仆人一眼。“做好你分内的工作，再有任何纰漏，你连死都不配拥有。”

老博格毕恭毕敬伏地，目送燕尾服衣摆消失迷雾深处，立刻挣脱温良的枷锁，爬起身扑向苏长夜，拔刀砍向躲在身后的雾团。

先是迷雾神化身，又是亲手肢解她的父母，珊妮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鸵鸟。于是当鬼魂探出脑袋，看清那把挥过来的尖刀时，就像活人见鬼一般惊声尖叫。

紧接着身形变换，苏长夜旋身挡了过来。老博格始料未及，再想收刀为时已晚。

半人高的大刀破风斩空，早就习惯了收割人命的凶器，仿佛已经淬炼出杀心，反带着老博格的手向下，眼看就要将苏长夜劈成两半！

“刀是我们最常用的工具，也是我们接触最多的利器。处理食材、拆快递、剪裁文件、手工艺品，都是各种形制的刀具。”餐桌后方，男人握着男孩的双手，引着他切割洁白餐盘正中摆放的肉排。“刀刃锋利，那是它的价值所在，只要熟练运用，就不会弄伤手。”

餐厅的灯光很亮，桌布是青绿色，搭配白色餐垫，很容易联想到男人经常工作的场景。

手术台。

两人的手一起将肉排分隔成均匀小块，切口平整流畅，简直是手工艺品。

“在手术台上，刀是医生捍卫生命的武器。”

“说的没错。”男人笑了，下巴枕着男孩的头顶，垂眸打量端坐大腿上的孩子，宠溺道：“长夜，爸爸教你如何优雅地使用刀具，和它们做朋友好不好？”

邀它们与你的指掌共舞，熟悉它们的每一处受力点，抬起，按下，旋转，它们会回馈给你最锋利的进攻与最坚不可摧的防

守。

老博格手腕一痛，紧接着刀身反射的亮光晃过眼睛，等他定睛一看，那把不听话的尖刀落在苏长夜手中，怂头搭脑指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