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手牵的毫无征兆, 甚至直到松开时，阮柠的右半边身体都是持续僵硬的状态。

他的声音又变回了在阮柠面前一贯的温和有耐心，像是在解释这一出怎么会突然发生：“程砚南给你拍了几张照片, 让我给你看看, 所以我就和你旁边的同学换了位置。”

根本没有什么波澜的语气，却在阮柠的心里烧起了一壶滚烫的开水。

她呆呆的把右手展开在自己面前, 又慢慢合上, 试图回想刚刚被周遇清握住时的感觉，可是只能记起自己狂乱的心跳。

她何其幸运，在这重要的一天牵到了周遇清的手；

她何其的不幸, 这次牵手对周遇清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如果暗恋有声, 他应当知道此刻她小小世界里的喧嚣。

可惜暗恋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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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誓师后, 同学们的干劲更上一层楼, 就连阮舟都开始在吃早饭的时候背起了英文范文，而且竟然不是像以前一样的三分钟热度，令全家人都十分欣慰。

在学习上，大家终于要开始拼尽全力。

这种厮杀的氛围，确实很像那天黑暗中教导主任说的——“战斗吧！”

这段时间过的忙碌又充实, 偶尔阮舟和阮柠也会在电梯里遇到叶迪，他还是一样的八卦，但是视线总是落在阮柠身上，那打量的目光让人不太舒服, 渐渐地阮舟就拒绝和他讲话并常常把阮柠挡在自己身后。

……

时间一晃来到了五月初，期中考试出成绩那天，班上发生了件大事。

黎开上早自习时, 突然直直地晕倒了过去, 阮舟反应极快的从黎开口袋里拿出药给他喂了两颗, 而后救护车很快就把黎开带走。

十八岁被紧张包裹的少年们哪见过这种攸关生死的场面，一时之间班上静默的落针可闻，而后就有两个女生小声的哭了起来。

不知道她们是担心突然晕倒的黎开，还是要受不住也越来越压抑的气氛。

阮柠紧握着手上的试卷，看着旁边的空桌子，慢慢的红了眼眶，不管如何，她只希望黎开一定要平安。

在座位空了两天之后，黎开又在一个早自习回到了教室，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常读书上课，偶尔空闲的时候也在认真刷题。

在某一次他问阮柠习题的时候，阮柠终于问了他身体情况。

男孩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熬夜搞学习，心脏受不了就晕咯。”

他说的随意，仿佛是真的一样，如果阮柠没有看到阮舟那么熟练的喂药架势，差点就信了他的话。

不过每个人都有秘密，阮柠没有探究的心思，只是在讲完题之后，她拜托道：“你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平平安安的。”

黎开没有应答。

他显然也无法保证这一点，因为不久后的一个星期五早上，阮舟慌张又迷茫的拍开了阮柠的房门。

阮柠才打开门，阮舟就冲进来手忙脚乱的抱着阮柠，然后嚎啕大哭。

他语无伦次，浑身都在颤抖，等到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时，阮柠的手也跟着发颤，她问阮舟：“怎么了？”

而一米八六的大男孩此刻一副吓坏了的模样，空气里的安静像是藤蔓紧紧缠住他的嗓子，他费劲了力气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黎开住院了，我要去看看他，今天的课你帮我和老师请个假好吗？”

原本调皮可爱总是轻快的少年此刻却脆弱的仿佛什么都可以将他击倒，阮柠握住他的手，才惊觉自己的手也已经被汗湿透。

“没事的，黎开一定会没事的。”阮柠这样安慰阮舟。

……

临近高考前的这个周五，班上并没有因为少了两个同学就发生什么改变，在阮柠做完题看着旁边的空位沉思的时候，大家依旧在争分夺秒的为未来而奋斗。

十七八岁的少年们那个时候还在摸索着死亡的含义，更不知道他们的同龄人已经一次又一次的游走在这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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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快要高考，所以恒中周五的晚上也需要上自习，晚上八点半才放学。

阮柠背著书包，往外走的时候，有许多画面堆积在她脑中。

有痞里痞气的黎开，有带着笑骂阮舟的黎开，有晕倒时没有一点血色的黎开……

他是自己在恒中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本来一直以为他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现在才知道命运何其残忍，竟给他安排了这么冷酷的剧情。

阮柠想的出神，忽略了周遭的环境。

有一群人拥挤推搡着朝她冲过来，大声喊着“前面的女生让一下”，阮柠盲目的听从，脚下步子凌乱，一不留神竟然左脚绊住了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