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今天都没什么事, 最重要的工作和论文的关卡已经艰难跨过，加上老友重聚，场一直到凌晨两点才散。

江彻和江彻都没喝太多，林厘就刚开始的时候喝了两杯果酒, 也不太醉。

三个人把醉了的人安排妥当, 最后是江彻送李婕，许未送林厘。

林厘知道自己酒品如何, 后来她听张纭说, 有次她喝醉，把自己的客厅和许未的客厅祸害成灾难现场的事, 就很少碰酒了。

在国外这两年, 身边也没个她信任的人，也没沾过一次酒。

许未开车平缓，空调也是合适的温度，林厘很快在车上睡着。

她很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

——昨天她长途跋涉, 身心俱疲，也没有此刻睡的安稳。

到了林厘家，许未停了车，看着副驾驶上熟睡的人，没叫醒。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 林厘应该是做了什么梦，梦里的自己踩空, 现实被惊醒了。

她睁眼四处看了看, 发现到家了：“到了？”

“嗯。”

林厘抬手看了看腕表，算了算时间：“我睡了这么久, 怎么不叫醒我。”

“刚到。”许未脸上没什么表情, 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顿了两秒, 许未又补了句：“刚路上堵车堵了挺久的。”

林厘也没再说什么，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手刚碰上车门，许未忽然出声问：“在找房子？”

林厘收回手，点头：“想找离工作室近点的地方。”

何况，她经常修片子到半夜，住在家里也不方便。

许未：“哪个地段？”

现在租的房子马上要到期，到时候就厚着脸皮租到她隔壁。

“你之前租的房子，房东的联系方式还有吗？”林厘问。

许未明白过来，她以为他们分手之后，他就把房子退租了：“有，我帮你联系。我倒是一直住着，隔壁那套这两年也没见有新的人搬进来，明天帮你问问。”

“不用……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

林厘不想麻烦他。

毕竟，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了。

“不早了，”林厘话还没完，就被许未给打断，“回去休息吧。”

林厘察觉到他语气有点不太好，似乎是有点生气了，不敢再往下说。

气氛往下沉了几秒，林厘下了车：“那麻烦你了，晚安。”

看着林厘进了家，许未降下车窗，头发被风吹乱。

少年手臂肌理漂亮，线条分明好看，整个人卧在车椅里，显得有点颓。

像充满气的气球，在一瞬间瘪了下来。

天空没有一颗星星，只有一轮高悬的月。

夜深，住宅区这一片也不剩下几盏灯亮着，长夜里只剩下一声叹息。

他当初不想分手的，就是怕有朝一日，他们之间终究会像今天一样，张口闭口就是和别人才说的客套话。

只是他实在狠不下心一直拖着她，挡了他的小鱼儿游向自己更喜欢的天地。

-

计算机系的虽然答辩结束得早，但毕业照却迟迟拖着没拍。

毕业典礼也迟迟没举行。

时间确定在第二天。

许未回去快速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一开始他还担心自己的毕业典礼会留下遗憾，担心林厘在国外回不来。

这下他的担心烟消云散，虽然经过刚才，他心情不太好。

但一想到他最重要的人，没有错过他人生的重要时刻，和这个比起来，刚才的情绪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了。

许未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换上了学士服在镜子里看了又看，然后觉得里面搭配白色体恤不太好看，便换了一身白衬衫。

白衬衫的领子和学士服搭起来正好，挺有书生气，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从来不在意外在的他，这次还可以喷了香水，青草香，不会太刺鼻，是清新的少年感。

反复确定自己几天状态OK之后，许未才抓起桌上的学士帽出了门。

林厘昨天答应了要参加他的毕业典礼，也一大早起来开始选衣服、化妆。

衣柜里那么多衣服，她觉得一件都不合适。

试着试着衣服，她想起昨天吃饭的时候许未那句“我希望毕业典礼，重要的人能来参加”就止不住笑。

她当时没忍住，脱口而出问了句：“季杨她的毕业典礼冲突吗，她能不能参加？”

许未当时夹菜动作一顿，然后带着疑问看了她一眼：“她来不来关我什么事？”

她通过张纭知道，许未和季杨一直没什么联系。

季杨和许未……即使青春年少的时候互相心动过，可是这份爱意，似乎在时光的洪流中被冲散了。他们各自也开启了新的生活。

换句话说，她和许未……好像有机会了。

分手是她说的，就算许未很她，她也想试一试。

衣服选了好久最后看时间要到了，她挑了件嫩绿色的长裙，清新淡雅，很适合夏天。

林厘看着化妆台上的口红和香水犯了难，皱着眉纠结了半天，口红还是选了比较日常的色号，香水也选了自己最喜欢也最常用的那款，obs小雏菊。

林厘在网上学了简单的编发教程，但编著编者她就怀疑自己的手是不是借来的，最后还差点给自己气哭了，干脆就散着。

搭这条裙子和妆容也还挺好看的。

门铃响的时候，林厘一蹦一跳的跑到门口，然后收起快要咧到后脑勺的嘴角，一瞬间矜持了起来。

打开门，看到一身学士服、清爽干净一身少年感的许未。

-

许未要去排队，和班里的同学一起进场。

林厘和李婕张纭她们就先去了场地。

从学校东门去举办毕业典礼的操场，需要经过篮球场。

篮球场的绿网上挂满了这一届的优秀毕业生，图片以及简介。

林厘一眼就看到了许未的照片。

虽然说是简介，但那一张快要有人高的海报写满了，站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林厘对此并不意外。

许未这个人，热烈又耀眼，站在那里，就让人莫名觉得，他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从小就拿奖无数的履历够漂亮。

那张脸够吸睛够好看。

其他海报上的照片，看得出来有的人还特意去拍了写真，要不就是加了美颜。

只有许未这张，是最规矩的白底证件照，还是两年前她给他拍的。

照片里的人，一脸平静，眉眼间却是怎么都藏匿不住的、独属于少年的凌云志，只一眼，就觉得平庸二字永远与他无关，少年的一生，披荆斩棘，鲜衣怒马。

海报最底下，还有每个人的座右铭。

许未的是那句——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三个姑娘走到了足球场，球场的东南边搭建起了一个舞台。

舞台两边的大屏播放着优秀毕业生的视频，介绍他们的教育经历，以及即将去到哪所学校继续深造……许未的视频更是被反复播放。

视频里的许未，是最简单的装束——

经典的白衣黑裤。

其中有一个场景应该是在他们实验室拍的，林厘最喜欢。

许未正坐在电脑前敲代码，键盘清脆的声音传来，少年聚精会神。

他有一个习惯，看书做题或者写代码做实验的时候，喜欢在鼻梁上架一个银框眼镜。

——尽管他并不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