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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萧承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已经逼近血管的刀刃忽然停了下来,齐褚微微皱眉,想到了小姐对血的厌恶。

况且,想要杀这么一个废物,太简单了。

他唇边延展出抹笑来,把人给揪到旁边的池塘边,初春刚露出尖的小荷被水激得七零八落,萧承嘴里涌进了大口水,想要挣扎着浮出水面,可断的那只手根本使不上力。

齐褚站在池边注视着他,等到人奄奄一息时,耳旁也传来了脚步声,才又探手把人给捞了上来。

许念来时就看到他站在一旁,萧承正弓着腰大口大口的吐着水,看见人来,好似看见了救星一般,向着人群的疯狂的挪去,口中含糊不清的喊道:“快、快救我,他要淹死我……”

齐褚从始至终都没看他,而是看向了站在人群中异常冷静到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许念。

她身旁跟着许多人,就像是萧承说的那般,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才会站到一边。

少年眼中说不清是淡漠还是无所谓,尽管到了这么多人,萧承还在指责他杀人的时候,他目光始终平静漆黑,平静到许念都觉得有些陌生。

萧承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颤着手指向了齐褚,“我好心让他进来坐坐,谁想他竟然生出了歹心,不仅要强上我的婢女小琴,被我撞见之后还想要杀我灭口。”

他忽然一扬衣,跪了下来,拿出一贯的招数撒泼说道:“祖父,您虽然不是我的亲祖父,可我也是姓萧,喊了您近二十年祖父的,今日您可得为我做主,不能为了偏袒自己的亲外孙女,就不顾我的死活啊。”

小琴远远看了眼齐褚,马上垂下了眼,跟着哭诉道:“我只是好心给他倒水,她却对我动手动脚,若不是少爷出现的及时,我今日……”

后面的话哭得说不出,小琴就一个劲的磕头,“都是奴婢的错,一切都是奴婢引起,当时认了就好,现在害了小少爷,还害了老爷和表小姐难做。”

她眼睛通红,看起来说得情真意切,好似真的被欺负了一般。

“院子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萧老将军扫了一眼始终没说话的少年,随后转身,只道,“你们都给我过来,事情的起因到底如何,今日我会查清楚,该给的公道自然不会少,你们不必在这里哭天喊地。”

萧老将军蹙着眉,叹了一声气,看着萧承狼狈的模样,又让人先把他送回去收整一番。

临走的时候,见许念还愣在原地,又缓下声来,目光往后暗示道:“念念,你把他也叫来。”

“是,外祖父。”

所有人都往前厅去,许念转身也要走,却注意到齐褚根本没动。

她回头,喊道:“陆知,你——”跟我过来。

却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齐褚冷声打断了。

他盯着那双不太开心的眼睛,没有任何停顿道:“我没有。”

话只说这么一次,信不信,就是由她了。

他如今已经不是非要藏身许府,更没有必要对她言听计从,况且她还想要杀了自己。

许念微微一愣,看向他,少年依旧固执的站着不动,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她,好似是看她的反应,等着她的回答。

齐褚道,“小姐的表哥说了,要与小姐告状,要陆知好看”。

他垂眸盯着双手看了一眼,很快就抬起眼,然后对许念摊开了手,说道:“小姐的表哥还要剁了我这双手。小姐待会会拿陆知的手去赔罪吗?”

很奇怪,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可他还是觉得能看见许念眼底落下的自己。

她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神陌生又熟悉,熟悉的是在那日大雪夜,她也是这般远远的思量考究着他,后来他知道,那时是在分辨他和齐玹。

陌生在此时,她已经好久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了,久到齐褚差点忘记,他冒用了别人的身份,却恶劣疯狂的想要以自己的办法取代掉那人在她心底的印象。

演不下去了,索性就摊开了吧,他毫不在乎。

不过是一时兴起,不过是有所图谋,利用的关系,如今也不需要了,那就应该抛开。

“陆知”,许念很认真的喊了他一声,说道:“你冷静一些。”

她说,“你先跟我过去,我们没在家,这在别人家,这样不好。”

冷静?

齐褚觉得自己格外的冷静,冷静到甚至已经想好了,待会当着她的面,亲手杀死她表哥,她是会害怕还是心疼?

不就是一只手吗?

他还能剁下来送她,小姐不喜欢血,他就再去抢个漂亮的盒子,然后亲手递给她。

她或许不会接,甚至还会指责他,到时候就一起杀了就好,这样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齐褚对她笑了笑,说:“小姐这样模棱两可的不回答陆知,不就是觉得他说得真,还有人证,比陆知可信多了,我人赃俱获的,就是否认了小姐也觉得陆知是在狡辩,对吗?”

他早就习惯了。

许念看了他一瞬,无奈的折回身来,齐褚就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那模样像是要给他一巴掌,他身后的手悄悄摩挲了一下匕首的寒锋,唇角缓缓有些勾起来的趋势。

可许念什么也没做,只是在他面前站定。

“你怎么这么倔”,许念仰头,说出他出乎意料的话,“他都说了这么多了,你一句话都不说,我从哪里信你,其他人又从哪里信你。”

解释了又好像没解释,轻飘飘的一句,我没有,这算什么解释,连狡辩都算不上。

若不是这般又倔又满脸我才无所谓的样子,许念差点就要怀疑他是齐褚。

可齐褚多么骄傲自大的一个人啊,前世他在城门口杀光粟阳幸存者的时候,毫无理由毫无原因甚至对天下毫无交待,说杀就杀,骂他反对他的全成了死人。

那般狂妄自大,高高在上的人,从来不屑于解释,他拿着生杀大权,没有丝毫软肋,窥不见人该有的情感,像是恶鬼罗刹,来人间只是收人命的。

许念闭了下眼,把脑海中关于齐褚的事情通通扫出去。

她道:“若是假的,根本没有的事情,被人误解诬陷,你应该解释,你应该跟他对峙,没有证人又怎样,你可以找他的破绽啊,为什么要闷声吃下哑巴亏。”

许念是真的很希望,他在将来能成为那个风光霁月的人。

她上一世对虞王了解的虽不多,但虞王风评最好,所有人都觉得那般温润明朗,心怀柔和又能明事理之人,才是最该成为天下之主的人。

明君应当如此。

而不是像齐褚那个疯子,以暴制暴,满手鲜血,是个人见了都要害怕的程度。

齐褚摩挲刀尖的手忽然偏了一下,锋利的刀口划开指间,没多大感觉。

他瞳色很深,就在许念以为他还要嘴硬的时候,听到极轻带着冷色的声音说:“没有人教过我这些。”

或许是因为情绪,又或许是不常说,所以出口时,声线便被压得有些低,清亮的嗓音揉在一起,闷闷的。

“我现在教给你了”,许念转身,往回走,道:“外祖父还在等着,你不打算好好说,我现在就要去听听萧承是如何说的了。”

齐褚忽然喊她,“小姐心里一直有个想杀的人。”

许念“嗯”了一声,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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